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別看了,把它收起來,我感覺得到,這把劍邪氣好重。」
不需要風絮的提醒,因為夜辰可是重鋒的主人,所以夜辰能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晰的感受到重鋒此時的變化。
重鋒,的確是與最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而這種變化,就產生于之前重鋒嗜血的那一瞬間。
夜辰收起魂器,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重鋒,這家伙竟然能夠嗜血?若不是今日血戰,我還真不知道它有這個屬性。」
「這是你的魂器第一次沾上血液?」風絮也是一副非常嚴肅警惕的神情,她盯著夜辰的後背,默默地問道。
「沒錯,之前從來沒有用它殺過什麼,這是第一次,它沾上人類的血液。」
「不管怎麼說,它是一把魔劍,這是毋庸置疑的了。能夠嗜血的魂器,就這一點,就足以斷定。」
風絮這麼說,夜辰是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因為放眼神武大陸整個魂器場,都沒有幾把神兵能夠擁有吞噬血液的能力。
「夜辰,這件事情你一定不能不放在心上啊,嗜血魂劍,這可是不詳的征兆,我知道你從小就看過很多書讀過很多書,所以我相信,你應該了解有關嗜血魔劍的傳說吧?」
夜辰點了點頭,「嗜血魔劍,殺戮與魔道的象征,這是一把魔劍,這的確是可以確定的一點。」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夜辰。」
風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持劍者,我說的是持劍者,夜辰,你作為一把魔劍的持劍人,你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持魔劍者?」
夜辰喃喃自語,腦海中也慢慢的浮現出了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那些句子。
「持魔劍者,皆為魔之使徒。魔之使徒,傳承魔道道義,橫行天下,播種殺戮,凌遲正義,當以天下人誅之。」
「夜辰,這,這……」
風絮搖了搖頭,很顯然,突然冒出一把魔劍在她的面前,這讓風絮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夜辰,你一定要好好處理這件事情,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這是大事,是頂天的大事啊。」
「處理?怎麼處理?我還能怎麼處理?」
夜辰不禁問道,但心中,已經有些猜到了風絮的回答。
「夜辰,你必須棄掉這把劍。」
「不可能……」
夜辰是想都沒想,月兌口就大喊出了這三個字。
「不行的,風絮,這不可能。重鋒是我在懿海劍宗拼了性命才拿回來的神兵,它是屬于我的,它只屬于我一個人,它不屬于其他任何修道者,更不應該呆在懿海劍宗的淤泥之中,它就是因為陪在我的身邊,陪我一起征戰天下才對。」
「夜辰,你必須冷靜,必須冷靜。」
夜辰搖了搖頭,此時的夜辰,內心反??心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因為在這件事情上面,夜辰很清楚,自己連做選擇的必要都沒有。
「風絮,我很冷靜,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冷靜過。重鋒是我的,誰都奪不走,我更不可能將它扔回懿海劍宗,埋到淤泥之下。我不管它是不是一把嗜血魔劍,這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沒有誰會比我更清楚,這把劍,它叫重鋒,它是屬于夜辰的。」
听著夜辰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風絮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勸服夜辰。
兩人就這樣不再說話,無言以對,靜靜的坐在小黑的背上,感受著高空之上涼涼的冷風吹過臉頰帶來的愜意。
直到黑子已經飛過了大半個極北邊疆,快要飛臨大雪山上,風絮才想起來了什麼,然後善意的提醒道︰「夜辰,我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知道。」
「哦?是什麼?」
「我記得我們精靈族有規定,任何與邪靈魔道有關的魂術,魂器,魂獸,皆萬萬不能踫,全部都是禁區。夜辰,既然你現在擁有了一把嗜血屬性的魂劍,那麼毫無意問,你觸犯了大雪山最苛刻的一個禁區了。」
夜辰知道風絮並沒有危言聳听,風絮也不需要對夜辰這樣,所以既然風絮這麼說了,那麼夜辰就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
「風絮,如果的確如此的話,會怎麼樣?」
「你會被我父親處死的,絕無第二種可能。」
夜辰強忍著內心恐懼咽下一口口水,扭過脖子看向身後的風絮,卻沒想到,風絮的臉色竟比夜辰自己還要蒼白。
「夜辰,別以為我在說笑,我不騙你的,我發誓。」
「我知道,我知道。」
夜辰輕聲喃喃道︰「我自然知道,你怎麼可能會拿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呢,但是,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不可能放棄重鋒的,它是我用命拿回來的魂器,你知道嗎風絮,或許,這就是你們精靈特別講究的緣分啊,這就是我跟重鋒的緣,這並不是我扔掉它就能斬斷的。」
「可是,它是一把魔劍啊,難不成你要跟一把嗜血魔劍結緣嗎?」
「那麼不這樣呢?難道我把它扔了,我把它重新埋到懿海劍宗的淤泥之下,它跟我之間的緣分就斬斷了?或者說我跟這魔道之間的緣分就徹底兩清了?」
「風絮,你是如此聰慧的姑娘,你自然比我更清楚的。既然重鋒被我拔了出來,既然重鋒現在跟我簽訂了靈魂契約,那麼這就證明了,我跟魔道,是已經深深的打上了一個烙印,不管我再用任何辦法,做任何努力,都是無濟于事的。」
「風絮,真的沒用的,如果說我真的跟魔道有緣的話,那麼無論如何去掩飾,都是枉然。」
風絮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楮,夜辰說的句句在理,聰慧如風絮又如何會不知道呢,只是,風絮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當年救下的那個無助少年,如今竟然跟這暗黑之下的魔道,竟有著緣深不淺的瓜葛。
兩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一直到黑子載著二人飛到了大雪山之上,都沒有再說話。
同時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夜辰真不知道這算是幸運還是磨難,能夠跟風絮一起為某一件事揪心如此,這實乃福分。可是這糾結之事,偏偏又是因自己而起,過了這一年多,自己還是只能給風絮帶去無盡的煩惱,夜辰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去指責自己。
兩個人下了龍身,慢慢的朝著精靈議事廳走去,精靈王就在那里面坐著,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就這樣一直走了很久很久,兩個人都走的很慢,四排長長密密的腳印印在雪地里,深淺不一,卻相隔甚近。
夜辰多想就這樣,能靜靜的跟在風絮的身邊,就走在風絮的身邊,默默的跟著,哪怕是不說一句話,不對視一眼,夜辰也心滿意足,並且願意就這樣一輩子走下去。
只是世事難料,夜辰真的能做到嗎?顯然難如登天。
「夜辰……」
快要走進議事廳的時候,風絮還是開口了,「夜辰,你記住了,這件事情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我不會出賣你,我不會把你有一把嗜血魔劍給說出去,這就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至于以後你會不會被我父親發現,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真的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
看著風絮毅然決然的回過頭去,不再看自己,而是徑直的走進議事廳里,夜辰熱淚盈眶,他是多麼想追在風絮的身後,大聲的喊上那麼一句……
「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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