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談戀愛 第37章 易水歌

作者 ︰ 葷菜菜

去往晉雲山明瑜大長公主墓的那條山路,數月前尚且荒蕪得可以,根本不成為路,近來卻恐是常有人踩踏之故,竟是被披荊斬棘,愣生生闢出一條道來。

「但願這些盜墓的鼠輩,能在本王姑母的墓室中落個全尸。」

紀二之毒舌,唐糖本當已是世所罕見,能認得眼前這位鐵面齊王,她才算是真正大開了眼界。

不過這位殿下實在太過狂妄了。唐糖暗想,我不也是即將要替你盜你姑母之墓的鼠輩?你怎不順道祝我也得個全尸。

齊王這日親自送唐糖入山。唐糖推辭過,不過這人慣來說一不二,他說了親自送,便根本無法拒絕。

風蕭蕭兮,他願送便送好了。

途中她不想說話,這位絕不願說一字廢話的齊王殿下,竟是發問不止︰「既然紀三與你四月初並無通信,田公子又何以確定他一定到過鹿洲?」

此事唐糖自始至終不願詳解,卻也絕無猶豫,低首答︰「在下十分確定。」

「三清鎮往西,是否能抵孟州?」

「可以。」

「倒可全然對上。刑部是于鹿洲前往三清鎮的船碼頭截獲的紀三,在此之前,紀三定是從晉雲山走水路到的鹿洲。若田公子所言非虛,本王現在可以確認無疑了。」

唐府就處在孟州的三十里鋪,這麼說來,紀陶當初,很可能是打算取道三清鎮前往唐府尋她!

若無後來的意外,他們原本不日就可相見,紀陶忽而多此一舉,究竟所為何事?

「由晉雲山到鹿洲這一段,與我同殿下初識之日的推測別無二致,殿下為何今日才得確認?」

「刑部地牢留存的筆錄之中語焉不詳,當日作筆錄的書吏亦早就畏罪自裁,本王起先如何得知全貌?至于後來……就如田公子對本王諸多隱瞞一樣,有些細節,請恕本王無可透露。」

「呃……」

「難道不是?據本王所知,紀三爺生前並無一名田姓的莫逆之交,卻有一位經年書信頻繁的青梅竹馬……孟州唐氏。而唐府的這位小姐,卻在三爺過身之後,以迅雷之勢嫁與了紀二公子!哦,也就是你我相識之後,不過幾日的事情。」

「您……」

「唐……哦,田公子大可安心,清楚此事的人不多,本王對別人的家務更是毫無興趣。本王只在意我請來的貓,會不會捉老鼠。」

這個比喻,實在教人額頭沁汗。

「本王自認看人最準。前陣田公子萌生退意,我便知那不過是你一時魂迷心竅,事後定會想明白一切。」

「我……」

「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在天才眼中,征服一座千百人有去無歸的奇巧墓室,恐怕比征服一個人……要有吸引力得多。會當凌絕頂,本王能夠理解你的這種感受。」

「……」

唐糖無語極了,這位齊王殿下的腦子……他根本就是個偏執狂。

「卻不知觸動田公子的事情,究竟為哪一樁?」

唐糖滿面滴汗,都懶得反駁他︰「我本來的確是全無把握,後來也是湊巧……蒙人指點了一段迷津。」

齊王咄咄逼問︰「何人?」

難道同個外人講一講那冊《墨子殘卷》?唐糖不願意,她頓了頓道︰「其實是三爺于冥冥之中……」

齊王只道唐糖敷衍他,擺手狠戾道︰「他何曾入過墓室?」

「不曾?」

「術業有專攻,紀三也非無所不能,那個地方……尋常人若無田公子的本事,自是死無葬身之地。」

唐糖的面色灰了灰,這位陰鷙王爺的恭維言辭,在她听來簡直陰森可怖︰「小人也只得五成把握。」

「五成把握亦是把握。本王是外行,田公子究竟緣何通了迷津,不願說的話可以不說,無需再編了故事來愚弄我。本王只信謀事在人,不信成事在天。」

此人狂傲到了唐糖無言以答的地步。隔了半刻,她只得問︰「那……三爺當日既然未曾入墓,又何以被人加害?」

「當日是另有其人遞了墓中之物的復本與他,這才遭致橫禍。至于紀三將那復本藏于何處,是鹿洲,還是就在晉雲山中,本王亦很想知道,卻至今不得而知。」說到此處,齊王的面上竟是浮起一絲惱意。

「復本?敢問墓中那件東西……」

「乃是一部極緊要的卷宗。復本終是復本,此番我便要你替我直取那墓中原本,田公子若可助我得手,加害紀三之禍首,屆時定能一舉引出。到時候,惡首自然交與你手,任憑田公子殺伐處置。」

「若真有那日……煩請殿下將禍首交與紀二公子就好,在下想必是回不來的了。」

齊王冷笑︰「他?他若知你此去無回,連同本王的性命……罷了,田公子未曾入墓,就先想著回不來,這般滅自家威風的事情,哪里還像是本王的人?你交代的身後之事,本王必定依言辦妥就是。還望你凡事謹記,謀事在人。」

唐糖本想駁一句「我可不是你的人」。

想想算了,此人絕非君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憑他替她支開紀二,好令她心無旁騖為他探墓,早就可見一斑。

然而另一方面,齊王又堪稱是個極好的生意人,或者可說,是位極不好相拒的雇主。

無論如何,從現在起所有的身後事,唐糖就要全盤仰仗他了。

**

裘寶在紀二的宅門前守了一夜,若非方才饑|餓|難|耐跑去吃了一頓早餐,紀理回來的時候就已然撞上了他。

紀理劈頭便問︰「糖糖去了哪兒?」

「紀二,你一夜去了哪兒?自己的媳婦不看好卻來問我?」

「裘大人手中所捧何物?」

裘寶沒好氣,將那一摞錦盒往紀理懷中一塞︰「你媳婦買給你的,我真是不明白,你除了這張臉還稍微像個好人,可有半點值得喜歡的地方?」

「糖糖何在?」

「不要問哥!哥也蒙在鼓里,若非昨天散值之前,因一偶然之機猜測糖糖出事,我又何苦在這鬼地方守你一夜!」

「糖糖昨天沒去府衙?」

「你這個夫君究竟如何當的?三天,我已經三天未見糖糖了,她請了長假,說要回家!」

「回家?裘大人緣何判斷糖糖出事?」

裘寶沒好氣地搡了紀理一把,徑自進了宅子,廳前坐下,他方拋出一本牛皮紙的冊子來。

「這是何物?」

「為了糖糖,這東西本官可以給你看,哼哼,不過估計你看不懂。」

紀理不動聲色輕輕翻開那個冊子,其間鬼畫符般,極不規則地分布著各種圖案,有小佛陀,有梅花鹿,有豬尾巴……

冊子的右下角處,悄悄畫著兩枚小東西,墨跡猶新的樣子。紀理伸指,輕輕撫了撫。

「算你眼尖,其他是從前紀陶所畫,喏……你指的這兩枚,這個小凳子,這顆小彈珠,是糖糖近日添上去的。」

紀理將那角落凝望了一瞬︰「你如何知道?」

「哥前陣子還翻過這本冊子,並沒有這兩樣,昨日才猛然發現!我是看不懂的,你懂是不懂?」

紀理不看冊子,卻望著他,並不言語。

裘寶平生最煩紀二這個樣子,三拳打不出一響,媳婦丟了絲毫不急,偏生還滿臉寫著對他寶二爺的鄙夷。他故意道︰「量你也不會懂!本來麼,有你什麼事?是他二人心意相通……」

他以為這樣就能激怒紀二,孰料紀大人臉雖是黑的,這時輕合上冊子,竟是漫不經心將它收入了懷中︰「無論如何,多謝裘大人報信。」

裘寶驚呆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紀二,你這麼輕描淡寫謝一聲就算完了?人呢?糖糖呢?你不去找哥去找!」

「我的妻子去了哪兒,我自然最清楚。倒是裘大人,總插手我們的家務事,恐怕不甚妥當。」

裘寶狠狠將他脖子一勒︰「你清楚?」

阿步看不過眼,上前勸阻︰「裘大人下手輕著點兒,我們二爺也是為了少女乃女乃……連夜從西京趕回來的,徹夜未眠呢。」

裘寶松開手,罵紅了眼︰「又是西京!虧她走前還放心不下你,怕你吃不好穿不好,憂心你的病,要將你托付于我!糖糖真是瞎了眼,她根本就是被你逼走的,你同你那養在西京的外室百年好合去罷。」

「紀某公事纏身,沒有心思陪同裘大人說道這些無中生有的家長里短。林步清,送客。」

紀理的確是全無心思听裘寶聒噪,阿步將炸毛的寶二爺送出門,回來卻撞上急急也要出門的人︰「二爺我們現在上哪兒?」

「晉雲山,你帶上木鳶,隨後跟來。」

「二爺……您不肯告訴裘大人,原是怕帶累他對麼?在那個冊子里,小凳子,小彈珠,少女乃女乃所畫究竟何意,其實您全都讀懂了,是不是?」

紀理略身子微頓,隨後邁步出門︰「林步清,警告你不要機靈過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林步清︰誰和誰心意相通?我覺得二爺是吃醋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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