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慎與廉蒼一前一後急速飛躍于暗林之間,不久,廉蒼便氣力不濟的越落越遠,身後追趕的人的聲音也越來越近,他鎮定的停了下來,不再跟進,望了望已經失去蹤影的衣慎和瀾陵,他放慢速度,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奔去,將身後搜尋而來的絲離兵士引離。
廉蒼由于顧及瀾陵的身體,點穴的手法特意放輕,因此,半路上,瀾陵就在衣慎的懷里清醒了過來,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劫持我?」瀾陵沉著平靜的問道。
衣慎對她的表現很是激賞,溫和的笑了笑︰「別擔心,我並不是劫持你,是為了救你。」
看著衣慎無害的笑顏,瀾陵冷嗤了一聲︰「救我?哼!你最好放了我,我乃絲離的王後,你要是敢對我無禮,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衣慎好笑的搖了搖頭︰「瀾陵,如果不是為了廉蒼,你以為我願意抱著你這麼個包袱逃跑麼?」
「廉蒼?」這個名字很熟悉,瀾陵安靜了下來,「他是誰?」
衣慎腳步未停︰「唉,真是個麻煩的問題,怎麼就失憶了呢?你真的一點也記不起廉蒼了麼?他為了你差點沒命,你倒將他忘得干淨!」
瀾陵的腦海里浮現了廉蒼的影象,這是從未有過的跡象,在以往,如果她想想起什麼,從來都是頭痛欲裂,像這樣清晰的記起一個人,還是頭一次。
「不,我記得他……」瀾陵小聲的呢喃著。
衣慎的心神全部都放在了四周,因此並未听清她的低語。
天亮了,衣慎終于擺月兌追兵,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抱著瀾陵進入了一個隱秘的山洞,這個地方是他與廉蒼無意中發現的藏身之所,也是他們約定的地方。
他小心的將瀾陵放在了鋪了厚厚毛皮的軟墊上︰「你的身體不宜再做過多的劇烈運動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廉蒼在哪里?」瀾陵知道對方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也就暫時放下心來,卻更加急切的想見到那個她唯一記得的人。
衣慎一邊翻找著洞中早已準備好的各種藥草,一邊回道︰「他擺月兌追蹤的人就會回來。你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他或許就回來了。」
瀾陵哪里睡得著,卻依然放松身體躺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能逞強,她現在的身體的確不適宜過度的勞累,她的視線落在了忙碌不停的衣慎身上,發現他正專心的搗弄藥草,便問道︰「你是大夫?」
「嗯,可以這麼說。」
「你……是在為我……準備藥材麼?」瀾陵戒備的問道。
衣慎終于抬頭看了瀾陵一眼,又繼續手中的工作︰「這是給廉蒼準備的。」
說完,他擔憂的望向了洞口︰「不知道他能不能堅持住。」
「他怎麼了?」瀾陵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衣慎又專注的搗弄起藥草︰「他的毒已經越來越難控制了,如果不早日去找宮主,恐怕……你勸勸他吧……」
他的嗓音低落下來,話語中的擔憂焦急連瀾陵都忍不住憂慮起來︰「我會的……那個,你說要去找哪個公主?」
衣慎仔細的將搗好的藥放在火上慢煎︰「這天下能就他的只剩下宮主了,鳳蝶宮的主人。」
「鳳蝶宮?!」瀾陵呼喊出聲,混亂的片段充斥著思緒,讓她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喂!」衣慎嚇了一大跳,立刻安置好瀾陵,伸手細細為她把脈,那混亂急促的脈象讓他焦急起來,這樣下去,滑胎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了!
又是這個夢。
夢中的他飄逸輕靈,溫柔祥和。
好冷的天氣,好暖的柔情。
「隨風,一切已經準備就緒,我們明早就出發吧?」蝶翼細細撫模著隨風的長發,輕聲詢問著。
隨風懶懶的賴在他的懷里悶悶「嗯」了一聲,微笑的憧憬著美好的將來。
突然,蝶翼的動作頓了頓,輕輕推了推隨風,示意她看向門口。
隨風跟著他的視線望去,夜蓮正委屈的站在門口,幽怨的看著她。
「蓮。」隨風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面前。
夜蓮的美目醞釀的水氣,瞪著蝶翼,低聲質問道︰「你要送我走,你不要我了,對不對?你喜歡他,對不對?」
隨風咬了咬唇,狠下心說道︰「蓮,你是絲離的王,遲早要回去的。」
夜蓮將憤憤的目光從蝶翼的身上收了回來,乞求的望著隨風︰「瀾,不要,不要送我回去,我哪里也不要去,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求你就讓我留在身邊,好麼?我會乖乖的,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好麼?」
隨風不忍心的動搖了片刻︰「蓮,如果你記起了過去,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你忘了,在你心中,絲離勝過一切,你忘了你要向帝邪復仇了麼?」
夜蓮不停的搖著頭︰「不,不,我不記得,我不想記得,也不要記得,我只要你,求你……」
隨風無措的看向蝶翼,無聲的向他求助。
蝶翼垂下雙眸,沒有回應,無論隨風如何選擇,他都會接受,即使他必須忍受另一個男人對隨風的愛。
隨風清楚的看到了蝶翼眸中那飛快閃逝的傷痛與隱忍,她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那樣既會傷害自己最愛的人,也會傷害夜蓮。
「蓮,我不能答應你。」蓮,我曾經多麼想和你在一起,那段純潔難忘的初戀,我也許永遠都無法忘記,可是我們都沒有珍惜,現在,除了說沒緣分之外,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言辭來表達,我們之間應該劃下句號了。
夜蓮安靜了下來,眼中的淚滴終于凝結、滑落,轉身的剎那,飛濺到隨風的臉頰,燙若炭火,隨風閉上了眼,不忍看他離去的背影。
就在此時,夜蓮突然復又轉身,飛快的與隨風擦肩而過,直撲隨風身後不遠處的蝶翼,當隨風睜眼回頭時,夜蓮手中的短劍已經攻到了蝶翼的喉前,蝶翼詫異的迅速反退,夜蓮卻不屈不撓的繼續前進,似乎真的想將蝶翼置于死地,蝶翼終于無路可退,伸指彈向劍身,夜蓮的短劍便立刻月兌手飛離,篤的釘在了一旁的牆面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也太快,就在隨風倒吸一口氣的當時,蝶翼便已解除了危機,飄身移到了她的身側。
隨風立刻不自覺的擋在了蝶翼的身前︰「蓮!你到底在做什麼!」
夜蓮雙目茫然,毫無焦距,也沒有接續的行動,只是木偶般站在原地。
蝶翼眯了眯眼,「咦」了一聲,拉住了正欲上前的隨風︰「不要過去,他被人控制了。」
「什麼?!」隨風這才仔細看去,發現夜蓮的神情果然有異,心神俱失,迷茫呆滯。
「到底是誰?和控制我的是同一人嗎?」
蝶翼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夜蓮,然後示意隨風站在原地不要動,自己卻一步一步朝夜蓮走去。
夜蓮的目標果然是蝶翼,蝶翼剛剛有所動作,夜蓮便瘋狂的毫無章法的撲了過來,雙手扼住了蝶翼的咽喉,並緊緊收攏十指直至指節泛白。
蝶翼面色平淡的觀察著夜蓮,最後終于出手將他點暈,使他放開了對自己的控制。
隨風立刻緊張的上前幫蝶翼扶住夜蓮,急急問道︰「你還好嗎?」
蝶翼微微一笑︰「我沒事,他應該和你一樣,只是不知道控制他的是不是春蘭。」
「應該不是,除了春蘭,會蠱毒的還有青妍,只是不知她想傷你的目的何在。」隨風的心情沉重起來,她不想蝶翼受到任何傷害,即使那人是夜蓮,更或者是自己,也絕不允許!
「不用擔心,他傷不了我。」蝶翼柔聲安慰著忐忑不安的隨風。
隨風搖了搖頭,將所有的雜念都淨空,她不能亂,她必須好好想想,暫時炸彈有她一個就已經是冒險了,現在還多了一個夜蓮,她不能再被動下去了,要解除蠱毒,必須好好跟青妍談談了。
再次見到青妍,她已經是女王身份了,雍容高貴,冷艷非常。
青妍似乎並不意外隨風的來訪,她讓人準備好茶點,秉退了左右。
隨風亦不跟她客氣,直截了當的問道︰「是你給夜蓮下了蠱毒,對不對?你為什麼要對付蝶翼?」
青妍微笑不語,慢慢的品著杯盞里的茶,許久才反問道︰「這個世界上難道就只有我會蠱毒,會控制他人麼?」
隨風更加氣惱︰「難道你想將這一切都賴到春蘭身上?」
青妍目不轉楮的看著隨風,道︰「瀾陵,你我曾經都是一國的公主,但你卻比我更聰明透徹,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甚至……喜歡你,我承認,我的確很想殺了你,你毀我家國,難道我就不該想殺了你解恨麼?但是,你知道麼,最殘忍的報復方式,不是直接要了仇人的命,而是毀了她最心愛的東西,傷害她最珍惜的人,你說我說的對麼?」
隨風打了個冷噤,認真的看著青妍坦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不是你,到底是誰?」
隨風不敢再想下去,也幾乎不敢听青妍的回答。
「你其實心底已經想到是誰了,不是麼?他和我不一樣,他並不恨你,但是他比我更不願意看到你落到其他人手里,所以,他要分開你和蝶翼,雖然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敢肯定,一旦他無法達到目的,他寧可殺了你,這倒是我樂觀其成的,因此,幫幫他又何妨?」
青妍笑了,這一笑不再清冷,反倒嫵媚嬌艷起來,讓隨風全身的疙瘩立即全體起立排排站,跌了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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