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記得我了嗎?你見過我,而且你還救過我,不信你仔細看看。」
花囹羅做夢了,夢到了一個黑黝黝的怪物,人形,渾身長滿了黑色的鱗片。
它不停地說她救過它,為了讓她認出它,它不斷走向她,越走越近,突然張開眼看向她……
花離荒!
花囹羅被嚇醒了。
夢里那個怪物居然是花離荒被他體內宿獸完全吞噬之後的模樣,不是半邊獸化,而是整張臉整個人都長滿逆鱗,模樣格外驚悚。
花囹羅冷汗冒了一層。
估計是今天被花離荒嚇壞了,居然把他夢成……禽獸了。
翻個身,將小丑蛋摟到懷里,繼續睡。
而此時的花離荒也在做夢,血氣方剛的春夢,把今天渴望做而沒做的事在夢里繼續了。
小小的暖暖的她就在懷里,柔軟細膩的小身體一點也不抗拒他,濕潤的唇不停回應他的需索,他迫不及待將他壓在身下,要她,不停地要她。
欲罷不能,他的身體越發滾燙,呼吸愈發急促……
花離荒倏然轉醒,身體余韻未歇。
怎麼回事,身體似乎不大對勁,停不下來的欲念,不該如此。
花離荒注意到了自己左半身滾燙非常,而右半身相對好些。
左半身……
他抬起手,看到了手上的黑色獸紋又顯現出來。
宿獸往往會控制人的欲念,不管是哪種強烈的願望,只有那樣,人才會因為渴望得到而忍不住釋放宿獸之力。
所以,他體內的宿獸除了感覺到他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之外,也感覺到他渴望得到花囹羅,所以才會讓身體如此敏感麼?
哼,就算他想要,也輪不到宿獸來掌控他的渴望。
花離荒起身,走向浴室。
出來之時又恢復了冷酷的模樣。
但跟花囹羅共處大書房這個空間的時候,身體明顯又處在了升溫的狀態,哪怕她今天也是老實坐在窗前的桌下,跟他離得甚遠。
開始,他以為是因為昨天?
?事,或是因為昨天的夢,身體有些亢奮。
直到手背上,又浮現獸紋,花離荒此刻確定,他身體在發生變化了。
花囹羅完全沒察覺他的異狀,經歷了昨天的事,她決定安分地跟他保持禮貌的距離。
他讓她看奏本,看卷宗,她就看奏本看卷宗。說看完做筆跡,她也按他說的寫了。
寫了一個下午,脖子都僵了,大大伸了一個懶腰。
「黑喲……」
把看完的卷宗給搬回來,交到他桌面︰「我看完了,這是筆跡。」
他頭也不抬,應了一聲︰「嗯,今天到此,出去吧。」
今天這麼早結束?太好了!
「那我走了。」轉身的剎那,她看到了他手上淺淡的獸紋,驚訝回頭,「寧王你的手?」
手才踫到他的,花離荒就收了回去。
「好燙……」花囹羅這才注意看他的臉,「你臉色很差誒。」
難怪今天他一整天都沒說一句話……雖然平時他話也不多,但今天特別奇怪。開始她還是以為是她尷尬才覺得他異常。
「你該不會生病了吧?」
她想模他的額頭,他偏頭躲開,目光冰冷看著她,語氣不善︰「放肆。」
花囹羅把手收回來,算了,沒必要通過她過多關心他。
「那我出去了。」
出了門口看到赤蓮︰「赤蓮。」
赤蓮雖然不知道花囹羅就是之前的鏡公主,但寧王看重的人,他自然也會以禮相待。
「何事?」
「寧王身體好像不大對勁,你去看看吧。」
赤蓮一听,立刻進了大書房,看花離荒臉色確實不大好,說道︰「寧王,青羽堡主來信問好,說研制了一種可以抵制影子黑化的符咒,效果不錯。」
這個昨天不是說過了麼?
「嗯。」
「寧王,屬下看你臉色不大好,屬下去請清嵐大人前來。」
他是想說這個吧?花離荒看了他一眼︰「︰「不必。」
總不能說因為想要那小子,身體越來越燙吧?
「可……」
「本王知道是什麼問題。」
「……是。」赤蓮又忍不住說了一句,「身體是萬事根本,寧王多注意保重。」
何時赤蓮也像個姑娘家一樣嘮叨?
「有逆夜跟朽白的行蹤麼?」
「沒有。」
「泯世那邊,如何?」
「沒回信。」
看來逆夜這次藏得很深︰「退下吧。」
「是。」
看赤蓮進書房沒一會兒就出來,花囹羅上前問︰「怎麼樣?」
「說沒事。」
「沒事嗎?」可是她明顯看到他手上有獸紋,而且非常燙,「對了赤蓮,寧王身體里為什麼會有宿獸?」
赤蓮驚訝︰「此事你如何知曉?」
身體里養宿獸可是蒼元大陸的大罪,此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連皇上也不知道的。
「我……見過他獸化。」對哦,宿獸是蒼元大陸的絕對禁令,花瀾玥不是因為這事被皇上下了命令殺了嗎?
「你說什麼?寧王釋放了宿獸?」
「還沒有,但有那跡象。」
「此事千萬不要跟任何說起。」赤蓮眉頭緊鎖又道︰「我去請清嵐大人。」
「清嵐知道此事?」
「嗯。」
「他……沒有辦法嗎?」
「……嗯。」
這才是赤蓮最擔心的地方。
上次朔月夜,寧王在司馬堡中了蛛絲毒,清嵐大人來為他救治時,就察覺到寧王體內的宿獸。
清嵐大人說,這是非同一般的宿獸,就算是寧王釋放了之後也會被吞食殆盡。
看青蓮離去之時那嚴峻的表情,花囹羅有點懵了,清嵐都沒辦法救治的意思,不就等于說,花離荒終有一天會被宿獸反噬?
心頓時懸空,非常不踏實起來。
清嵐請來了。
面對清嵐花囹羅還是沒有辦法坦然走到他面前,只能在偏廳偷偷看著他跟赤蓮走進正殿。
許久之後,一個人從正殿出來,走著走著……
他忽然停下腳步,雖然身子沒動,但花囹羅明顯感應到他微微轉頭看向了偏廳的方向。
花囹羅連忙退回屋里。
清嵐靜若深海的目光微微一暗,最終舉步繼續前行。
待他走後,花囹羅才跑到正殿門口等赤蓮。
結果赤蓮沒等到,青羽鸞翎面色蒼白得跟那日剛從空境回來的一樣,從里邊出來。
花囹羅心里的某根弦繃緊,不詳的預感讓她背部發涼。
極少因為悲傷落淚的安子,看了她許久,步履漂浮走到她跟前,木然將她抱入懷里,眼淚吧嗒吧嗒流入她的脖子里。
花囹羅繃緊的弦瞬間就斷了︰「安……安子?」
「囹羅怎麼辦……怎麼辦啊?」
安子顫抖著一直掉眼淚,花囹羅知道,要出大事了……
「到底怎麼了啊?你光哭沒用你告訴我呀!」
赤蓮此時也從屋里走了出來,臉色比起青羽鸞翎好不到哪里去,但比她顯得肅然。
「青羽隨官,寧王找你。」
花囹羅感覺安子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抹掉眼淚離開她的懷里,轉身跟赤蓮進正殿。
花囹羅追了上去,拉住她跟赤蓮︰「你們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啊。」
「你先等等,我先進去,回頭跟你說。」
看著安子格外暗淡的目光,花囹羅松了手。
但最後,花囹羅也沒能從周曉安跟赤蓮那兒听到具體的事情,周曉安後來就告訴她,沒大事,她听錯了,還以為是大事。
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安子是在瞞著她。問多了,安子就說,囹羅,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花離荒為你做了什麼。
然後,沒有下文。
他們不說,她也知道,應該是花離荒出事了。
可是,花離荒正常的作息。
就像今晚,夜晚書房的燈還是亮到很晚。
口口聲聲說要跟他保持距離的花囹羅,也無法不主動走向他。
花離荒看到她進書房時,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埋頭在卷宗之中。
「晚上不睡,當差時敢犯懶,定不饒你。」
看起來似乎跟平時沒什麼區別啊。
「我……睡不著,出來散散步。」
她給他倒上了一杯熱羊女乃。
花離荒這回倒是什麼都沒說,端起來就喝,而且一口飲盡。
這個就有點奇怪了……
她很留意看他的手,並沒有看到不妥。
「寧王!」
許久之後,他才應了一聲︰「如何?」
「我給你看看手相!」
說著就撲過去準備抓他的手,花離荒抬手一拍︰「放肆!」完全不讓她靠近,面色不悅,「膽子不小,居然想借看手相之名引誘本王?」
誰要引誘他啊……
就想看他燒不燒而已。
花囹羅笑了笑︰「我哪敢啊,那我走了。」
說著假裝轉身,又以更快的速度撲向他。手踫翻了托盤上的裝熱女乃的鐵壺。
「愚蠢!」
本想躲開她的花離荒連忙伸手扶住鐵壺。
花囹羅順勢伸手模上了他的額頭。
花離荒渾身一頓,她故意的……
想要退開,可額頭冰涼的手讓他離不開,他抬眼望向她,就看到她紅了的眼眶,身子一繃,許久咬牙道︰
「不許哭。」
他額頭非常燙,驚人的燙,她手心都快被灼傷了……
普通人估計這體溫估計早沒了。
「沒……沒事的!」她真沒哭,紅著眼楮笑著說,「就發燒而已,我去叫清嵐來,他一定有辦法,等著啊,沒事兒……」
花離荒凝睇她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的模樣,胸口……更燙了。
可是……
他伸手拉住轉身離去的她的手腕,不知該說什麼,就拉著她不讓走。
手背上黑色獸紋立刻顯現。
滾燙的溫度,通過她手腕的脈搏,要灼傷她的心口︰「沒……沒事的。」
清嵐今天來過了啊……赤蓮說清嵐也沒辦法。
眼淚終于奪眶,回頭面對他時已經是個小淚人兒︰「沒事的,你是花離荒呀,沒事的,對不對?」
喉嚨緊得難受,花離荒頭一次覺得手足無措︰「不是讓你別哭……」唉,都哭成這樣了,「算了,哭吧。」
然後花離荒就筆直站著低頭看她。
可她哭著走向他,他後退了一些。
「本王……沒事。」他不能跟人擁抱。
「身體那麼燙,還說沒事……」她又內疚得不行了,「是不是因為我讓你去司馬堡,讓你去空境所以身體才……才這樣的……你要是燒壞了,我也不活了……」
听她這麼說,他再想後退的腳步停下來,擰著眉頭說︰「燒不壞。」
她淚眼婆娑看向他︰「真的?」
他凝睇她許久,嘆了口氣將她拉入懷里,抱在懷里︰「嗯。」
將她的頭按在胸口︰「因為,我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他的身體很燙,估計得五十度,但他卻還能站著,正常說話……
確實是有點跟常人不大一樣。
但是……
花囹羅身子忽然繃緊,無比驚訝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花離荒……」
他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嘴角一揚,無限諷刺道︰「正如你所想,本王,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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