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來到靜雅軒門口,輕叩了叩,門內立即傳來曉鴻靜清朗的聲音︰「是雲姐姐麼?快進來吧……」
雲端推門而入,曉鴻靜正坐在客廳的八仙桌旁,眉眼之間略染喜色,應該是在等她吧!
見雲端進來,曉鴻靜喜形于色,連忙招呼︰「雲姐姐,快坐,快坐,不必拘禮。」
雲端從來不是拘禮的人,找個錦凳也在八仙桌旁坐下,目光只被八仙桌上的一個食盒吸引,這是廚房專門給各公子們送夜宵的食盒,她已經聞到香味了,這里面肯定還有吃的。
曉鴻靜玲瓏剔透心,見她盯著食盒,便二話不說,打開食盒蓋子,從里端出一個碗濃香四溢的餛飩,推到雲端面前︰「雲姐姐,晚上還沒吃飯吧,快把這碗餛飩吃了,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糕點,吃飽了,靜兒有事與雲姐姐相商。」
雲端餓極,也不客氣,端過碗便哧里呼嚕的吃了起來。直把碗里的湯湯水水喝了個底朝天,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笑意盈盈的看向曉鴻靜︰「說吧,什麼事?」
「靜兒是有事要求雲姐姐……」
「說什麼求不求的,小靜的事,雲姐姐一定幫……」雲端爽快的允諾,先不說吃人嘴短,就是沒有這碗餛飩,雲端也是很願意助人為樂的。
「上次雲姐姐教我的歌,我學了後,就唱給客人听,沒想到客人很喜歡,這些天的打賞也多了很多,花閣主說,只要我日日有這般打賞,暫時就不讓我掛牌接客了……」
「你怕一首曲子天天唱,客人會听膩,想讓我再教你幾首是麼?」雲端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是的,是的,是的……」曉鴻靜忙不迭的點頭,「雲姐姐能再教靜兒幾首曲子麼?」
「沒問題,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別說是幾首,就是幾十首也行啊……」雲端心中一動,便也學著曉鴻靜的口氣忙不迭答應了。這事于她來說真是太容易了,她前世的世界,這種流行歌曲多到泛濫。上次教給曉鴻那首《隱形的翅膀》,曉鴻靜只覺這詞、曲、節奏,風格都很特別,問她是哪里的學來的曲子,雲端只說是自己家鄉的曲子。
「真的……?」曉鴻靜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
「那好,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跟你學?」曉鴻靜有些迫不急待。
雲端想了想說︰「現在太晚了,我明天還有很多活要干,明天吧,明天我抽時間教你好不好?」
曉鴻靜對音樂的悟性很高,學習能力也很強,上回那首歌,哼唱了三遍,曉鴻靜就把譜子譜了出來,自學自唱的,不消半刻,竟已學得有模有樣,所以她想,以曉鴻靜的天份,應該不會耽誤她太多的精力和時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
只是,雲端沒有想到的是,當時只是一時起念,隨意唱來聊以慰人慰已的現代流行歌曲,會成為讓她月兌離苦役、改變命運的一個機會!
☆☆☆
第二天,雲端自覺的把所有衣服折好、熨好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各個公子的房間,又特意把曉鴻靜的衣服留到最後一個送,以爭取多些時間與曉鴻靜交流溝通。
雲端到靜雅軒的時候,曉鴻靜坐正在房中給花兒草兒的修剪枝枝葉葉,見雲端來了,忙放下手中的剪子,春風滿面的招呼︰「雲姐姐來了,先坐下歇會,喝杯茶吧!」
雲端將手里的衣服交給侍立一旁的小豆子,直截了當的對曉鴻靜說︰「我不能長時間在這兒呆,我們抓緊時間吧……」
「雲姐姐今天打算教什麼曲子呢?」曉鴻靜走到八仙桌邊坐下,執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雲端。
雲端也坐下,接過遞來的茶杯輕啜了一口中,放下,問︰「你想學什麼曲子呢?」
「我不知道啊,雲姐姐教什麼,我就學什麼!」
「我的意思是問你,你想學什麼風格流派的曲子,比如說,詞曲唱腔婉約點的,還是輕快溫情的,或是勁爆動感的?」
「啊……唱曲……還分風格流派……還……?」曉鴻靜听得有些傻眼了。在他的意識中,唱曲就是唱而已,只論客人喜歡不喜歡而已,根本沒想到會這麼的復雜!
「拿紙筆來……」雲端打算化繁為簡。
看曉鴻靜一臉茫茫然的樣子,知道三言兩語也跟他也說不明白。在她生活的時代,那些唱片公司,會根據歌手的長像氣質,還有聲音條件來進行包裝,以體現自己獨有的風格特色,使其以最快的速度讓听者記住這個歌手或歌曲,而得以最快的打入市場,佔領調理市場。
「小豆子,備筆墨紙硯……」曉鴻靜朝進里屋的小豆子咐吩道。
「唉,知道了……」正好在里間放衣服的小豆子應了一聲,轉眼間,就端了筆墨紙硯出來,擱在八仙桌上備用。
曉鴻靜快速研好墨,又潤好筆,雙手遞給雲端
雲端下意識的要伸手去接,驀然的,又僵在半空,曉鴻靜疑惑不解的瞅著雲端。
雲端訕訕的放下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我不會寫字了,要不,我來念,你來寫好不好?」
「不會寫字了,為什麼啊?」曉鴻靜一臉古怪,
「呃……這個……我……」雲端有些難以啟齒。
「雲姐姐,你能看書,卻不會寫字?」曉鴻靜更是奇怪了,不依不饒的,只盯著他的手瞧,「雲姐姐,你會斷文識字,卻不會寫字?」他可沒忘記,昨個還從他這兒借了兩本書去看。
「有……有點抽筋。」雲端有些臉紅了。撒謊還真不是她擅長的事呢!
「哦,抽筋啊,是不是粗活干多了?」曉鴻靜自猜自話,眼神流露出同情。
抽筋是抽筋,不過不是她的手抽筋,而是她怕自己寫出來的毛筆字,會讓曉鴻靜的眼楮看得抽筋,她這個模著標鍵盤工作的現代人,寫毛筆字對他來說還真是個技術活!
雲端哼哼哈哈了兩聲,也沒正面回答,扯開話題︰「我先慢慢唱一遍,你且記下歌詞……」
「也好……」曉鴻靜鋪好宣紙,作出落筆的姿勢。
雲端略加思索,便從記憶庫里挑了一首《月滿西樓》來唱,這《月滿西樓》原是宋時著名女詞人李清照的一首詞,後來被現代人譜了曲,因詞曲意境優美,曾一時廣為傳唱,雲端個人也是極喜愛這首歌曲的。
曉鴻靜手下如行雲流水,很快記下詞句。一手縴巧的簪花小楷極是雅觀。隨後,雲端又將旋律哼了兩次,曲就譜好了。
「雲姐姐,琴擱在院里,我們出去,我彈唱一遍給你听,看看有沒有錯?」曉鴻靜揮著手里的詞譜,目光閃閃,躍躍欲試。
雲端不禁莞爾,心想你天賦這麼高,怎麼會錯呢?再說,就算有一星半點的失誤,這個世界只的我才听過這歌曲,是對是錯?別人又怎麼听得出來呢?
雲端跟曉鴻靜一起走到院子里,便見桃花樹下擺了案幾,案幾上擱置著一把七弦琴。
曉鴻靜三步並兩步走過去,在幾案前坐定,便自顧自彈著撥弦而唱。
雲端站在離桃花樹約十米遠處,看她十指縴縴,輕攏慢捻抹復挑,熟練至極。
今日的曉鴻靜一襲紅衣如霞,烏黑的秀發綰了髻,端坐幾案前,曲在口中吟唱,手在弦上翻飛。曉鴻靜的音色空靈綿軟,七弦琴音正清越,人音琴聲合在一起竟是和諧至極!
微風過,葉兒動,桃花花瓣如落英紛在空中片片翻飛,不斷的飄落在曉鴻靜的琴上,衣上,頭上,看上生動而飄渺,沉靜而美好,真正是一副《桃花樹下美男奏琴圖》的唯美畫卷。
雲端突然想起《紅樓夢》里,黛玉給寶玉說彈奏琴箏的講究︰一要環境好,或在優美怡人之地,或在雅室之內;二要時候好,或天高氣爽,或明月清風;三要心態好,神與道合;四要听者好,沒有知音,就奏給自己的心听……
如此情境倒也符合這講究,只是她覺得曉鴻靜是好歌者,而自己卻非好听者,對于這些古琴深意她並不太了解,只是小時候學過幾年的小提琴,她記得曾有一老師告訴過她說︰——心正則琴聲正,心遠則琴意遠,曉鴻這曲談得是音正意遠,也不知道,曉鴻靜的知音在哪里?
一曲畢,雲端不得不再次對曉鴻靜對樂律方面的天賦感到折服,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雲端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便听到身後一陣‘啪啪啪’擊掌相慶的掌聲響起。
雲端回頭望,身後隔一米處站著三個神采飛揚的女子。曉鴻靜彈得入神,雲端听得入迷,竟沒察覺身後這三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那三個女子,看上去年紀相仿,二十上下,身高無差,目測約170左右,並排而立。
居中的女子一身白衣飄飄,手執白玉扇,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左邊的女子身著淡藍色紗袍,一雙含情帶笑的眼,溫情脈脈;右邊一個穿天青色錦衣,一雙眼深沉如海,表情亦冷淡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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