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緊握唐瑜的手,她是丟不了了。喧鬧的周圍,擁擠的人潮,等白司離回過頭的時候仍是不見了唐瑜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目光微亮,隨即身影一閃便月兌離了人群。走至無人的偏僻角落,一揮衣袖,空氣中綻放出炫彩的光芒,小彩憑空現出了身形。
他「嗶嗶」地叫了兩聲,好不容易能出來透個氣,傲嬌地用口水舌忝了舌忝自己光華的彩羽。
「找到她,保護她。」白司離淡淡道。
小彩沒動,怔怔地停在白司離面前。
「怎麼了?」白司離苦笑,「你不願去?」
他水靈靈地目光一瞅一瞅的,擺了擺自己蕩著火焰的尾巴。
白司離嘆了一口氣,「去吧,記得保護好她,然後再告訴我。」
小彩「嗶嗶」地叫著,身子一閃沖上天空,他的眼楮閃亮,望著底下一片燈火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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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聲鼎沸已是高出了一個新的境界,敲鑼打鼓的,鯉魚躍龍門將要開始了。
眼前摩肩接踵的景象尤為壯觀,燈火若隱若現,金銀池邊上圍滿了觀客,池底五花八門的魚們更是蓄勢待發,一躍成‘龍’。
唐瑜的手冰涼,心里卻火燒一樣,她已經空不下思緒尋找白司離了,腦子里只有方才一閃而過鳳息的影子。
若是他在,又為何不現身來見她。
洶涌的人潮源源不斷地擠過來,池邊圍有柵欄,如今她甚至只能貼著那冰冷的貼欄子一點一點挪動,不想溪城的人竟對這等事如此看重,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池底的魚听得一聲號令之後,便蜂擁而上。
唐瑜的手緊緊扶著欄桿,目光不斷越過層層人群搜索著,她想找到他,想問問他為什麼當初不辭而別,這些日子自己也是分外想他。
手上忽然猛地一痛,唐瑜失聲輕叫出來,她登時皺緊了眉頭,原來扶在欄桿上的手不小心被一刀劃破了。
鮮血下一秒溢滿了手心,恍若涓涓細流,源源不斷滴進下方的金銀池水里。
恍惚間只發現那湖水忽然閃了閃白色的微光,霎那便消失不見。鋪天蓋地的疼痛感隨之陣陣而來,一時竟連整只手都動不了。
唐瑜痛的熱淚盈眶,掌心處赫然蔓延著宛若一條血蛇的傷痕,丑陋地將掌心一分為二。
她一時寸步難行,眼巴巴地杵在原地,這才想起來,白司離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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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躍龍門已經熱火朝天地開始了,金銀池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七彩的錦鯉爭先恐後地想越過那道‘龍門’去。
人聲一浪高過一浪,歡呼聲夾雜這笑談聲,顯得此時人群中的唐瑜分外落寞與孤寂。
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燒疼,強忍著眼淚。
忽然目光堅定,唐瑜握緊了拳頭,奮不顧身地扒開人群,朝外面沖出去。
頸間的蘭溪玉佩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她疼得厲害,咬咬牙,甚至能感受到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來。
眼楮很干,也不顧周身人異樣的目光,她覺得又痛又窒息。
小彩在上面高高地俯瞰著,他的喉嚨里發出與以往不同的咽嗚聲,水靈靈的目光閃了閃,藍紅色的羽毛隱匿在飄渺的雲間,他不禁用翅膀微微遮住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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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喘著氣,看到白司離的時候,他一身月牙白衣的背影恍若月光傾瀉下來,黑發如瀑如墨,宛若天人。目光到達的轉角處,女子消失的窈窕背影分外熟悉。
唐瑜的身子一抖,不會,不可能是她,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白司離寂寞地回身,看見唐瑜的時候微微有些錯愕,隨即他皺緊了眉頭,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來,一把牽起她的手,「阿瑜,你的手怎麼了,你去哪兒了?」
這一次他終究沒有找到她,第一次沒有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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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微微有些賭氣,唐瑜沒有說話。
白司離抬眼看她,眸光閃亮,眼楮紅紅的,嘴巴卻輕輕抿著。
「很痛吧?」他心疼道,眼下的那只手一直緊緊攥著沒有松懈半分,就像她此時的心一樣緊閉。
鮮血一滴滴地淌下來,帶著異樣的血香,有些已經稍稍粘稠,握在手心黏黏的。
白司離脊背一涼,黏黏的,而且分外滾燙。
他當下調整氣息,目光已是清明無比,「讓我看看,听話。」
唐瑜還是一動不動。
「剛剛走的那個人是誰?」
白司離一愣,淡淡道,「我不認識,陌生人。」
唐瑜又抿緊了嘴巴。
他一時忽然有些來氣,「怎麼,你是想一直痛著?那好,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我也不管你了。」
唐瑜目光閃爍地望著眼前月光般的男子,月光清冷地照在他的半張面具上,讓人產生莫名的距離感,一時竟覺得心中分外委屈。
白司離亦是盯著此時的她看。
眼前男子擁有琥珀色的瞳仁,他的眼底皆是秘密。唐瑜終是心軟敗下陣來,她含著淚光卻倔強地不允許它從眼里滴落。
白司離的手心涼涼的,他難道看不出來她是在氣他,為何這一次沒有找到她。
最終,唐瑜妥協,一點一點攤開掌心。
白司離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唐瑜的掌心此時被血污染得泥濘不堪,觸目驚心。仿佛整個手面都是血淋淋的。想她雖是倔強了一些,從小時就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這般能忍也是叫他驚了一下。
白司離的目光顫抖著,盯著她的掌心好一陣沒說出話來,鋪天蓋地的心疼,他的拇指試探地去模了一下,唐瑜的手立馬抖了抖。
「疼……」她立時倒抽一口涼氣,細細的哽咽從喉嚨里溢出來。
白司離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再不能等,抬起右手,掌心朝下,小心翼翼地對準唐瑜受傷的掌心輕輕覆了下去。
瞬間光芒四溢。
良久,他緩緩抬起手來,唐瑜掌心的血污已悄然不見,一條彎曲的傷疤若隱若現著,最後亦一點一點隱去。
白司離緊皺的眉頭卻沒有一絲舒展,他久久盯著唐瑜紋路復雜的手掌心。
「公子……」
眼前的人低著頭,面具深深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讓人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
听到聲音,白司離驀然抬起頭。
「不疼了吧?」他柔聲問。
唐瑜「嗯」了一聲。
白司離猶豫地還是松開了她的手,他輕輕說,「我很累,我們回去吧。」
然後不等唐瑜回應,悄然轉過了身。
唐瑜一愣,映入眼簾的已是他一貫清冷的背影。總覺得今晚的白司離有些奇怪,來時還好好的,一下子仿佛又變成了之前淡薄的模樣。
腦子里一閃而過方才那一抹迅速消失的人影,心跳又是漏了一拍。
隨之心里冒出一個聲音在這一刻反復問自己,為什麼這一次沒有來尋找,為什麼等她找到他的時候,忽然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淡漠的樣子。
自己方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鳳息,為什麼才和白司離分開了一會兒,仿佛一切也在冥冥之中悄然改變了。
唐瑜的目光倉惶著,這一刻她的心里莫名的慌亂起來。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白司離已經默默地往前走去,至此再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掌心的傷已經不再流血疼痛,心中的難過卻仿佛絲毫不減,唐瑜快步跟上去,忽然覺得距離漫長,伸出手卻總是抓不住他。
金銀池周圍的熱鬧如火如荼,那里的燈火亮如白晝,不知是哪一尾幸運的鯉魚越過了‘龍門’敲鑼打鼓的分外喜慶。
月光的清光瀉在方才寂寞的角落里,一片烏雲緩緩而來,光芒一點一點逐漸散盡。
唐瑜用手抹了一把貓淚,鑼鼓聲終于漸漸消失在耳畔徒留離去時的一片靜謐。
不想這溪城本該熱鬧的一晚會以這麼慘淡收場,可似乎有什麼才剛剛開始……
給者的話:
高能還在持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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