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窗外傳進來一陣奇妙宛轉的鳥鳴,披香苑里漸漸熱鬧起來。
前些日子被折騰夠嗆的冬姑姑一直抱病休息,連大少爺的家宴也沒趕上湊熱鬧,獻獻功,好容易人清醒了些,骨碌著眼珠子細琢磨起來,回想著當日表小姐舉止談吐、音容笑貌,歪歪腦袋自語著︰「乖乖,這丫頭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冬姑姑在披香苑里作威作福慣了,表小姐從不言語的,前幾天說話那口氣簡直換了個人,怎麼想都覺著蹊蹺。
「難道真是晴香那丫頭回來了?」想到這兒冬姑姑,縮著脖子,眼楮在自己的屋子里四處瞧瞧,心下發寒,忙換了身衣服匆匆忙忙的向外走。
菱香剛洗好衣服準備去晾曬,被急匆匆的冬姑姑撞了一下,差點丟掉手中的盆子,「哎喲,冬姑姑,您干嘛這麼急呀?」
冬姑姑頭也不回話也沒說,低著頭繼續向外走,菱香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的背影小聲嘟囔︰「真是被鬼催的。」一轉念想到那天冬姑姑的慘相,不由的偷笑起來,沖著冬姑姑的背影,筋著鼻子「哼」了一聲。
沒多久,披香苑變得吵雜起來,想表小姐素來喜靜,眾人俱輕聲細語,這樣吵雜十分少見。
昨夜的盛宴吃的太美了,葉雨睡得又香又沉,听得苑子里嗡嗡嗡的人聲,睡眼惺忪地問︰「茗香,發生了什麼事?」
茗香一臉焦急跑到表小姐的床前,手上拿著干淨的衣裙,邊向外望著邊說道︰「小姐,冬姑姑帶了個背著桃木劍的道士來披香苑,那個道士自稱捉鬼桃醉翁,現在苑子里聚了好多丫頭老婆子的看熱鬧呢。」
突然,茗香面露難色的問︰「怎麼辦小姐,晴香的鬼魂是不是真的還在披香苑?若是她在,會不會被那道人……」她的臉色露出驚懼之色不敢往下說。真是心坦蕩者無所畏懼,茗香到是希望晴香的鬼魂還在這里,以解一場姐妹的思念之情。
葉雨听了不禁有些蹙眉,晴香的魂是不在,小姐我的魂可在啊,一邊隨著茗身侍候著更衣一邊問道︰「是個老道士嗎?」
茗香搖搖頭,「不算老,是個中年的道士。」
葉雨听茗香這樣說,舒展了眉頭,自信地笑道,「茗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把道士打發走。」
「哦?」茗香立即變了笑顏,自打表小姐腿好以後,真是長本事了一樣,做那麼多解氣的事,總算讓披香苑的小丫頭們有了依仗,也不管可疑不可疑了。
茗香手腳麻利的幫小姐梳洗打扮起來。
苑子里,只見冬姑姑用絲絹輕捂著口鼻,指著那口用石板封住的水井,「道長,就是這里,這井里死過人。」
那姓桃的道士一臉的橫肉,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問冬姑姑︰「我要的酒,準備好了麼?」
冬姑姑拍了拍手,一個小廝端著個酒葫蘆走到他們跟前。冬姑姑本想接過葫蘆,誰知那道士果然快,害她兩手抓空。
葫蘆到了手,桃道士迫不及待拔開木塞,嗅了嗅就往嘴里灌。一口下肚,擠了擠眉又是一口。
「道長不用試了,這給您的絕對是上等好酒。」冬姑姑陪笑著又問︰「請問道長,此酒是作何用?」
桃道士一臉嚴肅,「這個請冬姑姑不必多問。」
這邊正看著熱鬧,不知何時茗香走了來,沖著苑當中沷了一盆水,正巧沷在那道士和冬姑姑的身上,冬姑姑尖著嗓門喊︰「死丫頭你作死不成?沷了老娘一身。」瞪著眼楮就沖茗香走去過,眾人都為茗香擔心著,看樣子要躲不掉冬姑姑的毒手了。
茗香卻不躲,清亮的大聲說道︰「呀,冬姑姑,瞧我的這眼楮,只顧著看熱鬧沒看見您不是?哦,表小姐吩咐我,請道長進屋有話要問。」
「有什麼話我冬姑姑去回就行了。」冬姑姑听是表小姐找,生怕壞了她的計劃,忙接口。
茗香伸手攔住那豐厚的身軀,隨之她的芊芊細手被冬姑姑慣性響亮地甩開,忍住疼痛茗香站到冬姑姑面前前面,「小姐只請道長一人進屋。」
搓著手臂,茗香將桃道士請進了屋。
「咕嚕」幾聲,桃道士又喝了幾口酒。「請問小姐有何事要問?」
錦帳里傳來一把清麗的女聲,「近日苑里發生怪事,冬姑姑一直勞心勞力,怕是當局者迷。」
表小姐的房門被茗香關上了,冬姑姑急的團團轉,真想貼在門上听個究竟,可看到一院子的下人瞅著呢,不敢輕舉妄動。
正不知如何是好,表小姐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那桃道士一步跨了出來。
冬姑姑急忙上前追問︰「道長,我家表小姐跟您說了些什麼?」
道長打了個酒嗝,「你可曾與一個叫做晴香的丫鬟有過節?」
冬姑姑揉著手,欲言又止。
只見道長取出道符,響指一「啪」,道符點著了。道長將三炷長香塞到冬姑姑手里,讓她恭敬地手持長香在井口左右各轉十圈,而後又讓她站在井旁立定不許動。「這鬼就在你身上呢。」
冬姑姑一听,想辯解,桃道士已經做起法式來,只見那桃道士搖起鈴鐺,圍著冬姑姑轉了數圈,嘴上還不停地念著咒,一邊念咒又一邊在冬姑姑頭上貼道符,冬姑姑一動不動的跪著就算香灰燙到手,也不敢吱聲。
那模樣,引得丫鬟小廝們個個心里竊笑不止,真乃偷雞不成又失了把米。
最後桃道士一口酒噴在桃木劍上,往冬姑姑額上敲了一下,收劍入鞘。
茗香看見冬姑姑兩眼發直,一副驚得魂飛魄散的樣子。
好不容易抽搐的臉上才擠出了幾個字,「道長,鬼……驅走了吧?」
「這只冤魂相當厲害。冬姑姑需有一起大劫方能化解啊,哎,解鈴還需系鈴人啊,看來冬姑姑需用這井水來化解了。」桃道士搖頭嘆息著。
「這井水?」冬姑姑一臉狐疑。
「或飲,或淋,冬姑姑自已選一個吧!」桃道士說著,整理了他那些法器準備告辭了。
「啊?」冬姑姑心里不禁暗罵︰老娘都已經大病了一場了,還有大劫?
正思量著,看到茗香捂著嘴偷笑,轉念一想,這道士突然變了語氣和剛剛來時完全不同,眯了眯眼楮,在心底罵著,什麼狗屁道士不會是收了表小姐的禮,故意捉弄我吧?哼,呸你個大劫……
冬姑姑心里罵著,欲撐著地板站起來,卻听到那桃道士的突然說︰「冬姑姑若是信不過貧道,可以另請高明。莫要在背地里詆毀貧道!」
地一下,冬姑姑再次跌坐地上,聲音顫抖高喊︰「來……來人呀,快……快打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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