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月劍眉倒豎。一把抓住店伙計,「你敢欺我?是怕小爺付不起賬嗎?」
店伙計趕忙連聲求饒︰「小爺息怒,小爺息怒。您放開手,听小的慢慢說。」
「哪有你這般做生意的?你要是解釋不清,小爺我絕饒不了你。」
店伙計連連賠笑,「小爺您看這是什麼?」說完,手指櫃台處一塊橫匾。
李月順他手指方向看去,一塊橫匾掛在櫃台上方,匾上四個大字「一人一壺」。
「噢?這是何意?」
「這位小爺有所不知,適才小的說,這酒。對客人一日一人只售一壺,並非虛言,也絕不是針對小爺您一人。這酒剛剛小爺也喝過了,其中的妙處小爺自然已經了然于胸,可小爺可知道?這一壺酒對常人已經是極量,若是多飲,其中的益處反而變成害處了,所以,小店才有了這個規矩,這麼多年來,本城的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反而像小爺這樣的外來游客,會對這個規矩產生質疑,但這終究是對客官們好,還請小爺海涵。」
李月暗暗點頭,這酒奇特,對于尋常凡人,一壺的確已經是極限了。「嗯,既然有這樣的規矩,適才我錯怪你了。」拍了拍那小二的肩頭,「沒嚇著吧?」
店小二連連點頭︰「沒事,沒事兒。」
李月拿出幾塊靈石,塞在小二的手中,「這個你拿著,就算我給你的賠罪。」
「哎呦,這個可不敢,這怎麼說的,小的怎麼好收小爺您的靈石?」口上雖然這麼說,臉上卻笑開了花。
李月暗暗好笑︰不給你點甜頭,恐怕也難從你嘴里套出話來。
「小二哥不必客氣,這酒我一喝就愛不釋手,我有個不情之請,等下我二人離去,可否賣我們幾壇這酒,我們帶走,好回去孝敬長輩。」
店小二臉上露出難色,「客官,這可萬萬不行,這酒得來不易,就是小店,也不是每日都有大批存貨,別說兩壇,就是一壺都難啊。」他轉頭四顧,壓低聲音︰「我家店主對這酒珍若生命,全靠它支撐門面,怎麼肯輕易外賣?」
李月明知對方不可能賣,他這樣說無非退求其次,正是要打听這酒的出處。
「噢?這酒不是你們店自釀的?」
那小二左右看看,又掃了眼手中的靈石,這拿人家的手短,怎麼也不能什麼都不透露一點兒,壓低聲音在李月耳邊︰「小爺,這話要是被我家掌櫃的知道,可是不得了,我也只能透露一點兒它的出處,別的可不敢多說。」
「你說,這酒出在何處?」
「萬花山。」那小二說完,轉身就走,生怕李月再和他糾纏不休。
「萬花山。」李月自語,這萬花山中難道有人居住?什麼人能釀出如此之酒?
一旁青蓮輕聲道︰「公子若是想知道,我們萬花山一行,不就探查清楚了嗎?」
李月輕輕一笑︰「先把這美酒佳肴解決掉,我們就走。」兩人一陣風卷殘雲,那壺酒被李月喝個精光。渾身上下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喊來小二,小二嘿嘿笑著︰「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李月指了指滿桌狼籍,「找你,自然是結賬。」
「噢,公子,一共三十五塊靈石。」
「咦?這倒是不便宜。」
「呵呵,公子,你進來就要上好的酒,上好的菜,這菜也倒罷了,只有五塊靈石,光是這酒,卻要三十靈石。」
「哈哈,三十靈石一壺,你們掌櫃的倒是會做買賣,這酒奇貨可居,他真敢漫天要價啊。」
那小二悻悻的壓低聲音︰「可不是?我們掌櫃的這些年不知道賺了多少?發了多大的財了?可他卻是吝嗇的很,動不動還找些由頭扣發我們的薪水。」
李月拍拍他的肩頭,遞給他四十靈石,「多出的給你了。」
店小二眼中放出光芒,他前後得了李月十幾塊靈石,這可相當他兩個多月的薪水,對李月萬分感謝,此時見李月要走了,低低的在李月耳邊輕聲道︰「小爺,你若去萬花山,可以到後山去看看。不過……」小二略作猶豫,「不過那里卻不是什麼好去處,您白天在那里若無發現,晚上萬不可在廢園逗留。」說完轉身走開。
李月心知這小二有心提醒,看他臨去的神情,這廢園中,萬花山里究竟有什麼令他如此擔憂自己的安危?這萬花山更加引得李月蠢蠢欲動,帶著青蓮,直奔東城而去。
廢園就在東城的一角,這一角東城都是這廢園所在,佔地數千公頃。李月站在廢園之前,看著熙攘的人流,心想,這廢園內萬花山的確招攬了四方游客。
遙望廢園,廢園深處,一座丘陵突起,高約百丈,遠遠望去,丘陵之上五顏六色,異彩紛呈。這還只是遠遠相對,就感覺到眼前似乎盡是花的海洋,微風徐徐,一縷縷花香襲來,聞之欲醉。
廢園門口,人流如龍,幾個精壯的漢子正在維持秩序。每個進園之人,似乎還要繳納一定的費用。李月心中暗奇︰這廢園既然已無主人,為何還有人在這里收費?又是什麼人組織的人手,在此維護?
李月正自疑惑,突然,天際處兩道流光飛至,幾息之間,落在廢園之前。
是兩個御劍而來的修士,兩人白衣似雪,胸口處一只黑鷹,黑白相映,甚是醒目。這黑鷹栩栩如生,李月看在眼里,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這不正和鏡月湖畔,那個攝魂谷的催魂鐵鷹的服飾一模一樣嗎?這兩個人難道是攝魂谷的人?李月稍加留意,這兩人修為比自己略高,都是練氣期九級。
進園的游客見有仙師御劍而來,都紛紛讓開。仙師在凡夫眼中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有仙師在,凡夫們自然要讓在一邊。稍許的騷動之後,游客們都退到一邊。
兩個白衣修士見眾人讓出路來,一臉的倨傲,挺胸仰頭向門口走去,在他們眼中,這些凡夫生命如同螻蟻,就連多看他們一眼也是多余。
廢園門口幾個壯漢之中,一個人快步跑來。
「兩位仙師終于來了,我們是日也盼夜也盼,只等仙師來收取供奉。」那人從腰間解下一個乾坤袋,遞給兩個白衣人,「兩位仙師,這是今年供奉,一共是二十萬塊靈石,請仙師查點。」
其中一個白衣人接過乾坤袋,用手掂了掂,「今年也就罷了,從明年開始,這里的供奉要上漲五萬靈石。」
「五萬?」站在白衣人面前的漢子一臉的驚愕,「仙師大人,這五萬靈石是萬萬不能加的,還望仙師大人開恩啊,我萬花城上下各行各業這一年算起來,也就勉強湊夠這二十萬靈石之數,若再加五萬靈石,恐怕難堪重負啊。」
那白衣人嘿嘿冷笑︰「竹乙,你諸般推月兌作甚?你看看,光是這萬花山,每年給你們萬花城帶來多少收入?你當我不知道嗎?這五萬之數斷不可少。」
「仙師大人有所不知啊,自從這萬花山近幾年開始設立收取靈石,這外來游客逐年減少,仙師大人,您試想,這凡夫走卒如何和仙師相比,手中哪容易弄來靈石?如此長此以往,這萬花山終究要斷了游客,萬花山是我萬花城全城命脈所在,若是這里斷了游客,外面的許多行業也會隨之蕭條,到時候別說您加五萬靈石,就恐怕現在這二十萬靈石之數也是萬難湊齊了。」
「嘿嘿,你說的倒煞有介事,這五萬靈石可不是我兄弟二人私自加取的,就算我兄弟們有心在我們谷主面前給你們說幾句好話,可這里都擔著干系呢,嘿嘿……」
那人听出這人話中之意,他口中說這五萬靈石非他自作主張,恐怕口是心非,趕忙從懷里拿出兩個小包,分別遞給兩個白衣人,「兩位仙師,這里各有五千靈石,是小的們孝敬仙師大人的,還請兩位仙師笑納,兩位仙師神仙中人,不會為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看著我們一向恭敬的份上,還望兩位仙師回谷,能給我萬花城上下說幾句好話,這五萬靈石之事,就拜托兩位仙師了。」
兩人接過靈石,這才面色緩和,「既然你如此懇求,我們兄弟就擔著這干系,回谷幫你們說情,或許谷主免了你們這五萬靈石也未可知,好了,我們也該走了,你等好自為之,萬不可依仗我們攝魂谷的威名胡作非為。」兩人扔下幾句話,御劍飛空而去。
那人見兩個仙師御劍飛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才面向游客︰「諸位父老,兩位仙師匆忙來去,給大家帶來些許不便,還請見諒,現在沒事兒了,大家繼續,祝大家玩的盡興。」
游客中低議紛紛,似乎對攝魂谷的仙師諸般作為頗不以為然,但終究只是一些低低的議論,即便是仙師御劍遠離,也無人敢大聲喧嘩。前邊的游客陸續進園,後邊的游客適才離得稍遠,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便一切恢復正常,涌向廢園之中。
李月交了四塊靈石,帶著青蓮進了廢園。適才的一切盡在李月眼前,心中疑惑連連,見那竹乙站在左近,抱拳向他走去︰「竹老哥。」
竹乙見有人和自己打招呼,連忙拱手︰「這位小哥是?」
「在下李月,慕名前來游覽萬花山。」
「噢,是李小哥,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來時路上我曾從一老丈口中听說,這廢園是無主之地,現在看到竹老哥在此收取靈石,維護安定,莫非,這廢園已經是老哥的產業?」
「哈哈,我竹乙何德何能?豈敢霸佔這廢園?小哥是外地人,怎知我萬花城中的事情?我竹乙只是為滿城百姓做事而已。」
「噢?竹老哥如此說,這收取靈石倒是你們全城百姓的意思嘍?我先前以為這萬花山有償觀賞是你老哥一人所為呢?」
竹乙連連苦笑,「小老弟有所不知啊。」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在李月耳邊︰「適才來了兩位仙師,老弟可曾看見?」
「看見了。怎麼?」
「嘿嘿,那可是遠近聞名的攝魂谷的仙師,我們萬花城在攝魂谷仙師的庇護之下,每年都要供奉攝魂谷一定的靈石,這事兒已經一連數年了,二十萬靈石啊,小老弟,我們哪去弄?唯有在這萬花山上動點兒心,我本不該說這個。」
「噢,所以這廢園中花山,就成了你們換取靈石繳納供奉的寶貝?既然這供奉如此令你們為難,為何還要勉強應承?不如不給他們,豈不更好?」
「哎呦喂,我的小爺,這話可萬萬說不得。」一把抓住李月,拉著李月遠離人群,「小哥,你倒是好打听這些閑事兒,我今天一肚子委屈,便宜你,就和你說說。」
竹乙四下觀瞧,壓著聲音說︰「小哥,這供奉萬萬不敢不交啊,你可知道這攝魂谷的來路?這攝魂谷仙師無數,各個法力通天,這攝魂谷方圓數千里,山川,河流,大城,小鎮哪個不在他們掌控之中?何止是我們一個萬花城啊?誰若敢斷了供奉,那就遭殃了,先不說攝魂谷的仙師們會不會懲罰你,就是本地面上的一些小妖,沒了攝魂谷仙師們的鎮壓,就已經夠我們的嗆了。這些年雖然供奉為難,但也換來了一方平安啊。」
「哈哈,這麼說,你們還真是兩難啊。」
「可不是?眼前就有件事兒,我說了,小哥你可別驚詫,只是……」
「是什麼?說來听听。」
「嘿嘿,還是不說了吧,小哥游玩而來,也別在這里耽擱功夫了,請進園吧。」
竹乙突然打斷了話語,李月心中好奇,「竹大哥,你這話到一半兒,真叫人難受得很,說來听听啊。」
竹乙顯得甚是神秘,「我說倒是可以,只是怕這事傳出去,就萬萬不妙了,李兄弟你何必打听這些呢?」
「哎,大哥若是信得過我,就和我說說,我絕不外傳。」說完,拿出十幾塊靈石,塞在他手里。
竹乙眼中放出光芒,輕輕的道︰「不瞞小哥,這廢園之中就有妖物。」
來了,果然如此。李月心中暗暗低語,那醉仙樓的佳釀定然也和這園中的妖怪有關了。
「咦?李兄弟你竟不驚疑?」竹乙見李月表情淡淡,心中驚奇。
李月卻不理他這話,卻問他︰「你這園中既然有這等情況,剛剛兩位仙師在,你為何不請仙師出手,解決了這麻煩?」
竹乙苦笑道︰「仙師早就知道了,也早就鎮壓過了,只是不肯收走這里面的小妖。」
「噢,這是為何?」李月大奇。
「還不是為了讓我們供奉?有這妖物在,我們怎敢斷了供奉?仙師們只是震懾住了小妖,不許它們危害百姓,卻並不殺它們,听說還從它們身上收取供奉,和壓榨我們並無二至,真是一舉多得啊。」
「哈哈,這攝魂谷真是把事做的夠絕啊!」李月暗暗稱奇。
「小兄弟,老哥一時嘴快,把這秘密說給了你一個外地人,若是傳出去,何人還敢來這里游玩?這可斷了我們的收入了,小兄弟萬萬不能傳出此事啊。」
「放心,我絕不外傳,諸多打擾了,我還是上山觀賞景致吧。」
「這樣,多謝小兄弟了,天黑之前,還請小兄弟離園,不可在園中逗留。」
「知道,告辭了。」李月拱手和竹乙分別,帶著青蓮向廢園深處而去。
這廢園雖然稱作廢園,但卻舊貌新顏,許多殘破之處都被人重新修繕過,新跡處處可見,看來,為了招攬游客,這萬花城對這廢園也做了不少功夫。李月四處觀望,哪里也不像有妖怪的痕跡。
一旁青蓮卻吃吃的笑著。
「青蓮,你笑什麼?」
青蓮避開身邊的游人,拉李月到一邊︰「公子,你天眼未開,怎麼能分辨出哪個是人哪個是妖?」
李月嘿嘿笑道︰「是啊,我是難去分辨,不過,你倒是能看得出來,有你在身邊,我何必自己尋找?哈哈,這我倒是忘了,青蓮,趕快告訴我,哪里有妖怪?」
青蓮翹起小嘴,「公子口口稱妖,真是難听,公子,你和我說,你尋找他們所為何來?」
「呦,瞧瞧,青蓮仙子生氣了,以後我不在那麼稱呼了,改稱上仙,青蓮仙子,你看如何?」
青蓮笑出聲來,見李月和她打趣兒,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壓低聲音道︰「我還沒發現他們的蹤跡,等我發現了,告訴你,公子還沒說,找他們做什麼?」
「自然是買酒啊?還能做什麼?」
「就買酒?你難道是個酒鬼?」青蓮咯咯亂笑,笑得花枝招展,她本就美艷無方,這一笑更加嫵媚動人,惹得無數熱切的目光追逐而來。青蓮發覺眾多目光注視,臉上微紅,拉著李月向廢園深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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