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鴻靜就覺得胃部一陣翻騰,惡心的感覺直沖腦門,捂了嘴,連忙起身,沖到亭外,扶著一顆柳樹彎腰嘔吐起來。
小春連忙手麻腳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跟了上去,一臉心疼站在邊上。
楚非衣一愣,反應過來後,也奔到鴻靜身邊,看著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曉鴻靜,有些手足無措,關切的問道︰「鴻靜,你……你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看看?」
曉鴻靜無力的擺擺手,抬起小臉,一臉蒼白,眼淚汪汪的,煞是惹人憐惜,「沒事,不用請大夫,都大半個月了,是有些不舒服,一會就好了。」
楚非衣甚是不解的問︰「身子不舒服為什麼不看大夫啊?都大半個月了,秦少將軍知道麼?」
曉鴻靜接過小春遞來的杯子,含了一口茶,漱了漱口,吐掉,苦笑道︰「別提那個女人,都是她害的。」
她害的?楚非衣更是不解,秦玉冰不是他的妻主麼,這才剛成親不久,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害自己的夫郎呢?難不成,真如人說的,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這麼快就厭倦了,這曉鴻靜雖是嫁入了將軍府,卻是外表風光,內心淒涼?
瞧著楚非衣一臉不解的模樣,小春‘噗哧’一笑,忍不住為他解惑,清脆的聲音帶著些許喜悅說︰「我家靜侍夫有了身孕,這些日子害喜害得嚴重,我們家少將軍可也是極心疼的。」
楚非衣又是一愣,立刻微笑︰「鴻靜,你要做父親了,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恩……」,曉鴻靜的手不自覺輕輕撫著還很平坦的月復部,微笑點頭,在小春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在石凳上,「半個月前診出來的,小家伙可會折騰人了,總要叫人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折騰得人死去活來的,都差點不想要這小家伙了。」
曉鴻靜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一臉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將要為人父的父性光輝如清月般在臉上流動,讓人不覺被感染,忍不住也想跟著樂呵。
「靜侍夫肚子里懷著的一定是個小小姐,長大了也一定像我們少將軍一樣英勇不凡,」小春也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
「要你多嘴……」鴻靜轉過頭輕嗔,便打發他去跑腿︰「你去輦車里把酸果子拿過來,我想吃……」
「好的,小春這就去。」小春轉身飛奔出去。
「他說得很對呀,要是生個女孩兒,那你就是她們秦家的功臣呢!」楚非衣微微笑,打趣道,「那些名門望族一向是很重視女嗣傳承的,向來都是父憑女貴的。」
他听雲端說過,這秦家三代武將,保家為國,雖立下戰功無數,卻是用白骨累起的榮譽,風華正茂的女人一個個戰死沙場。到了秦玉冰這一代愈是人丁單薄,兩個姐姐已為國捐軀,如今也只剩下秦玉冰這一根血脈,當今女皇體恤秦家為朝廷作出的貢獻犧牲,親自下旨將一位皇族世子下嫁于她,豈知,成親多年,卻一無所出,後來,又收了兩房侍郎,還是香火渺渺,這教秦家二老很是著急!
「孩子還沒出生,誰又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玉冰說了,只要是我生的,男孩女孩她都喜歡。」曉鴻靜微笑著說,眉目之間是掩不住的歡快,藏不住的幸福。
「一求無價寶,難得有情女,鴻靜,你是有福氣的人,你一輩子會幸福的!」楚非衣由衷的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現在很好,真的很幸福。」鴻靜笑得開心,秦玉冰確實對他極好,尤其是有了身孕後,更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飛了。
楚非衣問︰「你月復中孩兒多大了?」
曉鴻靜道︰「大夫說有二個月了」
兩個多月?楚非衣一愣,心下疑惑,這曉鴻靜嫁給秦玉楓都沒到二個月呢,如何能有二個多月的身孕?莫不是這這孩子……?
曉鴻靜大約也明白楚非衣在想什麼,俏臉一紅,似嬌似嗔的說︰「反正是大夫說了有了二個多月了啊!」
見楚非衣還是不解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成親之前,我就是玉冰的人了,孩子是成親之前就懷上的。」
自從那日酒樓一會,鴻靜稀里糊涂的變成了知府楊月瓏的表弟,堂而皇之的就住進了知府衙門後苑,誰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因有皇太女從中周旋,就是秦老將軍也得給三分薄面,又因曉鴻靜出身青樓,身份寒微,秦李氏本想讓秦玉冰給曉鴻靜一個侍人名份,一切從簡抬入府便完事的,可秦玉冰死活不同意,非要立為側夫,于是,為定這名分父女倆僵持了好些日子,到最後還是皇太女說了一句話,雙方才各退一步,將曉鴻靜以侍夫的名分迎娶入府。
侍夫雖然是側室,也算是有名有分,按規矩是要例行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一系列嫁娶的程序禮儀的。于是,這一來二去硬拖沓了個把月,所以曉鴻靜這些日子一直住在知府衙門後苑待嫁。
曉鴻靜這邊倒是規規矩矩待嫁,可這秦玉冰可就沒那麼安安分分了,經常半夜三更、翻牆越院去找他纏綿求歡,還理直氣壯的說什麼不造成事實沒法向二老交待。鴻曉靜也拿她沒辦法,想著左右跟了她,早已是她的人,也就隨她去了!不料,入府月余便診出有兩月的身孕。
听著鴻靜的話,楚非衣臉上也是一陣發熱,自己不也是這樣沒名沒份的跟著雲端麼!還沒成親就和雲端做了那越軌之事?是不是愛到深處,什麼三從四德、禮義廉恥都顧不得,只恨不把對方嵌入自己的骨血日夜廝守在一起才好啊?
「其實,我也不想這快當父親的,現在才覺得雲姐姐說得真對,只有兩情相悅的愛情才是世上最美的愛情,孩子就是愛情的結晶,現在有了這個孩子,感覺孩子在月復中一天天長大,才發覺原本毫無關系的兩個人也是可以血脈相連的!」
兩情相悅,血脈相連……楚非衣回味著這兩個詞,一時思緒萬千,他現在越來越舍不得離開雲端了,若要他與雲端分開,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總是心驚膽戰,他實在是很擔心自己和雲端的未來,亦不知如何才能爭取和把握住屬于自己的幸福?
就在楚非衣出神的當口,曉鴻靜又跑到柳樹下嘔吐不止。這坐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曉鴻靜已經到柳樹下吐了三個來回,這懷孕還真是個恐怖的事情呢!
那一聲聲想吐又無物可吐,哇哇的干嘔聲音刺激得楚非衣竟然也有一種想要吐的惡心感……
轉回來的小春,見曉鴻靜又在吐,便隨手將拿來的酸果子放在桌上,連忙端了茶杯到曉鴻靜身邊伺候著。
楚非衣看著桌上的酸果子,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了手去拈了一粒放在自己口里,一時間,只覺得口舌生津,神清氣爽!
曉鴻靜回來後,也迫不及待的拈了一顆酸梅放在口里,總算將惡心的感覺壓下去了。
兩人又開始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楚非衣卻是神思不屬,雙眼直盯著桌上的那盒酸果子,猶自回味著酸果子在嘴里的美味,卻不好意思再伸手了!
見楚非衣不錯目的盯著酸果子,鴻靜笑笑說︰「玉芳齋的新吃食,這是專為壓治孕吐的孕夫做的,酸味較重,你要不要嘗嘗。」
「好啊……」楚非衣爽快的應聲,伸手便拈了一顆放在口里,感覺享受極了!
兩個人又七七八八聊了一會,其實是曉鴻靜在說,楚非衣偶爾應上一句,不自覺的又接連著吃了好幾顆酸果子,居然眉頭也不皺一下。曉鴻靜愕然的看著楚非衣像吃豆子一樣吃酸果子,這酸果子對于懷孕的人孕夫來說可能嫌不夠酸,可若是尋常人吃還不酸個倒牙呀!再者,這楚非衣和雲端這孤男寡女的同住一室這麼久,該不會也**,激情燃燒了吧?
一念至此,曉鴻靜不由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非衣,你是不是……?」頓了一頓,遲疑著該不該接著說下去,畢竟楚非衣還是雲英未嫁之身,這麼問會不會不妥?
「是什麼……?」楚非衣順口接問,感覺卻還沉浸在酸果子的美味之中。
這時,從遠處飛奔進來一個小侍僕,跑到曉鴻靜跟前,氣吁吁的稟報︰「靜侍夫,少將軍來接你了回府了,正和雲小姐在前廳等著呢!」
楚非衣一听雲端也在,連忙起身,「如此,便走吧……」
曉鴻靜臉色孌了幾變,有些不情不願的起了身。
于是,三個人沿原路又回到前廳,卻只看見秦玉冰一個人坐在哪里,正端著茶碗,吹著浮沫,見鴻靜身影,立馬擱了杯子,起身迎了上去,伸手要去扶曉鴻靜,可曉鴻靜卻很不給面子的推開她伸過來的手。
秦玉冰堂堂一個少將軍,被自己的一個侍夫當著外人面拂了面子,不僅無半點氣惱之色,反倒陪著笑臉道︰「靜兒,我來接你回府……」
「我不回去……」曉鴻靜索性又轉過身往回走。
楚非衣無瑕顧及這小兩口在鬧什麼意氣,徑直走到小二姐身邊,詢問道︰「不是說雲小姐也在麼?怎麼沒見人?」
小二姐指了指曉鴻靜走的那個方向,笑呵呵的說︰「雲小姐說是去茅廁方便一下了,剛去?」
于是,楚非衣便退到一旁尋了個凳子坐下,安安靜靜的等著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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