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大慈大悲,可惜是豺狼的慈悲啊!我倒覺得目前這樣已經夠了!」聳聳肩。狂王露出一個淡淡諷笑,回答的聲音里不帶有任何起伏。「我是個國王。是。按照你們呂姓奸商的調調,國王這個生意會把人綁到死!那樣也沒有關系,王的一生都是孤獨的!如果是為子民,他有時也得舍棄自己一個人的志向、家庭。可是山珍海味,吃得多也會叫人厭。
在成為王者之前,我曾在老王面前發誓,把自己一切,都只奉獻給守護盤古國的偉大事業。就算要與世界為敵,只為盤古國而活。只為盤古國而殺。只為盤古國而死。就算是家人或是自己恩人,只要是盤古國的敵人,我都絕對不會心軟,即刻排除。除盤古國之外犧牲一切都不值得猶豫。
那時候我已經有了七個牙牙學語的女孩兒,本應該是一個完美父親。可是,我被束縛在王這個立場上。我得到許多權利,但我同時必須負擔許多義務,即便親疏貴賤程度不同,鳳子龍孫和平民百姓們也是一樣。這個國家的未來和平安,必須被放在最優先!如果有人以千千萬萬的國民生命相逼,我一樣得親手殺女兒們。」
他眼楮布滿寂寞。低頭看著側月復傷口。血,還再微微地往外流著。不是致命傷,但也不是非常淺,自己已經,沒有逃跑力量。而且也無路可逃,遍地烽火,滿目淒涼,龐貝城、盤古國!不論昨天今天或明天,原本理應永遠存在那里的東西,竟輕易地失去意義,走向滅亡。
身死國滅,為天下笑!他又會被有良心的歷史學家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稱作劊子手、怪物。一切都如同那些門閥世家的家伙如意算盤一樣!真正怪物,明明是這個瘋狂的三島十洲紅塵濁世。以及面前這些,玩弄人心,卻還笑著的仙人。
千年以下,狂王的稱號又會再次出現,出現在每一個有志于改變凡人們命運,企圖盜火者,最後被他們稱作怪物的殉道者墓志銘上。
「不,王,沒有凡人的感情!凡人是沒有能力飛越仙凡有別的天地距離,因此在每個南海小國上都上演著血腥的王位交接儀式!無數的鮮血白流!所以為了實現盤古國,不,是全人類共有的偉大復興,我不惜鐵腕統治,嚴刑酷法,犧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就行!
甚至當國家的未來,凡人的解放和女兒們被放在同一個天秤上時,我只能選擇國家和芸芸眾生。我不僅要改造世界,而且似乎打算喚醒古老神祇,並將它們奉為神明!哦!以你們這幫既得利益者立場來看,肯定是不會袖手旁觀?
看來我那句推論可是一針見血!
幸好,只要預先有所準備,?備,還不算遲……。盡全力完成自己力所能做到的事吧。至于那東西,不是你們這種蠅營狗苟的鬣狗可以染指垂涎的!」王者向天空大聲喊道,從施恩的角度,可見他表情里帶著些許滿足。這是狂王的王者之路,也是盜火者公私分明的最終理想。說完自己想的說話後,狂王就突然地消失!
「真可笑!叛逆。你已經是躺在砧板上任我處置一塊肉,還敢對我如此放肆!我先把幾只小老鼠抓來拷問,搜魂奪魄,看你說不說!畫時唯有鬼神知!」
振羽真君呂風子體外,一種半透明如水晶般霞衣時隱時現。嚴格來說,那並不是霞衣,而是類似霞衣,堅硬材質構成的外衣,層層迭迭,被光芒所籠罩,虛幻而神秘,月破星巾,霓裳霞袖,十絕靈幡,正是得行持具足,地仙戒果的表征。
那光芒,顯然不是朝陽光線反射,比太陽光芒更加奪目,卻不刺眼,緩緩向外散發著,本身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在搖曳著,同樣散發著美麗而溫暖光芒,就像是霧氣一樣。不知道紫氣東來的天仙洞衣,又是何等仙姿!
那驕傲霞衣仿佛會將所有光亮掩蓋,讓人恐懼,讓人窒息,不分男女老幼、無關喜怒哀樂,彷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毫不留情。而由于這光明,反而讓地仙真君面孔隱藏在黑暗中,隱約可以看見他表情不變,驀地,只見霞衣背後,漫天白炎熊熊,紫電閃動,雪玉雷光,黑色魔焰,黝黑色鬼火之力,上百種不同性質力量交叉混合,最終化為鋪天蓋地威勢!
壓倒性威壓之下,方圓數萬里生靈全部驚恐嘶嚎,加速逃離。力量稍弱的凡人往往被那威勢逼得心跳加速,茫然地站立著,血管爆裂而死。同一時刻,橫亙天空巨大暗影中,有什麼水蒸氣般東西在搖晃。瞬間,像是沖開那份搖晃一般,化成了七只暗色大手伸展出去,那七只手居然只手單拳、無窮無盡,向島上四周攝取!
身處這威壓正中心,狂王露出蹤跡,他想站起來,上半身卻搖搖晃晃。終于狼狽得跪下,低著頭。額頭上,浮現出身體不適汗珠。之後他,一口精血噴出,染血長須飄動著,在第一時間里聚集力量于虛化的盤古斧,全力對抗那強大壓力,顧不上攔截大手。光芒中,他將一身血脈不顧一切的激發,像風中搖曳光燭!盤古斧開天闢地再出,向隱藏在數千里外地仙真君發起沖擊。一擊之下,島嶼隱隱波動,帶得數里內天地元氣混亂。
上空,本來是光的海洋,此刻氣壓急遽降低,接著出現真空裂痕,沸點下降。這一擊若是放到人間世,至少有一半豪門會惶惑無主得想要自殺。若被這樣攻擊直接命中,就算是地仙真君也會身受重傷,養上千八百年。就對練氣以上玄術一無所知的施恩來說,這根本是超越常理的天災地孽。
不過,僅此而已,對決交錯于一點。不論是哪個,都沒感到打中實感。所擊穿僅是暗影,呂姓的地仙真君不過是輕輕伸出右手,完全不同威壓感,從他身上發散出來。在身前發動某種專屬地仙真君的能力,狂王的那聲勢浩大一擊便發生極其復雜演變,最後全數扭轉方向,直接轟上天空,將南海上空中常年不散陰雲,掃蕩出一個直徑過萬里的大洞。光芒四射中,兩人都消失了身影和足跡!
施恩俯視著兩人消失而去地點,聲音顫抖,按著胸口。「好強啊,那是瞬間移動。和將大部分力量用來演化佛國,虛實相亂的金蟬不同,但以技巧論,此人不如三藏法師,但純粹的力量,就能看出他有多麼強。比魔蟬玄奘還強!」有比較才有差距,他望向那一刻霞衣張開、飄飄欲仙的地仙真君所在的地方,不,那就是神仙手段!這並非自然現象,也絕對不是偶然發生事件,其中鐵定有人為驅使力量。它保持著一定速度。但如果想要弄清楚那究竟是怎樣一種速度,就必須參透字宙最源頭秘密才有可能知曉。施恩看的目眩神搖,每一個舉動都讓他看到了一片新天地!
不過,話雖如此,施恩不敢多看,左右生與死、成功與失敗的命運齒輪已經開始朝向一個難以避免結果的運轉。齒輪轉動速度不會因為任何東西干擾而放緩,或許,為保護自己的女兒們,狂王真能擋住地仙真君。從他身上能看出這樣強大的心志。但是,這是在他有犧牲一切血脈、肉身、神魂,和敵人搏殺覺悟下。
但既然那個狂王一舉一動都在呂姓的監視之下,難保他的機會不是呂姓世家制造出來,就算他們在他身上施加讓他無法反抗的預防措施也沒啥好奇怪。
施恩暗暗思襯著,對呂姓世家而言,他們有無法放任狂王不管理由!不僅因為因為高門大戶覺得逃奴的國度很礙眼,不僅因為狂王理所當然的會消滅門閥世家,之外更重要的恐怕是為確保那樣東西的出世!好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見這一殺局對他們重要性。既然他完全與呂姓世家對立,那麼在呂姓世家計劃實現之後就輪到他失去利用價值,似乎呂姓要的只是充任祭品的七位公主!
就連旁觀者都可以明顯看出,如果這樣的話,好整以暇的地仙真君,就會先行奪走很多人生命。特別是那七位公主,在狂王的戰斗時候,會被抓住。然後會被無恥的仙人在狂王的面前殺害,很多人的生命,不過是高高在上仙人的閑情偶寄,又會讓敵手神智迷亂,最後在栽贓到狂王的頭上,何樂而不為?
這是虛幻還是真實?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施恩感覺這一切已經超出自己理性範圍。
一如目睹魔蟬摧毀四大部洲的一幕幕,就結果而言,他也經常無法判斷自己所看到的逼真景象,究竟屬于過去抑或是未來。如果像現在這樣,有某些地方跟自己書本之類記憶吻合,那麼還能判斷這是過去發生的事,那麼該發生的事終究會發生,就像已經發生的歷史一樣被嚴絲合縫地安排好。施恩褪去光華,用力咬緊嘴唇,收斂心神,慢慢朝宮門走去。那種直到無法挽回前都看不清真相的感覺十分令人厭煩,而已經無法回頭無法回避即將發生事這點也讓人非常不爽。如果是他猜想的那樣,他必須在狂王敗亡之前,找到此方夢幻世界之王——不是狂王,而是將他帶來此處的少女!不管自己是否能控制結果,至少火泳和冰酈還在等著他去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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