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是九千流?
不,是他。
這世上還有誰能有九千流的風姿?
冷風里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梅花開得甚好,看來本宮來對了時節。」
「三殿下這麼喜歡梅花,不知道喜歡不喜歡喝梅花酒?」雖然花離鏡不喜言辭,但春桃卻變得伶牙俐齒了。
「還有這種酒?」
「鏡公主閑來無事釀了一些,三殿下要是喜歡,可以前去盛世閣品飲。」
「這主意不錯。」
對話的聲音逐漸遠離,花囹羅站了許久沒動,小丑蛋的小臉皺成了一團︰「主人,他好像不認識我們了耶。」
「是呢。」
花囹羅舉步走出梅園,在入口處看到一位模樣極美的姑娘,在花囹羅路過時,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很是面生,花囹羅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女孩穿著一件銀紅貂皮襦襖,衣領處雪白的貂毛襯著她著白皙的肌膚。五官很漂亮,雖然她沒有說話,但細長的眼楮睨著人的時候有著懾人的光芒。
該不會又是皇帝的小妃嬪吧?
她還是繞道比較好。
她改變了離開的方向,可沒跨出幾步,剛才離她還挺遠的那女孩,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面前。
花囹羅心里一驚,那女孩從她身邊走過去,肩膀撞到了她。一股力道硬是讓花囹羅退後數步,險些摔倒在雪地上。
「主人你沒事吧?」
「沒事。」
小丑蛋對那個女孩怒道︰「你是誰啊,為什麼故意撞人?」
那女孩慢慢回過頭,語氣傲慢︰「撞到你了嗎?抱歉。」
「哇,你這也叫道歉麼?一點誠意都沒有!」
「算了丑蛋。」花囹羅捏捏被撞疼的肩膀,「我們走。」
在皇宮里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傳來那女孩冷笑聲︰「要不想被撞到,就不要隨便出現在別人的道路上。」
花囹羅停下腳步。
怎麼這話听起來像在警告她?她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啊。
回過頭,只見那背影傲氣離去。
「她真認錯人了吧?」
「嗚!」
「真背!」花囹羅郁悶轉身,「唔嚇死人了!」清嵐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呀?」
清嵐看著那姑娘離去的背影︰「盡量避免跟那個人起沖突。」
「你認識她?」
清嵐低頭看她,搖頭。
「那你還讓我不要跟她起沖突。」
「她身上的力量非同尋常。」清嵐的表情十分嚴肅。
該不會又是寧王的什麼愛慕者吧?就算是愛慕者,那應該也找不到她頭上啊,又沒人知道她跟寧王的事。
「我是不會主動找她,但她如果要找我麻煩,我也避不開啊。」花囹羅郁悶了,「啊真背,怎麼認識的不認識的就非得跟我過意不去?」
花囹羅離開了梅園,然後步子走著走著,就變得格外沉重。
宮殿變得很小,小得她走到哪里都覺得拘束。可好像又太大了,感覺自己隨時會迷路一樣。
夜幕降臨。
回廊下的宮燈一盞一盞被點亮。花囹羅忽然想起,她感覺無家可歸的那晚,九千流也曾如此,點亮紅顏坊所有的燈。
人一旦有了期望,當失去時就會覺得失望。可是,她無從追究,無法質問九千流的前因後果。
只不過偶爾會想,如果九千流當時按時來了,她也答應了跟他一起走,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走到景陽殿外,腳步又停了下來。
身處異鄉,勢單力薄,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是以避讓的方式保護自己。不能約束別人,就好好的管好自己,所以無論對誰她都不輕言回應。
她無法質問九千流,同樣更不能左右花離荒,即便所謂的合法夫妻,可她能說把童天心踢出去麼?
景陽殿的門忽然打開,花離荒走了出來,原本極度不悅的他在看到她時,轉身又進了屋內。
妙音走過來︰「進去吃晚飯吧。」
「寧王這個時候還沒吃飯啊?」
妙音看了花囹羅須臾,雖然寧王沒說別的,就說晚點用晚飯,可現在看來是在等花囹羅。
妙音沒多話,只應了一聲︰「嗯。」
該不會他是在等她回去一起吃吧?花囹羅不可思議走了進去。
侍女將菜陸續上桌。桌子旁放著兩張椅子。
花離荒坐在其中一個椅子上,見她走進來頭也不回一下,拾起湯碗喝湯。
「寧王你太客氣了,你吃飯不用等我,萬一餓著你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花離荒睨了她一眼︰「我是等你,回來幫我夾菜。」
「開玩笑呢?」
本來他是沒這個打算,但是看到她那麼得意,忍不住就有了這個念頭︰「我跟你開過玩笑?」
確實好像不是開玩笑,花囹羅本來要夾進自己碗里的菜,轉手夾他碗里去了︰「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然後又給小丑蛋加了一個雞腿,放盤子里放在桌子的一角。
那是給它的!小丑蛋準備撲,但立刻在半空中停下來。
這可是寧王的餐桌誒,它要是上去會不會被殺頭?
可是雞腿好誘人……
小丑蛋觀察寧王的臉色,見他連看都沒看它一眼,小心翼翼落在盤子旁。
嗯,寧王沒出聲,那麼……
小丑蛋小胖手迅速捧起大雞腿,從雞腿上方露出兩只小眼楮觀察寧王的反應。
寧王依舊連看都不看它,很好!小丑蛋雙眼一亮,捧起雞腿哈呼一大口。
嗚嗚嗚,好好吃!
花囹羅看花離荒沉默吃飯,又看了桌上一道水煮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花離荒根本不能吃辣的吧?
既然不能吃……
花囹羅非常好心地給他夾了一塊魚片︰「沒有刺,放心吃。」
花離荒拾起筷子,將魚片細嚼慢咽吃了下去。
臉上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不辣麼?
「為何這麼看著我?」
「不辣啊?」
「難道你是想辣著我才夾的?」
「呃……怎麼會,是因為我覺得很好吃,才讓你嘗嘗。」怎麼居然就能吃辣了……沒勁。
「本不需跟你解釋,但我說話算話,不會跟童天心有任何關系。」
「……」花囹羅嚼著嘴里的食物,他這是給她做保證麼?不可思議啊,「這話他我听著吧。」
「你在質疑我的話?」
「質疑?」花囹羅搖頭,「萬一有變故,說若是不娶童天心,真的會撼動你的地位,你還會那麼堅定說不娶她麼?」
「自然不娶。」
居然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他這算不算是在說情話啊?給承諾什麼的。難道他真的有那麼喜歡她麼……
「我的地位豈是一個女人能撼動?」
「……」好吧,是她低估了他的自信,又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她暫時還會留在宮里,所以不是我親口跟你說,關于傳言都不許相信。」
是啊,只要皇上還沒做出取消聯姻的決定,童天心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下的寧王妃。
可皇上如何輕易否定自己的話,畢竟君無戲言。
九千流開始說拒絕和親,西岐不同意,最後東越國妥協,讓三殿下繼續和親。花離荒拒絕和親,天方國能做的卻是讓九公主自行出嫁,連名聲都不要了,這都是因為西岐國太強大的原因麼?
「若是你覺得委屈,我可以拿出連理書……」
「別!」花囹羅連忙制止,「我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被人惦記著要我小命。」
似乎這也是花離荒的顧忌,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此時,赤蓮走了進來。
「寧王,皇上口諭,說明日在景陽殿設宴。」
「照辦便是。」
臘月二十九,臨近除夕只有一天,皇上在景陽殿擺酒設宴,顯然他是不想讓童天心跟九千流參加他們的家庭聚餐,出現在年夜飯的餐桌旁。
次日,景仰點上下就開始忙著準備宴請的事。
花囹羅當然不能以別的身份留在景陽殿,只能作為景陽殿寧王的一個手下,跟隨著大伙忙碌。
這一夜,景陽殿的燈火如晝。
前來參加宴會的,都是皇子跟公主們居多,當然還有一些宗親跟功臣們的後代,比如左芷姍……
花囹羅就郁悶了,左芷姍到底是在執著什麼,又是拔她的牙,又是給她下尸語,也沒能打消她做花離荒妃子的念頭。
這麼一想,那年九千流讓左芷姍當著眾人的面給她行大禮的事,也是發生在景陽殿呢。
這麼想著,就听到太監喊著︰「三太子殿下與鏡公主駕到。」
花囹羅猛然抬頭。
九千流與花離鏡並肩一齊踏進景陽殿。
花囹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九千流身上,心里忍不住喊,九千流往這邊看過來一眼,哪怕就看一眼……
但九千流拖曳了長袍,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可心里忽然一陣空蕩,忽然感覺時光倒流,好像看到那年的九千流跟自己……又怎麼會是時間倒流呢。
當時跟九千流並肩而行的,不也是花離鏡麼?
如今她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從眼前走過,就像在經歷一場奇怪的夢,感覺很清晰,但主角卻不是真的自己。
而此時,花囹羅再次遇見了之前在梅園遇到的女孩,她跟隨在九千流的身後。而跟她一道的是九千流的屬下,曲颯跟如畫。
那麼這個女孩是跟九千流有關系?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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