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巳時一刻,爾雅在姜赫的陪同下去了牧場。
姜赫為爾雅挑了匹溫順的棗紅色母馬,牽至近前,爾雅圍著馬兒轉了一圈兒,前前後後一番打量,甩著鞭子搖頭道︰「馬是好馬,就是太溫順了些。」
她手指一抬便道︰「細細,這馬賞你了。」
凌細柳假作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地回道︰「奴婢多謝主子厚愛,但是奴隸是不允許有自己的馬匹的。」
她一語罷,爾雅卻挑了眉,笑意盈盈地看向姜赫嬌聲問道︰「不可以嗎?」
那嗓音脆若黃鸝,臨到了尾音在舌尖上打了幾個轉兒,仿佛那話音生了倒勾,一言便要生生勾了人三魂七魄。
姜赫听著那聲音,心頭便似被貓爪輕輕撓著,心癢難耐,只連連點頭應道︰「你說可以便可以。」
見狀,爾雅歡喜地朝凌細柳眨了眨眼,提起裙擺,腳步輕快地奔向馬廄里成群的駿馬,她挑挑揀揀足足選了一個時辰,方才相中了一匹頸細,毛色淺黑,體格壯碩的駿馬。
姜赫被爾雅迷得神魂顛倒,並未仔細看那匹馬,待三人到了馬場。他瞅著眼前的黝黑大馬,驚呼道︰「天,你怎麼挑了這麼一匹烈馬?」
爾雅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楮,歪頭笑道︰「小王子是不相信自己的騎術,還是說……您嫌棄爾雅愚笨不堪?」
語音微顫,明晃晃的委屈令男人動搖了本心,他雖是沉著臉,眼中已盛滿了笑意,隱隱透著幾分靦腆,「我不是那個意思。」
說著,他牽了馬走到爾雅跟前,細心地告訴她手要放在哪里腳要放在哪里,如何上馬雲雲。
他說了半晌,爾雅撇了撇嘴道︰「你挑個最好看的上馬姿勢教我,可好?」
聞言,姜赫呆了下,隨即咧嘴笑道︰「是我疏忽,你們漢人女子真是愛極了漂亮!」
姜赫示範了幾個動作便指點爾雅上馬,奈何爾雅身子嬌弱,勾著馬鞍上了幾次也不曾上去,最後險險爬上,右腳還未勾上馬鐙便被馬兒悠然一個側首驚得連連驚呼。
護在她身側的姜赫自是不遑多讓,連忙上前半擁半抱地扶爾雅上了馬。
凌細柳在一旁看的連連咂舌,她敢拿自己的小命擔保,爾雅絕對會騎馬,而且騎術極佳。
只有姜赫這大傻帽被美色所迷,看不出爾雅是在故意耍他。
凌細柳自然知道自己此刻是有多麼礙眼,好在她甚為善解人意,倒也不需要兩人刻意驅趕,兀自牽著自己新得的棗紅色小馬駒遛彎兒去了。
端看這小馬駒,毛色炳耀,沒有半根雜毛,腦門處有一塊兒淺色的「月牙」,品相卻是極佳的。
凌細柳越看越是歡喜,不由便生出了騎馬的念頭。
她幾番權衡之下,兀自尋了馬場內一處人煙稀少的角落。安撫地模了模馬兒頭部,忽地,她快速伸手抓住馬韁,微一用力,整個人如豹子般躍起,輕輕松松地翻身上了馬,那姿勢也是矯健非常。
先頭她不過是騎在馬上小跑了幾圈兒,可她實在愛極了騎馬奔馳的那種快感。漸漸地,她猛然一夾馬肚,揚鞭狠狠抽在馬**上,馬兒吃痛風馳電掣般地縱橫在天地之間。
風,肆意的風,從耳邊頰邊吹過,俯仰間便能看到天地之闊,山河之壯,那是她曾經久違的天地之美,她幾乎已經忘卻了自己。
曾幾時,春日少年游,躍馬青驄出北門,斗雞走馬,笑王侯。
悠忽間,便似看到了驕陽下殷紅裙裝在馬上飛舞。
正與此時,一行三人騎著馬遠遠向此處奔來。
當先的是一滿臉胡須的肥胖男人,他遠遠瞧見馬上女童,雙眼猶如餓狼見到了羔羊,陡然間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前面那小丫頭是誰?」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