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了飯,有丫環進來送了一壺茶,凌微楚才剛將茶水倒進盞中,管家就在外面回稟道,「王爺,那間院子已經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就去叫太妃搬過去,如果太妃的人太懶,府上的人就勤快一些。」北辰瀟一臉慍怒,好不容易擠點時間和微兒在一起多呆一會,茶還沒喝上一口,煩人的事就來了。
管家在外面猶豫了半天,心道,王爺你說得好听,可府上的下人包括老奴在內,哪個敢在太妃面前放肆啊!還是開口道,「王爺,老奴去通知太妃,被……太妃罵出來了。」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敢來打擾王爺。
屋里一陣沉默,凌微楚不知道他想讓太妃搬到哪去住,好奇的問,「太妃現在住的院子怎麼不能住了?」
北辰瀟眼中劃過一絲黯然,反問道,「你可知道母妃現在落腳的是哪一個院子?」
凌微楚搖頭,她雖然知道太妃住進了府里,卻沒興趣去探听和她有關的事情。不管她住在哪一個院子都好,橫堅都是逸王府的地方。
北辰蕭盯著凌微楚的眼楮,有些沉重的道,「她住進了王妃你的院子,你說本王能同意嗎?」
「我的院子?」她怎麼不記得他在逸王府給自己單獨劃出了住處。她不是和他一起住在青松軒嗎?
見她完全沒理解上去,北辰瀟目光一冷,怒聲道,「是你大婚時住的王府正妃的院子。」
凌微楚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一個院子而已,他是不是太過于執著了?
「北辰瀟,她是你的母妃,喜歡住就讓她住吧!」為了一個院子,何苦惹得你們母子不合。再說她也從來沒想過還會再住進那里,那里是北辰瀟給他的王妃準備的院子不是嗎?
北辰瀟自然听懂了她話里的意思,卻冷笑著道,「微兒,只要本王一日沒給你出休書,你就還是我的王妃。」
凌微楚無耐的收回目光,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北辰瀟坐在一旁,慢慢喝光了一盞茶,才騰地站起來向外走去。張管家一直守在門外,見到王爺出來,急忙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北辰瀟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反正傍晚的時候,太妃將王府正妃的院子給倒了出來,乖乖的搬去了沁雪公主的隔壁。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百里暮雪臉上帶著淺淺和笑意,站在客棧門外道,「走吧!」
「少爺,你真的決定不去見小姐了嗎?」藍旗一急,直接攔在他身前。
百里暮雪眼中劃過一絲暖意,「不是已經見過了嗎?」然後又看向楓斷道,「錦衣和堆雲沒起疑吧?」
「少爺,堆雲倒是懷疑屬下了,不過屬下怎麼肯承認。」楓斷急忙道。
「哦?」百里暮雪想听听是哪里出了問題。
「堆雲說屬下肚子不舒服是假的,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這麼精明了。」楓斷憤憤的道。
原來是這樣。只要不是楚楚發現了什麼,其他人都不用理會。他坐上馬車,絕然的放下紗簾。
藍旗還想再說什麼,又覺得還是到城外再說好,他們這些人站在客棧門外太惹人注意。便趕著馬車,一路出了大都,將車停到路邊。
「少爺,楓斷說李尚淺能治好少爺的病,屬下懇請少爺不要意氣用事。」藍旗噗通一聲跪下,他不想看著小爺在被病痛折騰的同時,還要飽受相思之苦。
其他七人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道,「藍旗,你說少爺不想治病了?」
「是,少爺是想到大都來看一眼小姐,然後就此隱去。」暗衛們一听,立刻全部跪在了藍旗身後。
「少爺,你可以不相信李尚淺,難道你還不相信楚楚小姐的話嗎?她說能治就一定能。」楓斷急著出聲。
百里暮雪無力的閉上眼楮,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體,如果說病在別處,也許還存著一絲希望,但是病在頭部,就算是神醫怕是也無力回天。
「藍旗留下,其他人願意回百里城的就回去,如果不願意的我可以給你們一筆錢,自己找個地方娶妻生子,好好過完這一生吧!」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對著外面道。
「少爺,屬下等只想誓死追隨少爺。」玉樹,楓斷,霜崖,勁風,暗疾,涼月,孤岸七張年輕堅毅的臉龐死死盯著馬車,就算是死,他們也要死在少爺面前。
他們從來沒想過,少爺有一天會趕他們走,會說不要他們。他們是少爺的暗衛,自然是少爺去哪,他們就去哪!
「少爺,就算你真的要隱居,也需要人服侍,還是讓楓斷他們留下來吧!」藍旗出言求情。
他們這十個暗衛自小一同受訓,雖然暗中會較著勁的比試武藝的高低,也會比試誰掌握的有用的東西多,更會偷偷拼盡會力的打上一場,只為比試誰更勝一籌。但十人卻情同手足,此時少爺突然說要解散暗衛,藍旗和其他人一樣,心中都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百里暮雪其實心里也他們也很不舍,也不再堅持,便道,「都起來吧!既然你們決定跟著我,從即日起,斷絕和百里城的一切聯系,還有和錦衣他們的。」
百里暮雪的心像被針扎到了一樣的痛,他就算用盡全身的力氣,也說不出來要和他的楚楚斷絕一切的聯系。所以他只是說了錦衣他們,他相信藍旗會懂,其他人也會懂。
「少爺……」藍旗不死心,明明小姐都找到了李尚淺,為什麼少爺就不肯去試一試。
「如果你再不听我的命令,就解除暗衛的身份吧!」百里暮雪的聲音很冷,也很陌生。
他心里好疼,像有什麼正在被他慢慢的從生命里遺棄一樣。楚楚,我好不想放手啊!可是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最淒慘的樣子,好想听你再喊我一聲暮哥哥……
可你從那次之後,都沒再叫過呢!他哪里知道凌微楚兩輩子加到一起的年齡已經幾十歲了,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打死她,她也不會管他叫哥。
他的唇角綻出一縷笑顏,仿佛看到了月夜里,那個嬌俏的女子拿著髒兮兮的雞腿,一聲一聲喊著他暮哥哥。
楚楚……
「少爺,難道你就沒想過,如果小姐找不到你,她會怎麼樣嗎?」楓斷冷靜的開口。
楚楚小姐為了幫少爺找到李尚淺,連最不願意回的逸王府都回了。可少爺呢!他連神醫的面都沒見到,就已經開始放棄了。這樣的少爺,讓他痛心。
「不管怎麼樣,楚楚最後都會過得很幸福。」百里暮雪按住胸口,那里堵得好難受。他無聲的苦笑,以楚楚的能力,不管天下間任何一個男子娶了她,都會對她很好很好。
如果他不死,就會一直在暗中守護著她。若是誰敢欺負她,他就替她收了他的小命。
「等到下一座城時,給錦衣和堆雲傳訊,就說我已經將他們從暗衛當中除名,從今以後讓他們好好的跟隨小姐。」百里暮雪還是不放心凌微楚,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陪著她。
「是,少爺。」見少爺听不進去勸,藍旗只好低聲道。
「如果你們想一直跪在這里,我就騎馬上路。」等了半天,眾人還是不肯起來,百里暮雪沉著臉道。
藍旗無力的起身,馬車又緩緩的向前滾動。
馬車開始前進的時候,百里暮雪用手指挑開紗簾,深情的望著大都高大的城門,那里面有他這一生最愛的女子。
後面跟著的七名暗衛連輕功似乎都忘了用,只是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子,遠遠的綴在馬車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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