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了與青妍公主的交換條件,隨風的心依然沉重萬分,廉蒼的毒竟然暫時還拿不到解藥,那每月一次的毒發還要持續多久?那青紫色的臉龐,那爬滿肌膚的血紅菊花,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淒慘,一遍又一遍的在隨風的腦中重復著,折磨著他的心髒,束縛著他的呼吸。
隨風打發了軟矯及隨從,一步一步的朝行館走去,借此平復著窒息的壓力。
遠遠的,嘈雜的嚷喊聲與震天鑼鼓聲傳來,讓隨風漸漸回神,抬頭望去,遠處的天空已經被染成了艷紅,與西下的夕陽交織成一片血色,陣陣不安與不祥襲上隨風的心頭。
那是什麼?那是哪里?
隨風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兒,大喊了一聲︰「蒼!」
狂奔而去。
當隨風喘著粗氣到達時,行館已經化為一片火海。
「蒼——」隨風到處尋找著廉蒼,卻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淚水涌上了雙眼,隨風抓住人便問︰「有沒有見到蒼?」
「誰是蒼?」
「帶面具的,我的侍衛!」
「沒有……」
回答千篇一律,讓隨風幾乎崩潰瘋狂,叫喊著廉蒼的名字幾欲闖進火窟,卻被慕容昊抱住了身體。
「放開我!」隨風啪的甩了他一個耳光,掙扎著要進去尋找。
「你冷靜一點!他會武功不是嗎?或許他在其它什麼地方,這里人這麼多,這麼亂,你找不到他,他找不到你是很正常的,冷靜一點,說不定一會兒他就出現在你面前了!」慕容昊大聲吼著,前後搖晃著奮力掙扎的隨風。
對,廉蒼怎麼會有事呢?他的武功那麼高,肯定在著火的時候就已經逃出來了,上次他被困在火中,還是他救的自己呢!
隨風漸漸平靜下來,焦急的到處尋找索爾的眾人,希望在那群人中發現廉蒼的身影,慕容昊一步不離的緊跟著他,仿佛怕他再做出什麼傻事。
終于,在混亂的一角,隨風尋到了索爾的使者團,目光一一掃過,然而——沒有!沒有!沒有!他不在,不在這里!
「蒼!他在哪里?」隨風揪起一個人大聲喊著。
另一人走上前來,手里捧著一柄銀鞘寶劍,交給了隨風︰「我們都沒有發現蒼護衛。當時有一群蒙面刺客闖了進來,我們便追了過去,發現對方手里拿著世子的寶劍,于是便與他們糾纏了起來,只是來人武功了得,盡我等的全力,也只奪回了一柄寶劍,回來時便發現行館已經著火了。」
隨風顫抖的接過寶劍,將劍刃半抽了出來,寒光乍現,血鳳飛舞,‘炎鳳’二字躍入眼簾,是廉蒼的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連劍都被人奪了去?蒼,你到底在哪里?
火漸漸被撲滅,焦黑的門框與坍塌的斷壁依然繚繞著縷縷水霧,偶爾發出細細的 啪聲,隨風一一揮開攔路的木柱或斷垣,困難焦急的直奔廉蒼的房間。索爾人所住的小院在所有被燒毀的房間里是最為慘不忍睹的,即使是毫無經驗的人,明眼一看,也會發覺這里便是起火點,其他地方只是被波及。
隨風一點一點的掀開瓦礫,終于在房間的中間位置發現了一個人——由于烈火的焚燒,那個人的身體已經痙攣萎縮,全身焦黑,面目已非,只有右手上圈繞著長長的鋼鞭蜿蜒一地,而那條鋼鞭隨風再清楚不過,曾經兩次,他的命都是靠它得救的,廉蒼還曾經用它教過他如何運腕使鞭,由于它太過沉重,隨風功力太淺,還一度被它反抽了好幾下,最後廉蒼便再也不許他用它練習了,這從不離身的武器已經赫赫證明了尸體主人的身份!
隨風的腦袋一陣暈眩,幾欲跌倒,心髒仿佛被人握緊,疼痛得不能呼吸,他不相信這就是廉蒼,就在早上廉蒼還坐在窗前溫柔拭劍,就在早上廉蒼還親自為他準備了衣衫,就在早上廉蒼還因為他當著他的面更衣而害羞,就在早上廉蒼還站在行館門口看他進宮……
那挺拔的身影似乎還印刻在腦中,怎麼可能會是這個人!
「不是,不是他,不是!」隨風搖著頭往後退著,慕容昊在他崩潰之前,迅速出手點了他的睡穴,讓他沉睡,不再失控。
攔腰抱起隨風,慕容昊皺了皺眉,這個身體太過輕盈,縴細得仿佛是女子。
「世子!」一名侍衛欲接過主子,卻被慕容昊的眼神制止。
「你們將這里處理好,這個人對你們世子很重要,你們再仔細搜索一下,看還有沒有其它什麼發現,容恪世子就交給我好了,這里已經無法住人,我帶他住到天香閣去,大概所有人一會兒都會住到那兒,你們辦完事就去那里匯合吧。」慕容昊的語氣威嚴堅定,那無形中透露的王者之氣,讓人不自覺中便尊從了他的命令,隨風就這樣被他毫無顧忌、毫無避諱的帶走。
天香閣是錦都最大最豪華的客棧,行館被毀,各國使者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這里落腳,當慕容昊抱著隨風進入天香閣,夜蓮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奔到了他的面前。
「瀾……」
慕容昊詫異的望了望夜蓮,夜蓮立刻不自然的小退了一步︰「容恪世子怎麼了?」
帝蓉亦走了過來,緊張的緊緊盯著隨風蒼白的臉。
「他的隨身侍衛被害,讓他受了些刺激,我點了他的睡穴,讓他好好的休息休息。」慕容昊一邊說一邊準備越過他二人上樓。
「把他交給我……」
「讓我來……」
夜蓮與帝蓉同時開口,夜蓮甚至伸出了雙手,準備將慕容昊懷里的人接過。
慕容昊側身跨了一步,研判的目光掃過二人,讓夜蓮尷尬的收回了手,但帝蓉卻依然堅定的上前一步︰「把他交給本公主吧。」
「交給你?」慕容昊挑了挑眉,「公主的意思是……」
帝蓉避開了他的視線,但她一定要確定容恪的身份,只要能證明他是女子,那麼他就不是容恪,一定是瀾陵!
「這里只有本公主是女子,對于照顧人來說,似乎女子更細心些吧?」
慕容昊諷刺的笑了笑︰「公主似乎忘了自己與世子的身份吧?即使公主覺得避嫌不重要,也要看冬繁的兩位公主在不在意吧?」
「你……大膽!一個小小的漠訶侍衛,竟然敢頂撞本公主!」帝蓉自知無理,卻不願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公主息怒,修燁在此給公主賠禮道歉了。」修燁的及時到來,緩解了一觸即發的怒焰。
「把人交給本公主,本公主就不與你們計較,否則……」
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斷了帝蓉的威脅︰「帝蓉公主難道也對本公主的駙馬感興趣嗎?」
眾人一道轉過頭去,青妍正站在天香閣的門外,不悅的看著里面的爭吵。她步履優雅的走到了慕容昊的面前,擔心的看了看隨風,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帝蓉的臉上。
「帝蓉公主,不知公主是不是決定與本公主搶駙馬呢?」
帝蓉一陣尷尬與羞愧︰「不,不是這樣的……」
青妍冷哼了一聲︰「容恪世子是本公主看上的人,一旦他通過了本公主的全部考驗,他就是冬繁的二駙馬,誰敢與他過不去,或者冒犯他,就是跟本公主過不去,就是冒犯本公主!所以……」
青妍揮了揮手,一身穿鎧甲的侍衛走上前來,朝慕容昊行了行禮,便從他的手上將隨風小心翼翼的接了過去。
「多謝漠訶使者對世子的照顧,青妍先告辭了。」青妍掃視了一周,氣度雍容的帶著隨風就這樣款款離去。
對于青妍的一番話,在場的各位心思各異,有的是不甘心,有的是失望,有的是玩味,有的是擔心……
慕容昊的房間內,修燁憤憤不平︰「王,這次我們已經失去先機,讓容恪得到了青妍公主的青睞,下次絕不可再讓機會溜走了!」
慕容昊右手撐著下頜,輕輕摩挲著,笑了笑︰「是誰娶到青妍我都不在乎,不過這場戲倒是越來越精彩了,讓我有些欲罷不能。」
「王,怎麼可以如此……就……」修燁有些著急,「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讓他國得到了青妍公主,也就等于失去了冬繁,要知道青妍公主可是三位公主之中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
「嗯哼,與其讓其他人得到青妍,還不如讓容恪得到,這樣會更有趣。」慕容昊笑意加深,看著修燁無奈著急的模樣,有些好笑。
「臣相不必擔心,這個容恪大有問題,即使給他做得駙馬,估計他也做不長,你派人調查的結果如何?」
修燁的臉色有些陰沉,回道︰「索爾傳來的消息,說索爾王的確是譴容恪世子前來,而且根據傳來畫像來看,的確是他本人沒錯。」
「是嗎?」慕容昊更加玩味的笑了笑,「這個容恪可真有意思,竟然能讓夜蓮與帝蓉都緊張成那樣,你說,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
「你派人去查一下那個名叫‘蒼’的侍衛,那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容恪如此緊張此人,來路一定不簡單。」
「是。」
「還有,看看連赫那邊有什麼動靜,如果青妍公主選擇了容恪,估計帝邪不會善罷甘休,以他的手段,我想容恪還有得苦頭吃,只是不知下次死的會是誰……」
修燁一驚︰「王,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是連赫下的手?」
慕容昊站了起來︰「誰知道呢?或許吧!只要不要太早展露鋒芒,就可以保存實力,容恪大概不懂這個道理,不,以他的聰明才智,也許他懂,只是他對駙馬之位毫不在乎,只在乎另外的某一件事,所以忽略了吧。」
「另外的事?」
「他接近青妍有另外的目的,這個我敢肯定,至于是什麼事……這不是臣相該去查明的嗎?」慕容昊望著已經陷入沉思的修燁片刻,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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