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翼,不要以為你是鳳蝶宮的人,我就不敢殺你!」帝邪惱怒的瞪著面前先他一步抱起隨風的人,有些痛恨自己剛才慢了片刻。
蝶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退兵吧,我不想殺人。」
帝邪冷哼了一聲︰「那我就看看,蝶舞輪回到底能殺得了多少人。」
蝶翼回過頭,認真的看著帝邪,仿佛想確認他剛剛說出的話有多少真實性,良久,蝶翼終于輕嘆一聲,輕輕合上雙眼,再睜眼時,雙瞳竟然變成了詭異的紅色,讓在場的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氣。
「讓開。」蝶翼清淡冷峻的說著命令。
帝邪絲毫不妥協︰「放下瀾陵。」
蝶翼終于有些動怒了,周身燃起了藍紫色氣焰,抿著唇,收緊雙臂,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包圍圈外走去。
帝邪一揮手︰「將他拿下,生死不論!」
四周有些動搖的兵士立刻又堅定迅速的將蝶翼團團圍住,弓弩手也全部都將目標對準了他,殺意蔓延開來。
蝶翼呼吸輕淺起來,單手一揮,白色的外衣落在了地上,他輕輕將隨風放在了鋪了外衣的地上,又從頭上解了長長的發帶蒙住了隨風的眼楮,喃喃的仿佛隨風醒著般的安慰道︰「別怕,一會兒就好。」
再次站起身,蝶翼的雙眸波光瀲灩,晶瑩剔透如紅寶石,眸中似乎燃燒著兩團火焰,卻有著冰雪般的溫度。
「帝邪,是你逼我的,我並不想傷你,隨風也不想傷害任何人,是你們一次次將她逼到這個境地的,不要怪我。」蝶翼的聲音依舊柔軟溫和,平和緩慢,但字字句句間蔓延著濃烈的怨恨與決絕,讓聞者無不心驚膽寒。
蝶翼突然騰空而起,藍紫色的光焰立刻暴漲,他黑色的齊腰長發也迅速染成了藍紫色,並且眨眼間突然從腰際直披而下,長及腳踝,隨著夜風輕輕漫舞于長空。蝶翼輕輕合上了妖異的雙眼,雙臂環于胸前,雙手覆于雙肩,當藍紫色的光焰燃燒至極限,他猛的張開雙臂,藍紫色的透明光翼在他的背後漸漸舒展開來,仿佛凌空展翅的鳳蝶,異常美麗,流光溢彩。
雙翼輕輕扇動,蝶翼睜開了雙眸,厲聲到︰「不想死的,趕快離開。」
所有人全被這美麗驚人的一幕驚呆了,幾乎沒有人想到離開或逃跑,因為他們都沒有意識到蝶翼話中的意義,一心沉浸在這美倫美幻的齊景之中。
蝶翼清冷一笑,與平日里的淡薄溫和不同,此刻的他是夢幻的、妖艷的、嫵媚的,連那身純潔的白衣都沾染上了魅惑的紫色磷粉,在朦朧清幽的月色下,更加的攝人心神。紫色的漣漪在蝶翼的身邊慢慢散開,幻化成一只只與他的透明光翼般靈動的翩躚鳳蝶,妖嬈輕盈的圍繞在蝶翼的身邊。
「帝邪,為了隨風,重創你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了。」蝶翼話剛落,飛舞的鳳蝶立刻就變成了片片利刃,閃著冷冽的紫光,風一般迅速席卷而過。剎時世界變得死寂,成千上萬的連赫軍士僵立當場。當蝶翼輕輕棲地,當所有鳳蝶化成光點,當眾人回過神,所有的站立著的人立刻塔骨牌效應般重疊著倒了下去,尸橫遍野。
唯一還能呼吸的只剩帝邪,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蝶翼,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他的銀色戰甲,他無力的從戰馬上跌了下來,雙目無神的看著漫天的星光,久久不能回神。
「這就是蝶舞輪回,你看到了?我不殺你,但以後不要再糾纏隨風了,她永遠都不會屬于你,或者慕容昊。」蝶翼連看都沒看帝邪一眼,溫柔的將隨風抱起,如同來時一般飄渺而去。
在路上,隨風便清醒過來,鼻息間充斥著滿滿的熟悉的清香,但那清香卻比平日要濃郁得多,卻又不至于刺鼻,仿佛一夜之間曇花盡放,芳華遍地。
蝶翼感覺到了隨風的清醒,選擇了一棵參天大樹,落在了粗壯的樹枝上,他將隨風置于懷中,坐在他的胸前。
隨風摘去了蒙住雙眼的發帶︰「蝶翼。」
「嗯?你還好嗎?」蝶翼溫柔的將她額前的碎發拂到耳後。
隨風鴕鳥般迷戀的往蝶翼的懷里又蹭了蹭,如果說廉蒼的懷抱讓她感到溫暖,那麼蝶翼的懷抱便讓她感到溫柔;如果說帝邪的懷抱讓她感到鎮定,那麼蝶翼的懷抱便讓她感到安全;如果說夜蓮的懷抱讓她感到甜蜜,那麼蝶翼的懷抱便讓她感到心動。是的,在剛剛經歷過血腥的洗禮,此刻的她突然發覺了自己對蝶翼的眷念,自己是喜歡蝶翼的吧?他似乎是廉蒼、帝邪、夜蓮的綜合體,他具有他們三人所有的令她心動的特質——澄澈、溫柔、專一、包容,所以自己是真的心動了吧?
「蝶翼……」隨風呼喚著他的名字。
「嗯?」
「鳳夕……」隨風突然想起這個名字,這個極少人使用的他的真名。
「嗯?」蝶翼應答著。
「鳳夕。」
「嗯?」蝶翼依然回應。
「鳳。」
「嗯?」
……
夜色深沉,冷月茫茫,萬籟寂靜的紅塵中,輕輕回蕩著兩個一喚一答的聲音,直至永恆。
隨風在清脆的鳥鳴聲中醒過來,一個趔趄差點摔下樹去,這才發現自己在蝶翼的懷里就這麼睡了一晚上。抬起頭,發現蝶翼依然靠在樹干上睡得深沉,他的呼吸和緩綿長,胸膛平穩起伏著,及腰的長發飄散在空中,柔順如絲,長長的睫毛輕棲眼簾,讓那白皙清秀的臉龐透出淡淡的稚氣。
隨風忍不住伸出手去,將他的一縷青絲輕輕纏繞在指間,放在鼻前嗅了一下,嗯,就是這個香味,蝶翼的味道!
隨風微笑起來,一抬眼,發現蝶翼正安靜的睜著清澈的眸子怔怔的看著她。隨風臉一紅,想放開手里的發絲,結果卻手忙腳亂的用力扯了一下,隨風緊張的倒吸了口氣,偷偷瞥了蝶翼一眼,發現他並沒有不悅,只是疼痛的微微皺了皺眉。
「那個,我,你的頭發,我覺得很好。」隨風口舌有些打結。
蝶翼笑了笑。
「蝶翼……鳳,早。」隨風傻笑著繼續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蝶翼眨了眨眼︰「早。」
隨風有些懊惱,皺起眉不悅的問道︰「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
「什麼?」蝶翼不明所以的問道。
隨風氣結。
「我好餓哦,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隨風撫了撫肚皮,撒嬌的、哀怨的睨著蝶翼。
蝶翼愣了愣,失笑出聲︰「想吃什麼?」
隨風眼楮一亮,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湖︰「那里!我要吃魚!」
蝶翼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然有個小小的湖泊,敢情她早就有所預謀了!
環著隨風的腰,蝶翼縱身而起,掠過樹叢,不久便輕輕落在了湖邊,隨風驚喜的歡呼著,蹦跳的直奔湖水,掬起一捧,拍打在臉上,閉上眼楮深深的呼吸吐吶,愜意的享受著湖水的清涼潤澤與晨間的新鮮空氣。
再回頭,發現蝶翼不知何時已經生起了火堆,此時正站在湖邊,食指與中指相並,往湖中一點,立刻有一只肥肥的魚翻著白肚皮浮出了水面,蝶翼伸手一抓,那魚兒便到了他的手中。隨風張著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也學著蝶翼並攏兩指,放在眼前看了看,這樣也行?抓魚這麼簡單?
蝶翼正好回過頭來,發現隨風怔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溫和清透的笑聲讓隨風回過神來,那白衣勝雪,笑意盈盈,宛若精靈的少年讓隨風再次看呆了。蝶翼漸漸收住了笑意,眨了眨眼,回望著隨風,眸中波光流轉,溫暖如春,絢爛如夏。隨風深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皺了皺眉,在心中確定了蝶翼的位置。
「鳳。」隨風溫柔的笑著,「看夠了嗎?我肚子好餓!」
蝶翼睜大了眼楮,看了看手中的魚,自嘲的笑了笑,蹲在湖邊清洗起來。看著蝶翼的背影,隨風突然又想起了那晚的惡作劇,眼楮迅速眨了兩下,賊賊的偷笑起來。她踮著腳尖,輕輕來到蝶翼的背後,慢慢伸出了雙手。蝶翼早就感覺到了她的靠近,卻沒有回頭,知道她八成又想作弄自己,眸內也愉悅的閃著笑意。當隨風突然出手,準備趁蝶翼不備,將他推入湖中時,蝶翼突然蹂身一讓,隨風一下沒穩住身形,撲通一聲自個栽到了水里。
「哈哈哈……」蝶翼頭一次大笑起來。
隨風狼狽的在水里撲騰了幾下,見蝶翼笑得如此沒有形象,也跟著笑起來,眼珠狡黠的轉了轉,突然臉色蒼白的申吟起來。
蝶翼一驚,扔掉了手中的魚,大喊道︰「隨風!你怎麼了?」
「好痛,腳……腳抽筋。」其實是她偷笑得有些抽筋,她就不信她騙不到單純的蝶翼!
蝶翼顧不得許多,連衣服鞋子都沒月兌就跳到了水里,撲到了隨風身邊。
突然,隨風大叫一聲,雙眼瞪得大大的,驚悚的看著蝶翼,朝他伸出了雙手,眼淚刷的掉了下來︰「鳳,鳳……」
蝶翼心慌的抓緊她的手︰「怎麼了?很疼?」
「哇……」隨風驚天動地的大哭起來,「蛇……蛇……纏……纏住了……腳……」
什麼叫樂極生悲?這就是隨風此刻的真實寫照。
蝶翼一把將隨風抱了起來,那條蛇——當蝶翼和隨風仔細看時,才發現是條蟺魚——滑溜的順著隨風的小腿重歸湖底。
一時,蝶翼和隨風都說不出話來,愣愣的看著水面上漾開的一層層細小的波紋,再面面相覷。
「怎麼會有蟺魚?」隨風嚅喏道。
「是蟺魚。」蝶翼又有些想暴笑的沖動,強忍得很辛苦。
隨風咬了咬唇,圈住蝶翼的脖子,將臉埋在了他的頸窩,溫熱的濕意在蝶翼的脖子上迅速肆虐變涼︰「嗚嗚,我……我……怕蛇。」
蝶翼心疼的輕拍著她的脊背,將她抱上了岸,坐在了火堆旁,溫柔的安撫道︰「不是蛇,是蟺魚而已啊。」
「可它也是蛇的本家。」隨風有些憤恨的瞪著湖面。
蝶翼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下次不管是看到蛇,還是看到蟺魚,我一定不會放過它,怎麼樣?」
隨風剛想點頭,一連串的噴嚏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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