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媚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克莉絲汀

 熙慢慢朝著鳴鳳堂走著,臉上始終是溫柔的醉人的微笑,一如他的人溫軟如玉。

緩緩行進中,隨意束著的發服帖的垂在右肩側,微風迎合著舞動他臉龐一些凌亂的發絲,陽光暖暖的鍍在他身上讓他更具親和力。淡藍色的長袍貼身剪裁質地精良顯示出他出身良好同時也越發襯托出他英挺的身姿。

有樂聲傳來,穿音過耳泛羽流商。管弦聲聲絲竹悠揚,徐徐的音如山澗的清泉緩緩流入心田沁人心脾。泉水叮咚漸漸匯入小溪,依稀有仙女在溪流穿行的林間有聲歌唱,行過幽谷匯入江河鋒芒畢露氣勢如虹。一個猛的暫停峰回路轉險象環生,起伏跌宕山石嶙峋阻了去路,咆哮著怒吼著不畏險阻前行。輝煌壯麗的樂章振奮人心,周身的毛孔皆通透,血脈賁張呼吸漸漸急促,一切見證著那傲人的一刻。那是大海的雄偉壯闊,那是勝利的號角在鳴響,那是夢的歸屬。

一曲終了,立在門邊的人不禁拍手叫好。沉浸在意境中的樂師被他的掌聲牽回心神,或微笑或驕傲或平淡以對,可見對來人並不吃驚。

他永遠都是那麼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氣宇軒昂,似乎所有贊美男子的形容詞對他來說都不夠用,撫箏的女子如此這般的想。這就是那什麼,情人眼里出西施,雖然他真的是很••••••是偏偏佳公子吶。

「 熙,你怎麼來了?」女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形于色,起身朝男子走去。

「當然是來看你。」 熙牽起她的手毫不吝嗇的報以完美的笑,「順便來看看凝月。」

听到他提到凝月,水沐嫣睜大雙眼露出興奮的神色︰「 熙 熙你知道嗎,凝月她很有舞蹈天賦。你不知道她那天不經意的和著音樂跳了一段把其他那些舞師都比下去了,你沒瞧見當時他們的臉色一個個難看的哦。對了對了,還有那個喜怒不行于色的堂主都開口說要收她做關門弟子呢!」

「如此這般正好呢,那還不帶我去見她,可要好好的恭喜她才是。」

寵溺的看著她輕輕用食指在她的鼻梁上劃下,愛護憐惜的神態羨煞旁人。

 熙由著她牽著自己去找凝月,心頭是滿滿的暖意。初見沐嫣是在十年前的「芳華艷」,鳴鳳堂的藝人依照慣例的獻技。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技巧最高超的,但是獨獨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她安靜的坐在那里撫琴,臉色帶著笑意連眼底都滿溢著笑。

她不為表演而表演,不為較量能力而選擇高難度的樂曲,更不為取悅任何人而展現她的音樂與才能。她只為音樂而表演,只為快樂而演出,只為音樂本身而演奏。那時她的靈魂都與音樂產生了共鳴,盡管取悅不了眾人,但是她完美的表現出自己,為自己的心而活。

當時她的眼中也如現在這般金光閃閃,天真的純潔無暇的黑眸在不經意的對視時攫住了自己的心,那一刻便淪陷了,而且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經過多次故意的巧合和特意的拜訪,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簡直做夢都會笑醒。因為她比想象中更加的可愛,更加的與世無爭,更加的單純善良。有時候都想刻意的讓她沾染俗世的污穢讓她更好的保護她自己,可是她猶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依舊高潔如故。

「噓!不要聲趕緊多起來快開始了。」

被沐嫣的聲音打斷思緒,回神才發覺兩人已經到了表演廳,跟真她的步伐躲在暗處鼻息凝神唯恐呼吸驚擾了即將開始的舞蹈盛宴。

這是肢體、色彩、光影、音樂的盛宴,視覺听覺的雙重享受,需要靈魂的配合與感知否則不能領會其精髓。

略顯昏暗的光線之下穿行廳中的舞者廣袖翻飛,如翻涌的浪花如月夜當空的雲海,時而起伏時而平靜。在茫茫白練穿梭中一個身著淡紫色衣服的人緩緩顯露。

伸展腰肢隨樂音浮動,光影漸漸明亮,她如清晨的一縷霞光牽引著眾人的目光,魅惑眾人的心神。開闔自如恰到好處,靜若處子動如月兌兔。樂音湍急她便行雲流水潑墨如畫,安靜下來如三月初開的桃花靜謐溫婉。

眼隨手動,不經意的抬眼,眼波流轉勾魂奪魄。輕揚嘴角嫵媚的笑,低眉順眼嬌羞可人。

靈魂帶動身體展示一幕幕的風景如畫,情緒的波動由身體在這個時刻用靈動的舞姿表達。喜怒哀樂懼,以這種方式述說。

她是為舞而生的,是舞的精靈。激動震撼的情緒郁結在胸無法找到宣泄的出口,不知該如何開口形容此刻的心情,不知何種詞匯能概括她的美。縱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 熙此時此刻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不能找到與她的才情相匹配的話語,怔忪半晌只吐出個好字。

此舞只能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那傳說中的霓裳羽衣舞大概也要遜色三分。

沐嫣回頭給他一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笑,那眼神似乎再說看吧看吧我說的沒錯吧。

「沐嫣, 熙,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不能來看你嗎?要不是沐嫣偷偷帶我過來看,我還不知道自己撿到寶呢。」 熙戲謔的說。

「對呀,還是無價之寶呢!」沐嫣附和著。

「你們別笑話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听到音樂就想跳舞,身體不由自主的和著音樂舞動自然而然的就跳起來,連我自己都嚇一跳。」

凝月仿佛有些傷腦筋,不過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那是靈魂與音樂的共鳴需要身體的契合。

「听說湘要收你做關門弟子,你答應她沒有?」

「我答應了,」看著 熙的眼楮小心的詢問,「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那道不是,只是覺得很欣慰。做了她的弟子你也有了更好的理由留在這里不是嗎,也正好可以和沐嫣做個伴。」想了想又接著說︰「嗯••••••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了,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是你們太擔心了。只是,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腦中一片空白的。」

听她這麼說, 熙和沐嫣臉色凝重起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你們不用這樣啦,弄得好像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癥,不就是失憶嘛說不定那天就想起來了。也許以前有過什麼淒慘的回憶不記得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所以呢你們就開心點笑一個,不要讓我對著你們這兩張苦瓜臉。」以前的事情一點點都不記得了,說不好奇說不想找回記憶是假的,但是被這兩個人收留照顧過得無憂無慮的不能不知足,怎麼能再讓他們替自己擔心呢。

 熙和沐嫣很賞臉的笑了,很高興她的樂觀,但是就是這樣就更想盡力的幫她。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躺在樹蔭密布的森林里,黑色的衣裙黑色的長發,像是暗夜中孕育的精靈。蒼白的面頰慘白的唇色泄露了她的虛弱與無助,看到那樣的她都不由自主的替她心疼。

身上沒有傷痕,內里也沒有不妥,城中有名的大夫和術士都查不出昏迷的原因。昏迷三天之後轉醒,睜著那雙眼楮無助的看著四周,良久開口才知她什麼都忘記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既然救她回來就要負責到底,于是把她安置在沐嫣所在的鳴鳳堂,順便給她起了個名字——水凝月。看來明明中自由定數,若不是這樣也不知道她是天生的舞者,注定她是要來鳴鳳堂的。

已經半月之久仍無半點零星的記憶,若真像她所說有過不好的回憶那就這樣過一生也是件好事,只是如果不是,如果有擔心她牽掛她的人在找她,如果她自己也有曾經思慕的人,那就這樣遺忘下去就太殘忍了。

如今她已無大礙,看來得另想辦法幫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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