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張燕又來到崖頂最高樹的樹梢上，這里靜悄悄的，其他燕子一般不會過來，是一個思考的好地方，她的腦中有一個計劃，她要飛出山巒走向外面，鳥類的壽命沒有幾年，不能都浪費在捕蟲、築巢、生蛋上。
忽然一陣翅膀的煽動聲驚動了張燕，一只公燕停在樹梢上，不停的上下打量著她，被打斷沉思張燕很是生氣，她回看過去，然後說
「看很麼看？」
公燕轉過頭去，看向前方，張燕能分辨出來它不是今年的幼燕，怎麼也得兩三歲了，用燕子的審美標準應該很是英俊，到可以和它聊一聊山外的世界。
「哎」張燕開口道「說你那」
「叫我？」公燕開口問。
「當然，這里就我們兩個」張燕翻著白眼，除了人類其他生物不都是公的討好母的麼，作為一只燕子，你還真拽。
「有什麼事？小不點」公燕問。
張燕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只今年的幼燕，稚女敕而且育不全，完全不入成年公燕的法眼，于是換了一種語氣對他說話。
「燕大哥，小不點有點事想問你」
「好呀，小不點」公燕點點頭說。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張燕忍住不快的心情問。
「群山外面？等深秋遷徙時你就知道了」公燕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山那邊有人類麼？你見過人類麼？還有你知道雀兒山在哪麼？」張燕繼續追問。
公燕明顯感到震驚，甚至身體都晃動了一下，張燕心里想，其他生物真的懼怕人類。
「為什麼這麼問？你就是那個傳言中很特別的小燕吧？」公燕問。
雖然燕子沒有人類豐富的面部表情，張燕仍能看出它很嚴肅，不知自己觸犯了什麼。
「是又怎樣？」自從自己捉蟲喂養其他小燕開始，每到聚會，都能听見有燕議論自己的不同。
「我們這個族群居住在遠山，南方的落腳地也是深山，每每遷徙時都是深夜行進，族群中的成員十之**都沒有見過人類，甚至沒有听過人類，你一個幼燕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公燕問。
「不為什麼，就是好奇」張燕在樹梢挪動了一下雙爪，「你知道麼？」
「不知道，老燕說人類是很凶殘的生物，你最好別問了」公燕說。
踫了一鼻子灰，張燕有些悻悻然，于是伸開一只翅膀揮動一下算作打招呼，然後獨自飛走。
傍晚，燕巢周圍由嘈雜變為安靜，張燕看著熟睡的家人，一點一點挪動身體，最後離開巢穴飛到崖頂，漫天的星光如遠方的霓虹燈，如今不是人類了，就沒有一盞是專門為她而亮。
撲稜稜……一個身影落在自己旁邊，燕子自有一套識別方法，張燕知道它是白天那只公燕。
「小不點，半夜你在這干什麼？」它問。
「想事」張燕說。
「關于什麼的？」公燕問。
「將來」張燕說「其實我是人類你相信麼？」
張燕突然出口的話讓公燕又微微一震，但是它上下打量一番後說
「你認為人類也長我們這個樣子？看來你對人類的所有都是憑空想象的」
「哦」張燕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于是趕緊解釋說「你想錯了，我是說腦袋、想法，我的想法、思維像人類一樣」
「你怎麼知道人類是怎麼思考的？好吧，那你想的將來是什麼樣子的？」公燕問。
「還不知道」張燕說。
「慢慢想，總會想明白的」公燕說。
「你不覺得我怪？」張燕問。
「沒有，第一年的幼燕總是會問出許多奇怪的話，還有一只小燕問我星星和引火蟲哪個更好吃」公燕說道。
兩只燕子就這樣一問一答聊了很久，不說話時就安靜的看天，張燕覺得這只公燕很有意思，它不像其他燕子那樣吵鬧，甚至安靜的有些木訥，完全沒有其他大燕那種傲慢，兩只燕子這樣就算是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