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道黑色劍氣襲來,頭發被從中間斬斷,頭發蒼勁有力的攻擊頓時癱軟,全掉在了地板上,花離荒看自己的侍衛,又看看闖了禍一臉哭相的花囹羅,再看花囹羅腳邊那只小丑蛋,小丑蛋立即躲到花囹羅腳後邊去。
嗚,這人好可怕,連藤瓊都被他收拾了!
「沒用的東西。」
赤蓮雖然面無表情,可心里實在是屈。
「屬下無能。」
囹羅嘴一撇︰「他罵的是我。」
倒有自知之明。
曹師母哼哼哈哈悶悶笑著,織布機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頭發密密麻麻從她頭頂不斷冒出,她的面目越來越猙獰扭曲,像是頭發太過用力拉扯,頭也變得長了一些,五官都移位了。
「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頭發如巨浪一樣拍打過來,且洞內四面八方的頭發通通都席卷而來,地板都隨之傾斜,花囹羅身子一歪,撞上了花離荒的身上。
「對……對不起!啊……」
花囹羅覺得自己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曹師母的頭發趁她撞上花離荒的同時,將他們兩人團團卷住,沒一會兒兩人面對面被卷成了蠶繭。
花囹羅動動肩膀想轉過去,可是頭發卻將他們越箍越緊,花囹羅閉上眼楮,生怕花離荒會立即張口咬斷她的脖子。
身體全貼在了一起,任何部位都是,這下是真沒救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證我發誓我……我……就是地板忽然就震動,我沒站穩,我也不是故意沒站穩,要不借我仨膽兒我也不敢踫你一下……」
安靜,非常安靜。
花囹羅也不敢說話了。
花離荒過分的安靜,讓花囹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深呼吸,慢慢抬起頭來,花離荒站得筆直,目光如注凝視她的臉,在她看向他時,立即望進她的眼楮里。
砰砰,砰砰
花囹羅心跳很快。
花離荒離她特別近,近得讓她都覺得花離荒格外陌生,她都懷疑他是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他的眉宇、眼楮、鼻子、嘴唇其實都非常漂亮,如果他深邃的眼楮里,不是那麼桀驁不馴的眼神,如果他優美的嘴唇不是時常吟著冷漠的嘲諷。
花囹羅覺得……會有無數姑娘為他神魂顛倒,她……估計也會想要撲倒他,但是……他是大魔頭啊!
只是,現在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
目光從外表穿透她的靈魂一般。
「哥……哥。」
花離荒面無表情,這丫頭對他而言……很陌生,她的眼神不一樣。
花囹羅根本接不住他那銳利陰森的眼神,趕緊別開視線。
「哈哈哈,你說,我們還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啊?哈哈,哈。」
好干……場面好干!
「如果可以,本王當時就把你踢出去。」
「……」
「下次再抱本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絕對不會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僅此一次?」花離荒冷冷看向她,「上次不也抱過?」
「上次?」花囹羅眨眨眼楮,「哪次?」
花離荒面色瞬間大變,眼眸里浮動出些許紫色流光,身上輻射冰冷殺意。花囹羅趕緊道︰「是是是,上次我抱過你了,我肯定抱過你。」
「上次?」花離荒緩聲道,「哪次?」
這……不是她剛剛說的話嗎?花囹羅想死!她能不能也像他一樣,瞪他讓他跟她妥協?當然,這是不能的。
「我……我要是說,我忘了,你能不殺我嗎?」
「本王上次就該把你丟下懸崖。」
「哈?」丟下懸崖?「啊!那時候是你!」
她看到段潮涯跳崖那晚遇到的那個討厭鬼……
花離荒怒瞪了她一眼,靈力注入長劍,持劍的手一轉,砰的一聲,裹著他們的頭發瞬間崩斷。
這麼輕易就能破,剛才何必讓兩個人僵持站了那麼久?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細胞!
曹師母跟藤瓊妖原本就是相互依存,藤瓊如今已經喪失戰斗能力,曹師母的力量也大減,她所擅長的傀儡術,在花離荒面前也沒起什麼作用,花離荒直擊曹師母的機杼。
砰然一聲。
曹師母手中的梭子掉在地上,碎了,綠色的靈力也隨之消散。無數黑發如潮退般涌回織布機上。曹師母烏黑的長發瞬間變得蒼白暗淡,整個人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樣縮在織布機前。
洞內恢復了平靜,頭發不見了。
但是,赤蓮依舊筆直而站,因為……定身符還沒解開。
花離荒非常不耐煩地問︰「還要多久才能解開?」
「呃……大概……半個小時吧?」
「什麼?」
「半柱香的時間。」
赤蓮表示,他很無語。
小丑蛋表示,它很想嘲笑主人。
囹羅表示,她真不是故意的。
「要不這樣吧。」花囹羅想了想,決定一人做事一人當!「赤蓮,我背你出去!」
花離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赤蓮連忙說︰「公主好意屬下心領了。」
「沒事兒!」花囹羅彎腰準備去背赤蓮,「我能背得動你!」
「請別……」
赤蓮話沒說完,花離荒一下就把她給踢出去。
痛……
花離荒丟了一個字。
「等。」
「嗚……」小丑蛋撲騰奔向花囹羅,「主人……」
「主個毛人,我就一出氣筒。」當然,這話囹羅只敢小小聲地說。
「嗚……」
「小丑蛋,你不要發出這種要死不活的聲音。」
「這不是我發出的聲音!」
「不是你是誰?」
小丑蛋那小手指了指趴在機杼上的曹師母︰「她。」
「曹師母?」
小丑蛋點頭,又點頭。
花囹羅看著曹師母,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她回頭看花離荒,花離荒冷眼旁觀。
囹羅忽然想起之前跟藤瓊的對話。
……那曹師母呢,你又對她做了什麼?
……哼哼哼,我們只是互利互惠,她想留住她心愛的男人最喜歡的黑發,而我只不過滿足她的願望的同事借用她的願望復生罷了。
曹師母到底是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花囹羅鼓足勇氣走到曹師母身旁︰「曹師母……」
「你想听故事嗎?」
花囹羅抓抓頭︰「想。」
可她得保證別再對她噴頭發了!
曹師母氣若游絲,徐徐道來︰
「很久以前有個女孩跟父親相依為命,那年是冬天,很冷很冷,家里窮的沒米下鍋了,女孩的父親還患上了重病。
就在女孩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臨近的一富商貼出告示招童養媳,生活所迫女孩便前去應征,巧的是居然被選中了。
她的丈夫比她大10歲,是個弱智。
女孩很乖,覺得既然那家給了錢替她父親看病,就要踏踏實實做好他們家的媳婦。雖然那男人有點傻,但她還是心甘情願的貼身照顧。
十年,還是十幾年,忘了,女孩慢慢長大,變成了女人。
可能是因為太寂寞了,女孩居然跟自己的小叔子勾搭在了一起。後來這件事被富商家的一個小妾知道了,告訴了那家的老爺。
東窗事發。
小叔子很內疚,覺得無臉見父老相親,便獨自一人去了外地。」
說道這,曹師母停頓了下︰「你是不是覺得那女孩很賤?」
花囹羅搖了搖頭,感情這事,她還真的不懂。
「小叔子走後,那女孩日子過的很慘,也因為那件事,她被人灌上了dang婦這名字。兩年後,富商家得罪一位朝中大臣,面臨滿門抄斬的情況。幾乎在一夜間,所有人都紛紛攜款逃去。就在女孩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時,有個人闖進了她房間將她帶走…….」
「是女孩兒的小叔子?」
「對,他回來了。他將女孩帶到他住的地方安頓好,說過幾月就娶她。
女人都喜歡听甜言蜜語,女孩滿心期待,等著小叔子來娶他。時光飛逝,轉眼,女孩變成了婦人,小叔子也娶了一個又一個老婆。
但他卻也沒冷落她,待她一如往昔,疼愛有加。忽然有一天,小叔非常興奮的跑到她房間說,阿秋,等我送完這批布回來,我就可以娶你了。
女孩依然很高興,不管這男的失信多少次,她還是願意去相信他。可是,女孩等啊等,等啊等,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頭發白了,小叔卻還沒回……」
這時,洞內忽然震動起來,該不是發生地震了吧?
花囹羅一慌︰「曹師母,我們得先離開這里!」
「我走不了,我哪兒也去不了了……」
花囹羅上前拉她,只見她身體枯瘦柔軟,連骨頭都是軟的,完全就是一團軟綿綿的頭發。
山洞繼續搖晃,曹師母已經快要消亡了。
「公主,我們得趕緊出去。」赤蓮已經能動彈了。
曹師母看著花囹羅,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你走吧,這山洞就要塌了。」
「我要帶你出去,你還沒告訴我故事的結局呢。」
「結局?結局就是他永遠都不會回不來了……」
話音落下,曹師母的身體慢慢變成一縷一縷的頭發,黑色的,像流水一樣,很美。
「曹……曹師母……」
花囹羅呆呆的站在那,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
「主人我們得走了,曹師母消失,這山洞就會全部崩塌。」
花離荒伸手將花囹羅拉住。
「結局真的是那樣嗎?」
「……」
「那男的走了真的沒回來了嗎?」
承諾真的就那麼不可信嗎?
「那男的在半路被殺了,是那家富商家的人派去的殺手!」
花離荒擰起眉頭,他居然在這時還回答她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什麼?!」
怎麼回事?她怎麼覺得這之間還有很多事情存在?
此時一塊巨大的石頭砸下來,身後傳來曹師母微弱的聲音。
「你……愛的黑發,我給你保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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