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媚 第九章

作者 ︰ 克莉絲汀

這座宅院談不上富麗堂皇,卻有著與蘇州園林一般的精致淡雅的風格韻味。假山池沼,亭台水榭,都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我就不跟著去見族長了,要是他看見我們在一起就知道我偷溜出去了。你們先去,我過一會再過去。」愔愔退到一行人的後面,轉個彎跑掉了。

走過九曲十八彎的回廊,雪汀一行人終于到了正廳。嵐軒族族長璇毓正靠在椅子上面,手里把玩著一個鵝卵石樣的東西,面上含笑,似乎沉浸在什麼里面。雷厲上前一步行禮道︰「族長,我們帶公主回來了。」可是璇毓絲毫沒有听見,還是目不轉楮的盯著那個石頭出神。風行和雪汀也上前一步,雪汀仔細打量著這個眼前的男子,心里很難把父親這個詞與他聯系在一起。

貓媚族的人衰老的很慢,一般生長到一個年齡就會一直持續很久才又開始變老,而且他們可以活四百多歲。璇毓已經八十多歲了,可是樣貌卻是三十左右,在人間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可能還沒有當父親,難怪雪汀會奇怪了。

「族長?」雷厲又喚了一遍。

「哦,我有些出神了」璇毓回過神來。這時他注意到了雪汀,重逢的情景可能早已在腦海中上演過千萬遍,但是真正的相見還是讓他有些激動的顫抖。

「汀兒,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年你在人間受苦了吧?」璇毓伸手去拉雪汀,雪汀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畢竟她還沒有做好要接受璇毓的心理準備。璇毓向前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臉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可他也明白這些年來對雪汀的虧欠實在是太多,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一切雷厲都看在眼里,他連忙開口說道︰「族長,來的時候我們遇到狼族的襲擊,公主受了些驚嚇而且一路上也很累了。」

「你說狼族!?」璇毓轉過身來看著雷厲,臉上霎時布滿陰霾。狼族為什麼也會去找雪汀呢?貓媚國和狼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此番的動作又不知有何陰謀?想到此節不禁面色暗沉下來。「你們沒有受傷吧?」

「多謝族長關心,我們都沒有事。只是」雷厲看了看風行面有難**言又止。

「只是什麼?」

「族長,只是這個女子為救我而死,我已經封住她的魂魄,還請族長救她!」風行抱著舞韻跪來,懇求他。

璇毓走到風行身邊察看舞韻的情況,突然他臉色大變︰「人類女子!風行,罔我多番教導你,你為何還犯這樣的錯誤,居然還把她帶到貓媚過來。雷厲你為何不攔住他,你難道也忘記了我們是為何被逐的嗎?」璇毓大怒,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最疼愛的兩個得意門生會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帶一個人類女子回來。

「族長,可是,她是為救我才死的」

「我不管她為何而死,我只知道如果你想讓我們嵐軒一族還能存留在貓媚國,你就得把她送回去!」

風行知道自己這次是犯了很嚴重的錯,因為族長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發過火。可是舞韻,可是舞韻也不能這樣死去啊。風行痛苦的跪在地上,看著懷中毫無生機的人兒,眼中盡露淒楚之色。自己也不清楚目前對她的感覺究竟是不是愛,但從未有人為他像這般付出過,幾日短暫的相處下來對她也有些許的好感。自己欠她一條命,無論如何先救活再說。至于其他,此時此刻根本沒有閑暇去思考。

「如果您真的有辦法的話,還請您務必救她。她一直待我如親妹妹一般,如果不是她,我很可能早就沒有命活著回來見您了。而且也是我央求他們帶她回來的,您就不要再責怪他們了。」雪汀也跪了下來,雖然她不知道人類女子如何讓嵐軒一族被逐,但是她知道璇毓是有辦法救舞韻的,不然剛才他就不會去看舞韻的傷勢了。如果璇毓真的是自己的父親,那他一定也是一個善良的人。

「你們哎」璇毓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自己今天也得破例想法子救這個女子了,也算是達成女兒的心願。什麼條規律例都見鬼去吧!

「族長你就幫幫公主他們吧!」愔愔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

「你這個丫頭,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偷偷跑到人間去我還沒有罰你,你現在卻在這里替他們幫腔,是不是活膩了?」璇毓的神色已經緩和很多,話語也輕松一些。愔愔吐了吐舌頭站在一旁不再出聲。

「愔愔丫頭,快扶公主進去休息,公主很累了。」

「是。」愔愔連忙過來扶雪汀。雪汀眉頭微蹙︰「那她」

璇毓擺擺手打斷雪汀的話︰「你去休息吧,我會想辦法的。」雪汀轉頭看了看舞韻,便和愔愔退了出去。風行听到他這麼說立刻喜上眉梢。

「小子,別高興的太早。她已經死了,肉身也已經毀壞,雖然你封住了她的魂魄,但是也不能救回她了。我也沒有辦法能救她。」璇毓見雪汀消失在門外才開口說道。

「可是族長,你剛才不是」風行不能忍受這樣的折磨,好不容易以為有了希望,誰知還是

「我說的是我會想辦法,我沒說我有辦法。你說咱們貓媚國有那麼多的女子,哪一個不比她漂亮,你為何要去招惹她。就算你們能在一起,她百年之後化為塵土而你還有漫長的年月,難道你要讓自己的余生都在回憶和痛苦之中度過嗎?」璇毓感慨萬千,自己在雪汀母親死後之後度過的這漫長年月是如何的痛苦,他不想讓風行也體會那種滋味。

「我沒有想過那麼多,我現在只想救活她,哪怕將來我們不能在一起都行。」舞韻現在已是一具冰冷的死尸,現在的她是沒有將來的。

「你們去找先知穆莎,她應該會有辦法,不過至于她答不答應我就不知道了。她的性情很古怪,你們先告訴她公主回來了,她會高興的,說不定就會幫你們,不過千萬不要性急。雷厲,你和他一起去吧,記得萬事小心。」

「多謝族長!哥,我們走。」風行急忙道謝起身,就直奔門外,雷厲尾隨其後。

璇毓看著他們飛奔離去,只是苦笑著搖搖頭。

雪汀與愔愔在廊間行走,忽有琴韻之聲乘風拂面而來。雪汀停下腳步,細細品味著撫琴之人的技藝。是琵琶,大弦渾宏悠長嘈嘈如夏夜暴風驟雨突然降臨,小弦和緩幽細切切如有人在耳邊私語。嘈嘈聲切切之聲互為交錯地彈奏,就好象大大小小的珍珠一顆顆掉落在玉盤中清脆作響。清脆時如黃鶯在花叢下婉轉鳴唱,幽咽時就象清泉在沙灘底下輕輕流淌。這時好象水泉冷澀結冰琵琶聲也開始凝結,聲音漸漸地中斷像是有人在低聲抽泣。象另有一種愁思幽恨暗暗由心中萌發,此時寂靜無聲卻比有聲更動人。

這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撫出如此的曲調,悲喜愛恨種種情感都能演繹的淋灕盡致,似超月兌桎梏洞悉萬泰。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是黛姨。公主,我們去見見她吧,她也一定很想見你呢。」愔愔帶著雪汀順著琴聲飄過的路徑走去。

面前開闊起來,有個小小的庭院。院中芳草萋萋,一叢杜鵑奼紫嫣紅的開著,毫不掩飾,在這短暫的花季綻放生命中所有的美。黛姨坐在庭院中的圓椅上懷抱琵琶,十指芊芊。

「黛姨,黛姨你看誰來了。」愔愔咋咋呼呼的叫喊起來,驚了音韻,壞了氛圍。連樹上棲息的鳥兒都驚恐的振翅高飛。

「愔愔,你又頑皮了。」黛姨起身相迎,佯怒道。

果然是眉若黛畫,眼如烏珠。雪汀暗自思忖,這個黛姨看似比自己年長不了多少,卻有長者的風範,一如自己的父親。是時間的歷練,才能蛻變出的成熟的韻致。從的剛才所撫的曲子,更能感覺到她有著淡定的氣質,仿若不在三界之中,超月兌五行之外。

「是雪汀公主吧。你的眼神和你娘的一樣,都是那樣的讓人著迷。如若你恢復貓靈的本體,只怕比你娘有過之而不及。」黛姨走過來輕輕握著雪汀的手,「我與你娘從小一起長大,並且看著你出生。你今年應該有三十歲了,哦,不要奇怪。你大概還不知道貓靈會在母體孕育兩年才出生,並且經過八年的貓的形態才能變為人形,以後才慢慢長大。你有十年都是在貓媚國度過的,那時你的記憶很短暫,所以當你被放置在人間時你很快就忘記了這里的一切。」

「可是我對這里似乎還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也說不清楚也記不清楚。」雪汀努力的回憶也不能想起什麼,但是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里能感覺到這個世界並不陌生。

「是嗎,那就奇怪了。除了從人間歷經輪回的貓靈在這里轉世成人形後能很快的記憶外,一般由貓靈生養的孩子只有在成為人的形態之後五六歲才能有完備的記憶。不過,也許你是個例外也說不定。好了,你的身體很弱,去休息去吧。你的房間在二十年之前族長就為你預備好了,這里很大,等你身上的法術解除了你將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參觀。愔愔,快帶公主過去吧。」黛姨在雪汀肩頭輕輕拍拍,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雪汀還是不能很快的消化剛才黛姨說的話,一切都太突然,超乎她的想象。也許還有更不能接受的事情在等著自己呢,看來得需要一個強健的大腦才行,雪汀邊走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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