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蝶宮一直隱匿于西弈,神秘而又華麗,傳說西弈的第一任國主先建立了鳳蝶宮,而後才奪取了政權,而後的兩百年間,再無任何有關鳳蝶宮的消息傳出,就這麼隱隱消失在西弈的黃金之城。
西弈的都城被稱為黃金之城,據說這座城市連地板都是由金磚鋪就,無論是道路樓閣,還是回廊殿宇,都是鳳蝶宮的翻版,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既然鳳蝶宮那樣繁盛美麗如城市,為何卻在一夜之間消失在世間,之後,無論多少好奇之人,使盡千方百計,都無法尋找到它的所在。
而蝶翼,燕鳳夕,竟然就來自那個神秘的地方,隨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當初夢到的水晶宮就是鳳蝶宮的所在。
「為什麼你有兩個名字?我到底該叫哪一個?」隨風頗感興趣的研究著細品龍井的蝶翼,他渾身散發著高貴凜然的氣息,優雅卻不失少年的稚女敕,出塵柔和,時而卻冷若寒霜,如此矛盾的組合卻在他身上合而為一,分外引人注目。
蝶翼骨骼舒展,身形修長,懶懶斜坐于躺椅上,俊雅飄逸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隨便,很久沒人叫我的名字了。」蝶翼清淡的嗓音仿若水面層層漣漪,慢慢的散漾開來。
隨風靜靜听完,突然覺得十分好笑,他看起來才十七八的樣子,那個很久能久到哪里去?
「蝶翼……燕鳳夕……你也姓燕呢,和燕葵是親戚?」
「嗯……算起來,應該是叔佷吧……」
「嗯?算起來?」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隨風忍不住著迷的又看了他一眼。
「在西弈王族有特別的一支永遠留在了鳳蝶宮,算起來的話,我應該是燕葵的叔叔。」
隨風有些驚訝,不過想到鳳蝶宮本就是由西弈的王族建立,就覺得沒什麼奇怪了。
「這麼說,你也算是王子嘍?」隨風打趣的笑著。
蝶翼看著隨風,嘲諷的笑了笑,冷嗤道︰「王子?哼!」
隨風收回了笑,看蝶翼的樣子似乎……但揭人傷疤,探人**的事,隨風是從來都不會做的,于是將話題轉了個方向。
「廉蒼不知道在哪里,都整整十天了。」隨風皺起了眉,憂郁的望向窗外。
蝶翼坐正了身體,欲言又止。
突然有一只雪白的似鴿又似鷹的鳥落在了窗稜上,靈活的圓圓的眼楮骨碌骨碌轉了兩圈,最後將頭轉向了蝶翼,一動不動的望向他。
蝶翼站了起來,伸出手,那白鳥就輕輕展翅停在了他的手上方,不停的緩慢的撲扇著翅膀,卻不敢在蝶翼手上停駐。蝶翼取出白鳥腳上的字條,看了看,一揮手,白鳥就片刻不停的飛了出去,消失在藍空白雲下。
隨風追隨著白鳥的身影,感嘆著︰「好漂亮!」
蝶翼笑了笑︰「那是鳳蝶宮專飼的白鷲,如果你喜歡,我讓它回來,陪你玩?」
隨風無語的張了張嘴,玩?她一直都很愛護動物的好不好!更何況,一看就知道那白鷲是重要的傳遞信息的媒介,玩死了豈不可惜!
隨風搖了搖頭︰「不,那麼可愛的動物,只適合翱翔于藍天,並不能委屈供人褻玩,那太傷它的尊嚴了,也大材小用了。」
蝶翼的眸光流轉,喃喃道︰「只適合翱翔于藍天……」
良久,展顏一笑,仿佛陽光突破雲層,突然明亮起來︰「隨風,不用擔心,我會派人查找廉蒼的下落,等到一切都解決了,你就可以自由了,到時候,無論你想去哪里,我都會陪著你的,有我在,你不必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
隨風望向那雙澄澈清靈的雙眸,黑亮的瞳仁里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不知道是蝶翼的善解人意與易透人心打動了她,還是蝶翼話中令人憧憬的自由激勵了她,她的心的確松動了片刻。再次轉頭望向長空,卻沒有給他回應,對于不能給的承諾,隨風學會了沉默,當初將愛的誓言全部給了夜蓮,但現在早已經成了一紙虛言,那為他保留的愛的位置,已經被自己親手抹殺,蝶翼永遠相隨的願望是她不能滿足的,所以她逃避了。
蝶翼似乎有些失望,自嘲的苦笑著垂下了雙眸,悲哀與自憐的情緒在掩下的眼中翻滾,從小他就只被教會了犧牲與失去,從來不能擁有或得到,那個夢魘會一直跟隨一生嗎?
隨風沒有發現蝶翼情緒的改變,思緒飄渺沓遠,廉蒼的面容出現在眼前,讓她忍不住懷念的、貪婪的微笑著,再一次將他的輪廓映在心底。
在連赫與冬繁的交界處,一行人飛速掠過平原,輕功卓絕,衣飾飄逸,仿佛九天仙子忽落凡塵,為首的是一名身著藍衣的女子,她率先停了下來,在她身後一共十人,男女各半,也先後停下了腳步。
「宮主早已到達了錦都,那麼急著召喚我們,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必須早些趕到宮主身邊,片刻不能耽擱。」藍衣女子冷靜的說道,「今日已經趕了很久的路,大家先歇一歇吧,一會兒我們就要進入冬繁境內了。」
「是。」十人同聲應道。
就在此時,安靜被一陣痛苦的申吟聲襲擾,藍衣女子一怔,十人立刻警覺的手握劍柄,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藍衣女子抬起手,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小心翼翼靠近那長滿雜草的密處,取劍迅速撥開草叢,一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身體出現在眾人面前,引起了一片抽氣聲。
藍衣女子掃了一眼立于身後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點了點頭,走到草叢中細細為那人檢查了一遍,站了起來,臉色有些難看。
「如何?」藍衣女子問道。
「看骨骼經脈應該是練過武的人,曾經被嚴刑拷打過,琵琶骨的傷最為嚴重,另外……他中的毒已經深入五髒,除了宮主,恐怕已無回天。」青衣男子皺了皺眉,擔憂的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人竟然那麼殘忍的用這樣的酷刑折磨人呢?」青衣男子氣憤的握了握拳。
藍衣女子也有些不忍心的轉開了頭︰「現在不是我們該管閑事的時候,我們應以宮主為重,更何況這人的來歷不明,這里又是連赫與冬繁的交界處,擅自施救的話……」
藍衣女子沒有說完,眾人卻都明白事情的輕重,憐憫的看了看那人,再次將目光轉向藍衣女子,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對青衣男子道︰「衣慎,給他一枚雪靈散,盡量減輕他的痛苦吧。」
衣慎點了點頭︰「嗯。」
衣慎再次俯,從懷中取出一瓶藥,倒了一粒藥丸在手掌,清甜冰涼的冷香立刻飄散在空氣中,猶豫了片刻,衣慎再次從瓶中倒了兩粒藥丸,小心的一一喂入那人口中,並取出腰間的水囊給他喂了些水。
藍衣女子沒有阻止他,只是避開眼,仿佛沒有見到。
直到衣慎站了起來,藍衣女子才說道︰「走吧。」
一行人又如來時,施展輕功,飛掠而去,行出大概有三里地的光景,衣慎突然超越同伴,來到藍衣女子的身側,懇求道︰「藍茜,我是醫者,不能見死不救,請允許我回去救他!」
藍衣女子再次停了下來,轉向衣慎︰「衣慎,你知道,不是我不救他,而是宮主正等著我們,我們不能耽擱!」
「宮主武功天下無雙,能傷他的屈指可數,更何況宮主心地善良,如果是他在這兒,也會救那人的。」衣慎言語之中對宮主的崇敬之情表露無疑。
藍茜沉默了,許久才仿佛下定了決心︰「好吧,只能你一個人留下,我們必須盡早趕到宮主身邊,不能留在這里,你能行嗎?」
衣慎笑著重重點了點頭︰「等那人好一些,我就會趕上你們的,那人的毒我是解不了的,我會帶他去見宮主,宮主一定會救他的。」
藍茜的臉色突然嚴厲起來︰「我允許你去救他,但可沒說你可以將他帶到宮主身邊!現在我們是在冬繁的國土上,這些人不知道有些什麼背景,救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能讓隱藏的危險靠近宮主,絕對不行!听到了嗎!」
衣慎有些自責的點了點頭︰「是,是我太過分了。」
藍茜放緩了語氣︰「衣慎,你太善良了,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給騙了!還有,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鳳蝶宮的任何事,知道嗎?」
「是,衣慎明白的。」
告別了眾人,衣慎深吸了口氣,獨自往回奔去。
冬繁王宮內。
重重幔紗隔開了坐立的兩人,幔紗後,冬繁王密姜靜靜听著密探的回報。
「那少年是鳳蝶宮的人,據其自稱,是鳳蝶宮的第二任宮主燕鳳夕,這兩日整日與瀾陵公主為伴,並無其他舉動。」
密姜冷笑著︰「沒想到想釣大魚,結果引來了一頭巨鯨!鳳蝶宮的人一直與世隔絕,這次出現,不知是為何?」
「據屬下探報,鳳蝶宮在西弈一直都未有任何行動,這次出現在冬繁,可能純粹是為私人原因,那蝶翼好象與瀾陵公主相熟,這次是為尋她而來的。」
「這個瀾陵還真不簡單哪,與夜蓮有瓜葛,與連赫似乎也糾纏不清,與慕容昊也曾有婚約,現在還與鳳蝶宮扯上了關系,除此之外,似乎她自身也是才華過人……你派人繼續監視她,不要讓她阻礙了這次行動,等事情辦完了,再收拾她!」
「是!」
密姜冷笑著︰「哼,帝邪,想掌控冬繁,沒那麼容易!這次就讓你有來無回!」
帝邪坐在帝蓉的房間里,突然心頭涌上一股不祥,抬頭望了望窗外的萬里晴空。
「蓉兒,密姜不知在搞什麼鬼,既不應允婚事,又不拒絕,我擔心他另有圖謀。」
帝蓉輕輕為他按著太陽穴,減輕他的緊張與疲憊。
「王兄不必擔心,除了我們的人,沒有人知道你來了冬繁,再等一等,如果密姜再不作出決定,我會有辦法的。」
「蓉兒,瀾陵她……」帝邪低聲說著。
帝蓉的手頓了頓,但立刻又繼續︰「王兄,為何如此放不開呢?為了天下大業,兒女私情又算什麼?等王兄一統七國,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帝邪閉上了眼楮,那飄然身影立刻浮現在腦海,微笑著為他跳著舞,翩繾靈動。
「夜蓮竟然敢欺騙我,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他!」驀的,帝邪睜開了眼,噬血的利光在冰藍的眸中涌動。
帝蓉的手抖了抖,震驚于帝邪的怒意與決絕。
「王兄,你打算怎麼處置夜蓮?」
「等回了連赫再作打算,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還有,如果有可能,我要從蝶翼的手里帶走瀾陵,你辦得到嗎?」
帝蓉驚得睜大了眼︰「王兄!我們是敵不過鳳蝶宮的人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王兄,將來總有一天你會得到她的,不用急于一時。」
帝邪不悅的掃了帝蓉一眼︰「你在質疑我的命令?」
帝蓉噤聲,不敢再勸諫,心中一片無奈與心傷。
帝邪的目光放柔,輕撫了撫帝蓉的長發,緩聲道︰「蓉兒,你是最了解王兄的,不是嗎?我要得到她,就要全部得到,否則,我就會毀了她!所以,我不能給她背叛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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