寒初藍目前是從花大叔那里收購白蘿卜,冬瓜,南瓜等,青菜類的,花大叔需要重新播種,所以寒初藍從上潭村的沈大娘那里收購小白菜。
沈大娘是個寡婦,丈夫早亡,留了個遺月復子給她,丈夫死後,遺月復子出生,她沒有再改嫁,便帶著兒子艱難地度日,受盡別人的欺凌。
沈大娘也是個堅強的女人,哪怕受盡欺凌,也要站立起來,她帶著兒子獨自耕種五畝田地,除了種些水稻和紅薯之外,余下的全用來種菜。種菜很辛苦,想銷出去也很難,她也曾嘗試過去和酒樓,客棧談過生意,可惜擠不入頭,競爭力太大了,只能零銷散買,或者給一些富農家送去。雖然她無法和酒樓談成生意,卻很認真地管理著自家的菜,她的菜地連根草都很難看到,寒初藍的菜地偶爾還會冒出草來呢。
寒初寒憐惜這樣一個堅強的母親,看中沈大娘的菜後,她以楊庭軒給她的菜價,原價收購沈大娘的菜,她不過是賺一頓勞累,分文不賺沈大娘的。
沈大娘想不到自己處處踫壁,反而好事從天降,對寒初藍感激不盡,便斷了零銷散買,專門給寒初藍種菜。
菜心則是從橫瀝村的王大叔家里收購,王大叔是個老菜農了,家里的生活條件比夜家還要好。他的一兒三女年紀和寒初藍差不多,不過人家三個女兒都許了人家,就等著男方來正式迎親了。王大叔的兒子十二三歲左右,性子歡月兌,很喜歡和寒初藍說話。
王大叔是老菜農,他本來不愁銷路,寒初藍最初找他談合作的時候,他是拒絕的,後來不知道听誰說起寒初藍也收購了沈大娘的菜,還一分不賺沈大娘的,他便覺得寒初藍經商雖然有點奸詐,但還有良心,便答應和寒初藍合作。
夜。
深沉。
風,帶著深深的寒意。
寒初藍覺得古代的深秋如同二十一世紀的初冬一般。
油燈下,她還在描繪著她的畫。
畫的是夜千澤。
因為這幾天忙,晚上又累得要命,畫已經擱下數天了。
心中有情郎,筆下便生花。
寒初藍認真地描繪著自己的相公,一眉一眼,一毛一發,甚至連神情都描繪得栩栩如生。
思念的情書,她天天都在寫著,只不過她每天寫著的都是「同上」兩個字。
「千澤,十天了呢。」
放下炭笑,寒初藍望著基本上畫好的夜千澤像,伸手輕撫著畫中人的臉,腦里憶起那家伙總愛臉紅的樣子,唇邊逸出淺淺的笑意。
十天了呀。
夜千澤與她分離了十天。
在這十天里,他過得如何?路上有沒有遇到危險,她都不知道。她過得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她想,他必定知道。
「不公平。千澤,你對我不公平。」寒初藍低喃著。
畫中的夜千澤只是寵溺地笑凝著她。
怔怔地看著畫中人片刻,寒初藍像是想到了其他事情,便又用書本把畫壓好,然後回到床前,拿起她的枕頭,坐在床上,枕頭是個木頭枕,還是空心的那種。她把枕頭的一端,輕輕地撬開,然後把藏在枕頭里面的錢銀都倒了出來,誰都不知道她把在空心枕頭上做了手腳,讓枕頭成了一個儲蓄枕,她賺來的錢全都往枕頭里面塞。
清點著所有錢銀,寒初藍忍不住滿足地笑了起來,她竟然存有了六十兩銀。太厲害了,在最近十天里,她花掉了不少錢,卻又賺了不少的錢,每天進帳有三兩之多,夠普通家庭花銷兩年了。她問過了,也計算過了,建造一棟磚房大瓦屋,將近五十兩銀。
現在她的錢銀已經夠建造大屋了,她的新計劃要開始實施了。
建房!
千澤回來,房子都能建好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再也不用像現在這般分開。
「千澤,我說過,我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家的,讓你無後顧之憂。」寒初藍低喃著。
把錢銀重新塞回空心枕頭里,吹滅了油燈,抱著枕頭,寒初藍倒在大床上,扯過被子,睜著眼想其他事情。
想著想著,眼皮漸漸沉重如鉛,周公有請,她歡天喜地跟著周公去吃宵夜去了。
宋家。
宋芳華還沒有睡,坐在房里的桌子前,拿著一本書在翻閱著,身上還披著一件紅色的披風,滿頭秀發已經散落下來,臉上的淡妝也抹去,倒也算是天生麗質。
「咚咚。」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大小姐,奴婢是桃紅。」桃紅輕敲著門,朝房里說著。
宋芳華頭都沒有轉動一下,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桃紅推開房門,閃身而入。
「說吧。」
桃紅才進來,宋芳華就淡淡地命令著,她的聲音放得很低,只讓桃紅一個人能听到。桃紅是她的貼身丫環,她還沒有睡,桃紅都可以出現在她的身邊,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大小姐,都打探清楚了。那個窮鬼從下坑村一個姓花的菜農那里收購蘿卜,瓜類,又從上潭村一個姓沈的寡婦那里收購小白菜,再從橫瀝村一戶姓王的老菜農那里收購了菜心。」桃紅也是壓低聲音,把宋芳華命人打探到的結果告訴她。
宋芳華嗯了一聲。
桃紅問著︰「大小姐,我們從哪一家下手?」
宋芳華總算放下了書本,扭頭看著桃紅,淡淡地笑著︰「這種事你還要問我嗎?」
桃紅閃爍著眼,說道︰「就從上潭村那一家下手吧,姓沈的是個寡婦,只帶著一個才幾歲大的孩子,最容易下手。」
宋芳華贊賞地笑,「桃紅,你真懂小姐我的心。」
她又朝桃紅招了招手,示意桃紅近前,桃紅近前後,她在桃紅的耳邊低低的吩咐了幾句,便見桃紅不停地點頭,主僕倆的眼神越來越陰狠森冷。
在這個夜晚,陰謀的成立伴隨著有兩家人的子女忽然被一伙人搶走了,搶走那兩家子女的那些人留下了幾句話給那家人,至于是什麼話,沒有人知道。
……
隔天。
金玉堂酒樓。
後院里,寒初藍站在那里看著伙計們把自己送來的菜搬進來,因為送貨量大了,她又買了一輛拉貨用的馬車,每天她駕著一輛車,懷雲駕著一輛。
楊庭軒坐在後院里的那張圓石桌前,淡淡地喝著茶,肆意的視線經常絞在寒初藍的身上,每當寒初藍望向他的時候,他又笑著舉杯朝寒初藍晃了晃,意思是讓寒初藍別站著,坐下來喝喝茶。
懷雲偶爾會偷看楊庭軒一眼。
「初藍,別站著了,他們還要搬一會兒呢。」
楊庭軒招呼著寒初藍坐到圓石桌,寒初藍笑了笑,帶著懷雲走了過來,在楊庭軒的對面坐下,楊庭軒體貼地替她倒了一杯的熱茶,也沒有忽略懷雲。
「傅姑娘也喝杯熱茶,你們一大清早就給我送菜來,容易冷著。喝杯熱茶也能暖暖身子。」楊庭軒淡笑著把一杯熱茶遞放至懷雲的面前。
小丫頭俏臉微紅,但還是客氣地道了謝。
寒初藍不著痕跡地看了懷雲一眼。
「那個缺德的國舅爺貌似消失了好幾天了。」寒初藍喝著熱茶,忽然記起了那個變態又缺德的元缺,有好幾天沒有見到元缺了呢。
楊庭軒笑睨著她,「初藍,你該不會是在想著元國舅吧?」
「我呸,我只會想著我家千澤。」
寒初藍沒好氣地駁著楊庭軒。
楊庭軒還是笑著,「元國舅走了,難道他沒有告訴你?」
「他干嘛要告訴我?我也不需要知道。走了?他早該走了,看到他就一肚子的火,就是一頭笑面虎。」寒初藍只是偶然發現元缺沒有出現了,對元缺並沒有放在心上,覺得元缺走了更好。
楊庭軒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我以為他會告訴你呢。」
寒初藍沒有听清楚他嘀咕著什麼,喝完了杯子里的熱茶,她又站起來,走到外面去看看還有多少菜還沒有搬下來。
懷雲也想跟著站起來。
「傅姑娘。」
楊庭軒忽然溫和地叫住了懷雲,懷雲望向他,他也望過來,他的眼神深深又隱隱泛著柔情,懷雲知道他的柔情不是因她而來,但俏臉還是忍不住泛起了桃花,禮貌地問著︰「楊公子,請問有事嗎?」
楊庭軒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笑著︰「沒事。」
懷雲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跟著走出了後院。
低嘆一聲,楊庭軒是想通過懷雲,問一下寒初藍對夜千澤的感情有多深,夜千澤到底去了哪里?真的去看望大姨媽?夜千澤什麼時候會回來?
但想了想後,他還是沒有問出口。
寒初藍已經表明了對他的態度,他們只能是朋友,只能是合作關系。
一會兒後,寒初藍又回來了。
楊庭軒還在悠閑地喝著茶。
看到她回來,他笑問著︰「搬完了吧。」
寒初藍點頭。
「初藍。」
「嗯。」
寒初藍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茶,楊庭軒真會喝,每次沏的都是極為上等的香茗,喝得多了,她都喜歡上他的茶了。問過他沏的是什麼茶,她也想去買兩斤茶葉回家去自己喝,誰知道去茶葉店一問,楊庭軒喝的那種茶葉,人家茶葉店根本就沒有貨,因為價太高,茶葉店進不起貨,還因為那種茶葉太過名貴,產量也少,整個清水縣能喝得上那種茶葉的茶,也只有楊庭軒一人。
據說,楊庭軒也是托朋友花了高價才能買到兩斤。
楊府其他人都喝不上這種茶。
就那麼兩斤的,楊府其他人都喝不上,他卻天天沏上一壺的,天天讓她喝……
「我們金玉堂還缺一個大廚總管。」
「哦,你可以貼招聘告示,招人呀。」寒初藍隨口應著,喝完了杯里的茶,她又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既然在他處喝不到這種上等香茗,那她就在楊庭軒這里佔多點便宜了。
看到她喜歡上自己的茶了,楊庭軒嘴角的笑泛起了寵溺,看似平靜的眼神深處壓抑著獨對寒初藍才有的柔情,喚來一名伙計,吩咐伙計到前面去端些點心來。听著寒初藍隨意的話,他又覺得寒初藍說這句子話的口吻有點古怪,就算听懂她的意思了,還是覺得古怪。
想起她寫的字,想起她醉後的哭泣,還有她的古怪,楊庭軒越發覺得寒初藍不是普通的貧家女,可他又查探不出不對勁來,唯一讓他覺得有點不對的便是,寒初藍嫁進夜家半個月時,曾經掉到河里差點溺死了,救起來後,靈魂似乎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可是夜家母子都找不出原因,因為人還是那個人。
楊庭軒也找不到原因。
「初藍,你每天這樣跑來跑去的,累吧?」
「習慣了就好,其實挺好的,每天都可以趕集,呵呵。」寒初藍笑了笑。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跑來跑去的,她才不會整天想著夜千澤。
「初藍,我想……」楊庭軒注視著她,認真地說道︰「請你當我酒樓的大廚總管,你願意嗎?我可以給你一百兩一個月。」
寒初藍愣了。
半響,她失笑著︰「庭軒,謝謝你那般的看得起我,不過我不能接受你的聘請,我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我無法勝任大廚總管這個職位。一百兩是很誘人,可是我吃不下這一百兩,通常我吃不下的,我都不會勉強自己去硬吞。再者,我覺得你們酒樓根本就不需要請總管,你自己就是一個很稱職的總管。」
「你現在每天的收入不過三兩左右,一個月下來還不足一百兩,還要累死累活的,你到我的酒樓來做事,既穩定,又不用那麼累,你只要每天坐著馬車各個分號走走,管教一下大廚們便可,比起你現在要輕松很多,賺的錢還要比你現在多。初藍,如果不是看在你在廚藝上的造詣讓我嘆服的份上,我也不會請你為總管的。」楊庭軒心疼她每天累著,但同樣欣賞著她的能力。
如果她能為他所用,那麼他的金玉堂酒樓將會揚名天下。
如果她能為他所用,他就能與她朝夕相處。
「但我自由。」
「我也可以給你充足的自由,絕對沒有人會管著你。」楊庭軒低低地說道。
寒初藍搖頭,「自己做老板,怎麼都好過給別人打工,雖說你可以給我充足的自由,也能保證沒有人管著我,可我畢竟是給你打工。我一個月是無法賺到一百兩銀,可是對于其他人來說,我的收入很高了。我現在能養活一家老小,我知足了,我求的不過是一日三餐能吃飽。」
深深地看她一眼,楊庭軒笑︰「當我沒有說過。」
寒初藍也笑了笑。
這件事,被深秋的冷風一吹,便散了,誰也沒有再提起。
是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夜深人靜時,上潭村沈大娘家的菜地里,鬼鬼祟祟地出現了兩條人影,那兩個人走得很小心,也很害怕,手里拎提著一個木桶,木桶里裝著半桶的水,那些水里面都融了大量的砒霜。
「哎呀。」
因為夜色太黑,又因為對這里的田埂不熟悉,其中一個人跌進了田埂旁邊的坑渠里,那木桶的水也灑在了坑渠旁邊的草地上。
「你小心點!」
另外一個人趕緊放下手里的木桶,便去扶那個跌倒的人,壓低聲音提醒著。
「你也小聲點,別讓人發現了。」
兩個人四處張望,田野里靜悄悄的,鬼影都沒有一個,他們實在沒必要擔心成這個樣子。可第一次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們緊張,害怕,又不得不來這一趟,他們的孩子都落入了那伙人的手里,那伙人說了,如果他們不往沈大娘的菜地里噴灑毒藥,就灌他們的孩子喝砒霜水。
為了孩子的性命,他們只能揣著害怕,昧著良心走這一趟。
「都灑了。」
把跌倒的人扶起來後,兩個人看著倒在草地上的木桶,木桶里的毒藥水都灑了。
「怎麼辦?所有砒霜都融在這些水里了。」跌倒的那個男人有點不知所措。
「你笨呀,我這里給你倒一點,你再添些清水上去,還不是毒水。快點,做完了咱們回去復命,好救回你我的孩兒,我家婆娘都快哭斷氣了。」沒有跌倒的那個漢子罵了一句。
他是那天帶著十幾個男人伏擊寒初藍的那個小頭兒。
他把他桶里毒性極濃的毒水倒了一半給同伴,兩個人又各自添加了些許的清水,才模索著模到沈大娘的菜地邊。
黑漆漆的,他們看不到菜色如何,僅是從菜地的大小來確定自己的目標。
「是不是這里?」
「應該是吧。」
「咱們得小心點,別弄錯了,害了別人。」
「別說了,快點動手吧,我覺得很冷。」
「嗯。」
兩個人低低地談論後,就準備把放有砒霜的毒水澆到沈大娘的菜上。
呼——
驀然,似是有黑影快速地閃過。
兩個人一驚,手上的動作一頓,緊張地四處張望,沒有看到人。
以為是自己緊張所致,感覺錯誤,他們又重新拿起勺子,再次準備往沈大娘的菜上澆毒水。
呼——
又有黑影從他們的面前掠過,動作太快,就像鬼魅一般。
兩個人再次吃驚,手上的勺子一松,掉回桶里。
鬼魅一般的黑影第三次自他們的面前掠過。
「守了那麼長時間,總算等到美食上門了,新鮮的人心呀,快到我嘴里來。」
陰森森的話似是自天際飄來,在這個帶著寒意的深夜里,特別的驚悚,嚇得那兩個人臉色大變。
「剛好是兩個人,咱倆也不用爭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喜歡先喝新鮮的人血。」另一道陰森森的話飄來。
接著兩道鬼魅影子就朝站在田埂上嚇得臉色大變的男人撲過來。
「鬼呀!」
兩個大男人尖叫一聲,然後扔下了木桶逃命似地往前跑著,跑得太過驚慌,雙雙掉進坑渠里,弄濕了衣服,摔痛了膝蓋,但他們都不知道痛了,慌里慌張地爬起來,又是沒命地逃跑。
「新鮮的人心呀,快到我的嘴里來……」
「新鮮的人血呀,快到我的嘴里來,我想喝……」
陰森森的話似是在他們的耳邊響起,嚇得他們連回頭都不敢,跑得更快了,一路上跌倒無數次,全身的衣服都濕了,還摔得臉青鼻子腫的,摔一次爬起來一次,直恨爹娘少生了兩雙腿,跑得還不夠快。
黑色很快就吞噬了逃跑的兩道身影,田野間,只有裝神弄鬼的兩道挺直身影。
「真是毒呀,竟然要給菜澆砒霜水,不是想害死寒姑娘嗎?」一腳踢翻一桶砒霜水的小五嘖嘖有聲。
「要不是我們听到寒姑娘擔心的話,一直暗中幫她盯著這些菜農,明天,寒姑娘就要進大牢了,世子趕回來都救不了她。」小七狠狠地踢翻了另一桶砒霜水。
寒初藍那天問懷真的話,剛好被這兩個逗比暗衛听到了,他們便暗中盯著花大叔,寒初藍和沈大娘等人合作後,他們又分心來盯著沈大娘。
沒想到寒初藍的擔心的事情還真的會發生,有些人因為嫉妒而要置寒初藍于死地。
「好狠的人心!」
「我以為就是帝都的人心才狠,沒想到這鄉下地方,也有如此心狠的人。」
有小五和小七在,宋芳華這個陰謀宣告失敗,得知陰謀失敗,宋芳華恨得牙癢癢的。
她不相信有鬼有怪,她認為是寒初藍早有準備,請了人在各處的菜地守夜,以寒初藍的聰明,又遭對手伏擊過,會想到這些,做好準備,很正常。
小五和小七把這件事告訴了寒初藍,嚇得寒初藍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雖想到過對手會這樣害她,沒想到還真的會發生。幸好小五和小七破壞了,否則,她不僅自身難保,就連楊庭軒,沈大娘都會因此而受累,得罪。
為了預防這種事情再發生,寒初藍決定花掉錢請幾個工人,幫著打理菜地,又能看守菜地。
她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小五和小七,這兩個人是夜沐的暗衛,受過特殊的訓練,看人的眼光夠毒,而且有一定的手段,能讓人臣服。
兩個暗衛也不負她所托,替她請了幾個工人。
寒初藍便成了真正的老板,擁有了自己的工人。
這件事,她並沒有鬧大,而是讓小五和小七去尋找那兩個下毒的男人,想暗暗地揪出對方送官查辦,誰知道小五和小七找到那兩個男人的家里去,卻是人去屋空,估計是全家逃命了。
沒有了陰謀算計,寒初藍的日子過得忙碌又平淡。村子里的人雖然越來越嫉妒夜家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深知寒初藍的性格,也只敢口頭上諷刺幾句,不敢再使什麼手段。
魚塘挖好了,灌了半池塘的水,放養了些魚苗。
夜家的兩間茅草屋在一天的上午被推倒,因為寒初藍要重新建造磚瓦房。一家人便暫時租住在張四家,雖然很涌濟,因為有租金收取,四嫂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
寒初藍種下的青瓜,豆角等,隨著日起日落,開始有了收成。
她養的雞鴨都長大了,雞開始生蛋,雞蛋她舍不得拿去賣,全留給家人吃。那些野生的兔子和山雞,經過繁殖,也是越來越多。
後來,她沒有再給宋家送去野味,而是把野味往金玉堂酒樓塞。
楊庭軒千方百計就想著她好,她千方百計地就想著如何把楊庭軒口袋里的錢都算進她的口袋里。
隨著送的蔬菜量不斷地增大,寒初藍又買了兩輛的馬車。
夜家送菜的車隊由此而生。
因為她送的菜量越來越大,楊庭軒便又取消了與黃登的合作,就連齊三的菜,都收得很少了,寒初藍一步一步地開始走上壟斷金玉堂青菜供應的路。
其他酒樓餐館,看著她的菜那麼好,在菜源上想追上金玉堂酒樓,那些酒樓餐館的老板們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寒初藍,想著也和寒初藍合作。有些直接一些,直接就向寒初藍提出要求,要和她合作,讓她也給他們的酒樓餐館送菜。
寒初藍種菜的初衷,便是這個,如今總算開始實現,她是求之不得。
客戶多了,她的菜地便顯得小了。
于是她又帶著懷真兄妹走訪清水縣管轄下的所有村莊,把清水縣管轄的二十三個村子里的無主荒地都買了,花光了她數個月以來的所有積蓄,還找楊庭軒借了錢,但才借到手,小五和小七不知道去哪里給她弄來了一筆錢,隔天就把借楊庭軒的錢還給他了。
然後,她每天都還有不少的收入,總算勉強地維持著資金的周轉。
有了更多的地,她依舊是種菜,只不過又得拜托小五和小七去請工人了。
也不知道那對「新人」去哪里請來的工人,要的工錢都很低,又很能干,寒初藍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心里直嘆著帝都來的人就是有本事。
田里的水稻收割了。
下半年,風調雨順的,百姓們都大豐收。
夜家的稻田破天荒得沾了老天的一點光,也豐收了。李氏說,她在張家村種了十二年的水稻,還是第一次收成那般好的。
其實一畝田,也不過產了二三百斤的大米。
在寒初藍的眼里,這點產量是無法和二十一世紀相比的,畢竟古代的水稻不是雜交水稻,產量很低。她又不是農業科學家,沒有本事把雜交水稻帶到古代來,更不要說那些轉基因水稻了。在她看來,那些都是屬于未來的,不屬于古代,她不會去想著改變,那是改變歷史,她自認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要逆天。
紅薯的收成也不錯。
不過紅薯放久了會長蟲子,寒初藍便帶著懷真兄妹還有自己兩個弟弟,把一些紅薯切成了紅薯塊,風曬干儲放起來。
寒初藍又不停地添買些其他雜糧,例如白面呀,麥呀,夜家的糧總算充實起來,能讓一家人吃到來年的第一季水稻收成。
值得一說的是阿牛和狗仔兄弟倆,天天到夜家吃飯,又被寒初藍管教著,性子已經完全改變,變得懂事有禮,懂得尊老愛幼了。
倒是顏氏偶爾還是會到夜家來,想坑點好處。
寒初藍對于顏氏一點都不手軟,顏氏次次都佔不到便宜,想著寒初藍替她養著兩個兒子,她還是佔著便宜了,後來便懶得再來坑寒初藍,不過老是教唆兩個兒子從夜家偷東西回家,兩個兒子不听她的,把她氣得半死,又舍不得打兒子。
秋天結束了。
冬天來臨。
冬天寒冷,菜容易被冷死。
這個季節的菜相對來說要貴一些。
為了不讓霜雪凍死自己的菜,寒初藍搶在最冷的天氣來臨之前,便教著大家在菜地上搭起了菜棚,這個工程很浩大,好在她的人手越來越多,在霜雪來臨之前,菜棚搭起來了,不是密封式的,很簡單,就是擋住總在深夜飄落的霜,不讓霜落在菜葉上。
她這個方法能護住菜不被霜雪打死,其他村民便有樣學樣,也紛紛地給自家小菜地搭起了菜棚。
第一場雪在一天深夜里飄落。
寒初藍穿越到大星王朝進入了第六個月,而夜千澤離開也進入了第三個月。
雪,連下了數天。
其他菜農叫苦連天,他們是知道會有霜雪來臨,但還沒有來得及學寒初藍那樣搭菜棚擋住霜雪落在青菜上,他們的菜都被凍壞了。
整個清水縣城,除了張家村的村民還有菜吃,就只有寒初藍的菜地存活著。
物,短缺時,價格便會水漲船高。
于是,寒初藍除了給楊庭軒供應固定的菜量後,那些次貨也讓她狠狠地賺了一筆。
清水縣第一菜農齊三再也無法穩坐魁首之位,讓給寒初藍坐了。
因為連下數天的大雪,齊三的菜地也被天收了,金玉堂酒樓的蔬菜供應完全依賴著寒初藍。
短短四個月的時間,寒初藍就壟斷了金玉堂酒樓的蔬菜供應。
她名下的菜地,多到連楊庭軒都直嘆她是個鬼精明。
她混得風生水起,宋芳華氣得都想吐血,可是又很難找到機會加害她。
又是夜晚。
夜家新建成的大屋里,某間房里,亮著兩盞油燈。
生活好轉了,寒初藍在有些事情也不會太過節省,例如晚上的油燈,如果她要畫畫,或者記帳,寫字什麼的,她都會點燃兩盞油燈,免得光線太暗而傷了眼楮。
翻開那本游記,上面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寫得最多的便是「同上」兩個字,而序列號則寫到了八十七。
在八十七旁邊再次寫上「同上」兩個字後,寒初藍放下了手里的筆,低喃著︰「千澤,八十七天了,還差三天,便滿三個月了。你說過,最快一兩個月,最遲三四個月了。現在都三個月了,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沒有人回答。
她也知道不會有人回答的。
拿開其他書本,她拿出自己親手畫的千澤畫像,凝望著畫中的夜千澤。
望著望著,她犯困,便爬在桌子上睡著了。
房門在她睡著後,忽然輕輕地被人推開,一道風塵僕僕的健挺身影走了進來。
看到伏在桌上睡著的寒初藍,那道人影幾大步就跨到了桌前,輕柔地伸手把睡著的寒初藍扶進自己的懷里,然後小心地抱起來,抱到那張舊床上。
她讓這個家從里到外都煥然一新了,讓他回來後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家,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可他們的那張床,依舊是他們成親時的那張,並沒有換新的。她給其他人都換了新床,置買了新的棉被,獨獨對自己節省。
他知道,她不是節省,她是不舍得換掉,因為那舊床上有著他殘留下來的味道。
她念著他,思著他,正如他念著她,思著她一般。
把又長高了不少,也重了幾斤的人兒輕放在舊床上,他趕緊扯過被子替她蓋上,被子破舊,在這個寒冷的晚上哪能抵住寒冷,她身上都是穿著棉衣的。
「藍兒,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
低首,夜千澤輕輕地親了親愛妻的額,心疼地低喃著。
就算她給自己添一床新的棉被,還是可以保留著他們成親時的被子,可她寧願穿著棉衣入睡,也不想用新的棉被掩去他的痕跡。
或許是心靈感應,又或許是他的親吻,他的低喃驚醒了寒初藍,她微微地睜開了雙眸,眼神有點兒迷離,看到坐在床沿上,正俯身深深地凝視著自己的美男子,她眨了眨眼,然後笑了起來,小手從被子里伸出來,一勾,就勾住了夜千澤的脖子,笑嘻嘻地喃著︰「千澤,我天天晚上都夢著你,卻沒有像今天晚上這般真實。」
說著,她把夜千澤勾下,夜千澤放任她勾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覆壓在她的身上。
寒初藍又迷糊地推了推他,合上雙眸,迷糊地嘀咕著︰「夢中的你,竟然也像山那般重……」
「藍兒。」
夜千澤寵溺地輕叫著。
沒有回應。
他一看,小妻子嘀咕過後,又繼續睡她的了。
敢情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吧。
她天天晚上做夢,都夢到他?
夜千澤一顆心柔腸百轉,忍不住湊近臉去,愛憐地輕吻著她的紅唇。
某個還在做著夢的女人,把他愛憐的輕吻當成了討人厭的蒼蠅,拍開他,然後一個側身,把背影留給了夜千澤。
夜千澤失笑,想到她應該是累著了,他也不忍驚醒她,便小心地離開了床,還不忘替她蓋好被子,擔心她會冷著,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月兌下來,拍去因為趕路趕得急而沾滿了的塵埃,然後把外套連同被子一起蓋在她的身上。
屋外,黑色的夜空飄下了雪白的雪花。
又下雪了。
夜千澤走到桌前坐下,首先看到的便是自己的畫像,然後才是那杯寫滿了密密麻麻「同上」兩個字的游記。
他拿起游記,看著那些「同上」,鳳眸掠過了幾分的不解,當他看到「一」的旁邊寫著「千澤,我想你」時,忽然明白過來,唇邊逸出了一抹深深的笑。
這丫頭,想他,也想得那般的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