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毀天下 一百四十四章 歸途(三更)

作者 ︰ 果凍三千

「想過下山麼?」帝淵忽然問。

花囹羅看著他︰「我下山,你呢?」

「本座如何?」

「呵呵……沒什麼……」

其實她也有些想回去了的,要不是為了給他熬藥,她也沒有理由留那麼久。

心里有點想快點見到花離荒,雖然丑蛋說他沒事,她也相信他沒事,但是總覺得要親眼看到他才好。

可是看到尊上一個人呆在斷雪崖上,她又覺得他太孤單了,想多陪陪他。

誒,她怎麼會以為自己能陪著他呢?也許她呆在這里還會打擾他。

該不會,今天他這麼問是想讓她走的意思吧?

「嗯,我先回房了。」

說完她裹著斗篷就回去了。

帝淵愣了一下,他也就隨口問問,怎麼她轉變那麼大?

花囹羅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在這里有太多的不安全感,她覺得別人都很孤單,可真正孤單的人或許是她自己。

所以,她想要抓住每一個對她好的人。

清嵐是,花離荒是,九千流是,現在又到了尊上……

可是,他們會不會覺得她是個負累?

會不會也會像清嵐一樣,想要離開時,也離開得那麼理所當然?她沒有任何可以挽留的理由。

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在意她的九千流呢?是不是迫于政治聯姻的無奈?

「主人你在做什麼?」小丑蛋看她奮筆疾書。

花囹羅看著丑蛋,再一次動容,至始至終一直陪著她的,只有丑蛋。

「我在寫便條。」

「為什麼要寫這個?」

「小丑蛋,我們明天就回錦城了。」

「嗚?」小丑蛋飛起來,「尊上他趕你走了麼?」

「沒有。」她只是比較敏感而已,「你不想回去?」

小丑蛋想了想︰「主人想回去,我就想回去,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花囹羅偏頭親了它一下,繼續寫……

次日清晨,天剛亮,花囹羅就起來敲帝淵的門。

她真打算每天都起那麼早麼?

見里邊許久沒動靜,花囹羅說道︰「尊上,藥我熬在爐子上了。」

今天不打算給他端進來了麼?

還是沒听見回應,小丑蛋說︰「會不會已經出門了?」

「這麼早?」

她也知道早啊?

花囹羅想了想︰「那個,要是你在的話,我跟你說一聲,我跟丑蛋準備下山去了。」

打坐的帝淵此時張開眼楮,果然她以為他問她要不要下山是希望她下山的意思了。

既然剛才他都不說話,現在也沒有必要回應,于是閉上眼楮,繼續打坐。

「主人,要不我們開門進去看看吧。」

花囹羅有點失落︰「不用了,要是他在一定已經听到我們的話,要是不在我們進去也一樣。」

只是如果他在里邊,听到她說要走不說挽留也不來送別,確實還挺傷感的,畢竟她那麼喜歡跟他呆一塊。

花囹羅深呼吸,再看一眼這園子,笑容上了嘴角︰「我們出發,丑蛋。」

「嗚,出發!」

離開這個溫室一樣的地方,外邊白雪皚皚,刺骨的寒意開機穿透身體,花囹羅狠狠哆嗦了一下。

轉過身,就看到不遠處,白衣牽著馬車在等候。

「鏡公主,尊上讓我送你們下山。」

他果然在……只是沒出來罷了。

「好,有勞了,代我謝謝尊上。」

上車之前,花囹羅忍不住看向身後,可因為結界,她什麼也看不見,依舊是白雪覆蓋的山罷了。

連流連的余地都沒有。

再次離別了。

離別……

帝淵張開眼楮,隱約又傳來了中藥的味道,可是院子里安靜得連風聲都沒有。

他起身打開門,就看到門前放著一張紙條,上邊畫著一個箭頭,箭頭指向樓梯,他走到樓梯前,又看到樓梯下又紙張,上邊依舊畫著箭頭。

他走了幾步,看到箭頭的方向指向了廚房……

他目光一頓,他都他都說過,他這病無藥可醫。

于是坦然忽略她的向導,走向池塘邊的亭子,石桌上還有一張紙,紙上寫著︰坐下前藥還沒喝的話,乖乖先去把藥喝了。

他手一揮,桌上的紙張悄然消失,撫袍準備坐下,凳子上又壓著一張紙條︰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就算我不在,也要好好喝藥哦。

他拾起紙條,擱在桌上坐了下去。

黑衣端來了熱茶,知道尊上喜歡安靜,沒說話又退了出去。

帝淵沒動,支著下巴看他再熟悉不過的字跡,她到底有多不屈不饒?

追著馬車的時候是,給他寫信的時候是,說要當他徒兒的時候是,給他熬藥的時候是,現在就連人不在這里了,紙條還貼得到處都是。

他看著門前院子里都是字條,眼波微動,所有的紙條都瞬間消失了。

現在院子里干干淨淨,連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端起熱茶卻聞到了藥的味道,目光又忍不住看想四周,又怎麼會不留痕跡?即便他可以讓著屋子恢復原樣,可是記憶卻留在了他的腦海。

茶已經到了嘴邊,忽然又放下。

「黑衣。」

「屬下在。」

「去把要給本座端來。」

黑衣微微一愣,很快答道︰「是。」

黑衣把藥端來,帝淵看著托盤上微微凝眸,沒有薄荷糖。

見尊上沒動手,黑衣又問︰「尊上……」

「罷了。」帝淵拂袖端起藥,苦味入口,他一口飲盡。

黑衣自是把他喝完的藥拿走,可是沒有薄荷糖,也沒有人跟他說,嗯,很好……

帝淵嘴角起了一絲自嘲的笑意……

而此時,白衣已經將花囹羅送出了暮雪仙山。

花囹羅回頭再看,感覺那座雪山似乎離她十萬八千里遠,而四周已經是六月天,萬物生機盎然,夏天已經來臨。

白衣依舊駕著馬車前行,直至將花囹羅送到西岐皇宮外,白衣才駕車離去。

望著遠處高聳的城牆,只要過了這層護城界,她又要再次進入宮殿當中了。真奇怪,明明不是她特別喜歡的地方,卻感覺要回家了一樣。

花囹羅深呼吸,心里想到的第一句話是,花離荒,我平安回來了。

在她魂魄之力入魔之時,花離荒為她所做的事情,她銘刻于心。不知不覺,感覺兩人已經熟悉到能成為彼此的守護了。

想到這兒,心里不免又有些無奈,要真的是守護,以她的身手,又怎麼能真正的守護一個人。

清嵐的話又擠上心頭,她沒有能力保護別人。

即使拼得走火入魔,保護了妙音,但最終的結果卻讓她傷害了更多的人。

當然這不是說她後悔救了妙音,而是對自己很失望罷了。

伸手模模眉心的荷花印,如果再有下次,她的下場就是,魂飛魄散。

真有那麼一天,她將何去何從?

花囹羅深呼吸,準備踏入護城界……

城門忽然大開,一大隊人馬從從城內出發,至少得一千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出來。

花囹羅在看那旗幟,上邊寫著景陽殿。

是花離荒要出宮去哪里麼?

她快步向前走了兩步,腳步嘎然而止,好像領隊的人不是花離荒,也不是她認識的赤蓮或寅虎他們。

她舉目再看,領頭騎著白色五級火雲馬上,雄姿英發的人是……

「七皇兄?」

從上次除夕餐宴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花瀾玥。如今再見,他居然當了花離荒的手下?

不對不對,皇子之間不可能存在這樣的關系,該不會是……

花瀾玥現在是景陽殿的主人?

景陽殿是皇帝最看好的孩子才能入住的地方,這才三個月,不會景陽殿就易主了吧?

不對啊,花瀾玥再厲害,應該也不至于能超越寧王,成為皇帝眼中的紅人啊。

一個想法忽然涌上心頭,花囹羅渾身頓時都冷了︰「丑蛋,你確定上次寧王救我到時候沒有受傷嗎?」

花囹羅心中懊悔不已,她那紅色的魂魄之力能涂炭所有,花離荒再強也是血肉之軀,她怎麼會認為他會毫發無傷?

即便能一次兩次毫發無傷,但是前往暮雪仙山的路上,她不知道爆發了多少次,那時候她已經看到了他渾身的血。

可是,丑蛋跟尊上都說他沒事,她就信以為真了。

「主人,寧王真的沒有事啊……」小丑蛋覺得自己撒謊了,心虛道,「嗚,雖然最後一次寧王倒了下去,但是他真的沒有生命危險,我發誓!」

「沒有生命危險的概念是什麼?」

「嗚……」丑蛋也說不清楚了,因為寧王在體內靈力暴亂的時候,還用盡全力對尊上使用斷魂劍,最後吐血倒地,「就是還活著!」

「還活著為什麼現在是七皇兄在景陽殿?」

「我,我也知道主人……」

花囹羅的心亂成一團,她疾步朝皇宮飛奔回去。

站在路旁的護送軍將她攔下。

花囹羅亮出了令牌。

護送軍看了令牌,又看是鏡公主,將手里的長刀收了回去︰「屬下參見鏡公主。」

「我要進宮。」

「公主請稍等,此刻玥王的部隊正從白虎門出征邕灕省,公主等軍隊過去之後才進去。」

「我等不及那隊伍過去。」

心里擔心花離荒的狀況,她哪里還有耐心等部隊走出那麼長的護城界。

「請鏡公主不要難為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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