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格外理所當然,花囹羅听得格外不可思議。
「憑什麼啊?」
「憑……」九千流第一次覺得底氣不足,哪會有人會這麼反駁他,「憑本宮是九千流。」
「……」
九千流怎麼了?唉算了,這話題不能跟他硬踫硬,她無賴無恥臭美都比不過他。花囹羅深呼吸,調整情緒,語重心長說道︰
「我,是一個特別注重內在的人。」咳咳……這話得小聲說,不然能引雷劈的,「外貌固然好,但是內在美才能讓人踏實。」
九千流斜睨她︰「本宮內在不好麼?」
能好麼?一兩銀子買了她,然後各種欺負……
但她要說不好,他得跟她急了。
「好。」花囹羅昧著良心說,「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前邊一個字讓九千流得意,後邊一句話讓他坐起來,臉都氣白了︰「你不是一直喜歡的麼?」
「誒誒,表激動,毯子給裹好了。」他春光要外泄估計她直接得噴鼻血,花囹羅嘆了口氣,「以前不懂事只看外表,死過一次才明白,內心更重要。」
世上本沒有謊言,一旦被逼急了,也就有了謊言……
看九千流因為她這麼說,眼中起了一層捉模不透的霧氣︰「你故意這麼說的?」
「什麼?」
「欲擒故縱是麼?」
「啥?」哪里來的這結論啊?
「本宮讓你喜歡,你偏不要,以為這樣就能吸引引起本宮的注意,對麼?」
真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啊,這自戀的程度。
但卻嚴重的抵損了她的自尊心啊,難道她也得喜歡他到去割腕才行麼?
這……這不是非逼她出絕招麼?
花囹羅盯著自己的鼻子說︰「其實吧,是我心里有別人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閃電從九千流腦海里閃過,他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听不見……不……他听見了,听見自己胸口頓重的心跳,抽搐的疼痛。
然後,就是洞外的風雨聲。
世
上如何有人能拒絕喜歡他?還是一個曾經苦苦追求,口口聲聲為他生為他死的姬舞洺?
他忽而輕笑開來︰「姬舞洺,這也是你的計策?如果真有,你倒說說那人是誰?」
嘿,還真治不了他這自戀狂的病了是吧?
花囹羅腦子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他們爭搶的那鈴鐺,她正兒八經地說道︰「是尊上,姬舞洺心里已有尊上了。」
而她是花囹羅……任務第一的花囹羅。
「你……說什麼?」九千流聲音里透露出一絲危險。
「你記得那對鈴鐺吧?」完美謊言。
那對她說是,帝淵救了她留下的金銀鈴鐺?
九千流心口又是一緊,笑容慢慢隱去︰「姬舞洺,你要想要你這麼說的後果。」
「噢,那我不說了。」
反正就是為了堵他而已,不想老被他當成為他割腕的姬舞洺。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找到玄天鏡替換,然後回現世,除此之外,不想被任何事情牽絆。
反正尊上是不會再遇見了,他對她可是拒之千里,靠近都不行的。
九千流也不喜歡姬舞洺,所以她說什麼都無所謂的吧。
這兩個人一致都……過客!
她拍拍被烤得熱氣騰騰的濕衣服。
看著她撫平他衣服上的褶皺,不輕易的一個動作,讓他覺得格外刺眼。
「姬舞洺,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本宮跟帝淵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怎麼……啦?」該不會他因此想要對她下手吧?不過現在他元氣大損,連走路都費勁,她不怕他。
「所以,你說的那個人要真是他的話,本宮不僅更要殺他,還一定會把你搶到手。」
不……不會這麼巧吧?
花囹羅這時候才忽然想起,在靈山腳下的那個仙靈縛陣法,她咕嚕爬起來︰「該不會,那天的紅蓮仙靈縛陣法是你布的吧?」
「正是本宮本宮。」
「所以你因為我出手幫了尊上,才把我買下來欺負的?」
「確實如此。」他沒說火狐的事。
好麼,居然撿了塊最大的轉頭砸自己腳上了。
花囹羅擺擺手︰「騙你的啦,我跟尊上一點也不熟。」
「你以為這麼說,本宮就會放過他麼?」
「……」怎麼說什麼他都不信啊?說不喜歡他是欲擒故縱,說不喜歡尊上是袒護,那到底要她怎麼說嘛?
被自己給繞暈了。謊話害人害己啊。
「其實吧,我說喜歡他只是跟你頂嘴的話。」
「所以你喜歡本宮?」
「沒有。」
「那你就是喜歡他?」
「憑什麼我不喜歡你就得喜歡他啊。」
「你自己說的。」
「我……」自作孽不可活的寫照,「我錯了還不成嗎?」
「那你把那鈴鐺給丟了。」
「……」有他這麼記仇的麼?
「舍不得?」
「哪能呢,特別舍得。」花囹羅將那一對金銀鈴鐺拿出來,看了一眼,心有不舍,比成牽絆,丟了,更好。
她掄起手用力往洞口外丟了出去。
「誰讓你丟出去,本宮是讓你丟火里。」
這……這算什麼要求啊?
「那,我都丟出去了。」
「撿回來。」
「雨下得那麼大。」
「去撿。」
「……」到底他有多討厭她拿著尊上的東西?花囹羅看他索然看起來虛弱,看使喚起人來可一點也不含糊,「你還真是愛計較。」
「本宮眼里容不下一粒沙。」
「佩服。」花囹羅朝他豎起大拇指,起身往洞口走。
九千流心里好受了一些,這丫頭跟之前比果真判若兩人,看著脾氣又直又急,但更容易心軟,有時挺聰明的,但又不大會計較。
他對比著,忽而微微一愣,為什麼他正在一點一點找出她的優點?
不覺又看向她的背影……
走到洞口的花囹羅忽然後退,大雨之中正行駛的,不正是尊上的馬車嗎?
兩馬一車,雖然行走在雨中,但雨水落到他們的上空就消失了。
知道尊上靈力很高,但未免太仙了吧?
不過,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有人經過?」九千流問。
「噓。」花囹羅讓他噤聲,小心翼翼看著沿山洞下方小道上駛來的馬車。
九千流裹著毯子到了他身後,隔著雨霧看到那輛馬車冷聲道︰「果然是他……」
花囹羅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頭捂住他的嘴把他押回洞內,小聲道︰「不想活了你。」
既然他跟尊上不共戴天,反過來又能好到哪兒去?在靈山山下她可見過兩人過招,那是真有仇才能干的事。
不過現在九千流這樣能是尊上的對手?
找茬還不等于找死?
因為壓制著他,她幾乎倚在他身上,壓著他嘴的手沒敢松開,怕他那性格壓不住說了話,讓尊上听了去。
他可不會笨到這個時候去迎戰帝淵,不過看她在維護他,心情忽而格外舒暢。
花囹羅也看到了此刻,他眉目染上了笑意。
另一只手在嘴上做了噤聲的手勢,然後慢慢松開了掩著他的手。
他卻故意又張口。
花囹羅連忙又壓上去,瞪著他無聲抗議︰「你干嗎?」
他眉眼彎彎,也無聲地在她手心里說話,軟軟的唇一下一下拂過她的手心。
花囹羅臉慢慢就有些紅了,她無聲繼續說道︰「說什麼呢?」
她放下自己的手。
「本宮說,很奇怪,忽然,很想抱你。」他說的聲音很輕,幾乎融進風雨聲里。
但花囹羅听得很清晰,所以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卻忽然打開毯子,將她抱入懷中,裹在毯子里。
花囹羅費了好大勁才沒讓自己大喊一聲「暴露狂」然後踢翻他。
這家伙除了外表之外,還真沒本質性的東西啊,做什麼都是一時興起啊。
而此時,尊上的馬車徐徐從山洞下方經絡,忽而馬車停下來,如玉般的手指撥開車窗簾子,看著那對金銀鈴鐺掛在路邊的樹枝上,被雨淋濕著,不斷滴著水珠。
黑衣下馬,將鈴鐺摘下來,微微彎著腰,雙手呈了上去︰「尊上,看來姬舞洺確實從這條路上經過,火雲馬果然是聞著主人氣息尋來的。」
尊上將鈴鐺拾起來,放下窗簾,看著掌心鈴鐺目光寧靜。
鈴鐺上的水立刻就干了。
「繼續前行。」尊上說道。
「是。」
馬車繼續沿著火雲馬奔騰過的方向走去。
而山洞之內,花囹羅終于一把推開了九千流。
他有些狼狽地背貼岩壁,毯子早就滑落下他的肩膀,露出他白皙剔透的肩膀,還有凌亂長發下,那性感的鎖骨。
毯子不規則遮掩下,一條光華如玉的長腿露出毯子外,男人的重要部位,也是半遮半掩。
雖然元氣不支是有些狼狽,但他卻絲毫不羞澀,媚眼水波瀲灩深鎖著花囹羅,即便失去了原來的唇色,可依然漂亮的唇發出撩人的聲音︰
「丫頭,你弄疼本宮了。」
整個人看起來氤氳凌亂,卻也風流輕狂。
花囹羅捂住眼楮,不敢再看這蠱惑心魂的九千流,轉身走到火堆旁抽出他的衣服丟給他。
「把衣服穿上。」
「本宮沒力氣了,穿不上。」停頓了一會兒,看她粉紅的耳朵慵懶又道,「丫頭,伺候本宮穿衣。」
說完他朝她走過來。
「站住!」絕對流鼻血的誘惑啊,花囹羅一手捂著眼楮,一手指著他,「你再走過來我……我立刻就走!」
「你可是本宮花了一兩銀子買回來的丫頭。」
還敢提,花囹羅立刻轉身往洞口走,一張毯子忽然當頭罩下來。
「本宮自己穿便自己穿,你也犯不著去淋雨。」他聲音愉悅。
花囹羅卻完全凌亂了,這毯子不就是裹著那妖孽身體的毯子麼?
那麼現在身後的他……
沖動是魔鬼,忍耐是美德……不該看的,看了會長針眼的,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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