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陵一大早便被隔壁夢憬的哭聲驚醒,顧不得儀容,立刻奔了過去。當她踏進房內,正見夜蓮抱著夢憬柔聲輕哄著,清晨的朝陽暖暖的撫照著他們父子,為那同樣絕美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勾勒出淡淡的光暈。這溫柔的一幕輕輕振撞著瀾陵心底最深處那處柔軟,感動涌上她的雙眼,讓她突然有種落淚的沖動。
夜蓮見瀾陵進來,笑著求助道︰「瀾,吵醒你了?我這個父王可沒用呢,怎麼哄他,他都不依,想來定是他要找你了,快來!」
瀾陵眨了眨眼楮,將眼底的酸澀拂去,上前接過夢憬,小聲責備道︰「小家伙,就只知道折磨你父王、母後!」
夢憬眨著漂亮的大眼楮,停止了哭泣,漆黑的眼珠溜溜的四處張望著,仿佛對這個不太熟悉的寢殿頗感興趣。
夜蓮見他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看他,聰明得緊呢,大概是發現這不是平日里住慣的地方,所以才哭得這麼厲害吧!」
瀾陵贊同的點了點頭,理了理夢憬柔軟的細發︰「寶貝兒,從今天開始,這就是你住的地方,記住了?別動不動就哭個沒完,知道麼?要和以前一樣乖乖的,听話,知道麼?」
夜蓮抬手將夢憬臉上還殘余的淚水抹去,笑道︰「他才一個月大呢,你當他真和大人一般,能听得懂?」
「當然了,我天天和他講話,他啊,有時還會應聲呢!小夢憬,你說是不是?」
瀾陵正說著,仿佛為了證明她的話,夢憬張了張粉女敕的小嘴,「啊啊啊」的晃了晃小腦袋,惹得殿內所有主僕都笑起來。
廉蒼跨進殿內,見到的便是這溫馨和睦的場景,忍不住也無聲的笑了起來,悄悄退了出去,將一室的溫柔留給了瀾陵。
今日是夜蓮為夢憬擺滿月宴的日子,如果那幾人要動手,恐怕今日便是下手的最好時機,他一大早起來便听侍從說,昨夜瀾陵帶著夢憬搬到了夜蓮寢宮的偏殿,而剛剛他也查探過,王宮大部分侍衛也集中到了這里,看來夜蓮也同他一樣,意識到了危險的逼近。
「廉蒼!」夜蓮剛剛跨出殿門,便發現了不遠處沉思的廉蒼。
廉蒼回過神。
「早上我派人去通知你瀾陵搬來這里的消息,就知道你會過來。」
「今日我會呆在她身邊的。」廉蒼點了點頭。
夜蓮松了口氣,說道︰「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另外,瀾在她的寢宮設下了埋伏,今日那些人如果動手,定讓他們有來無回!除了一些貼身可靠的侍從,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瀾陵已經不在那兒了的,但為了以防萬一,所以還是請你保護好她。」
廉蒼注視著夜蓮,他發現夜蓮已經不是當初他在連赫所見到的夜蓮了,他的成長到底是因為過去的苦難,還是因為瀾陵?
他垂下頭,將腦中的煩亂拋去,認真的點了點頭︰「那些人派來的有可能不止一撥兒,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還是小心為上。我擔心……」
「什麼?」
「我擔心,他們如果連憬都不放過,就像那次那樣……」
「不!」夜蓮突然打斷了廉蒼的話,「我不能再失去憬,瀾更不能!你說的對,他們如果沖著憬來的話……還有,如果讓瀾知道了那日的事情,她會受不了的,所以,對那日的事,無論何時,都不能說漏嘴!」
「但是那個孩子……」廉蒼皺著眉,沒有說下去。
「我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了,我會把他找回來的,否則……否則,我怎麼對得起瀾,對得起蝶翼……」夜蓮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不可聞。
廉蒼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我會保護好他們母子的,你就放心應付那些使臣吧。那日你得罪了伊天君,她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小心她,她不是簡單的人,能夠和燕絕王、鳳蝶宮宮主齊名的人,定有她的過人之處,更何況,在西弈她掌聖殿,據說西弈每任執掌聖殿的國師都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還是小心為上!」
夜蓮輕頷首,笑道︰「那些人我根本不怕,就怕他們的眼楮圍著瀾他們母子轉,心里又各懷鬼胎!罷了,有你在,我放心得多了。」
滿月宴正常舉行。
各國使臣客套的表示祝賀後,瀾陵見夢憬已經睡熟,便先抱著他離開了,廉蒼尾隨而去,而各國使臣神色各異。
瓊嵐一邊笑著應付漠訶的使者,一邊小聲的問著身後的隨從︰「都準備好了?」
那人低聲道︰「是。」
漠訶使者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瀾陵離去的方向,嘴角含笑。
伊天君冷冷的哼了一聲,收回了視線,將注意力都放到了夜蓮的身上。
最沉得住氣的竟是索爾的使臣文石,從頭至尾,他都沉默不語,自飲自食。
夜蓮仔細的觀察著各人,心中暗暗擔憂。
終于,文石站了起來,向夜蓮行了一個大禮,用沉穩的聲音說道︰「蓮王,王後乃索爾長公主,如果論起來,小王子的身上亦流淌著索爾的血脈,我王希望與絲離永結盟好,望長公主能常常往來,以解太後憂思。」
夜蓮暗暗挑了挑眉,思忖著瀾澈的用意,終不得頭緒,只得笑著回答︰「索爾與絲離向為友邦,如若常能往來,本王與王後當然欣喜非常。」
文石點頭稱是,又道︰「外臣離都時,我王有一親筆書信,望能呈給公主一覽,請王準許外臣稍後單獨晉見王後。」
夜蓮一驚,隨即又恢復神色,道︰「為何剛剛王後在時不呈上,而要單獨晉見呢?」
文石並不慌張,答道︰「並不是想對蓮王有所隱瞞,只是我王有些交代,不便在外人面前直言。」
夜蓮沉吟︰「是麼?」
「是。我王所言涉及到兩國將來,與蓮王亦有相關,請準許外臣晉見王後。」
夜蓮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一會兒就請稍候片刻吧。」
「謝蓮王!」
伊天君放下手中酒杯,亦起身請求道︰「蓮王,此次天君前來,除了恭賀小王子滿月外,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
「天君據聞,我西弈鳳蝶宮青衣聖手衣慎正在貴國做客,天君想請衣慎速速回歸西弈。」
夜蓮看了看伊天君,道︰「你是說,衣慎是西弈鳳蝶宮的人?」
「是。」
「那麼,國師又是以什麼身份要求鳳蝶宮的人速速回國呢?」夜蓮笑意盎然。
「這……」伊天君暗暗咬了咬牙,壓下怒氣,道︰「蓮王也許有所不知,我王與蓮王一般,剛剛喜獲幼子,只是小王子天生體弱,最近又染重疾,我王遍尋良醫,依然無法為小王子根治,鳳蝶宮青衣聖手乃天下數一數二的神醫,外人也許並不知曉,但我王卻尋他多時,請蓮王將衣慎交由天君帶回,天君感激不盡!」
夜蓮眸光溢彩,淡笑道︰「衣慎並不是絲離子民,本王亦沒有權力命令鳳蝶宮的任何人,至于鳳蝶宮的宮主是否有命令留下,本王亦不知曉,但衣慎乃是自己來到絲離做客行醫的,本王斷不會作出棍打上門客的惡事來,如果國師有事相求,還請自行尋找衣慎,一切與本王無關。」
「你……」伊天君氣得臉色泛白,但又不能當場發作,只得忍了下去。
衣慎住在王宮內,她怎麼可能自己去找衣慎呢?夜蓮這擺明了是不想將衣慎交出來,按道理說,鳳蝶宮的人怎麼也輪不到他夜蓮來保護,他這麼做是不是有其它原因呢?
伊天君的思緒轉了一圈,便讓自己恢復了平靜,她望著夜蓮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依然痛恨,卻不得不再次低頭︰「既然蓮王如此說,那麼就請蓮王允許天君多住些時日,以尋找衣慎的蹤跡。」
夜蓮垂下眼睫,唇角泛起絲絲冷笑,卻依然和聲道︰「本王會吩咐下去好好招待國師的。」
伊天君想玩什麼把戲?她會對瀾不利麼?她找衣慎的目的真的是為了西弈的小王子麼?還是她想從衣慎那里得到憬兒的消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帶走衣慎,他絕不能讓瀾和憬兒暴露在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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