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扶我坐起來!」待瑯琊賀丹離去,皇上翻了一個身,嘆了一口氣,讓太監扶他坐起,把枕頭靠在後背上,又是一聲長嘆。
「皇上,不必煩心,要多休息,才能養神,朝政的事和後宮的事都不必焦慮。你這樣嘆氣怎麼能養病呢!」太監閆寵細聲細語地勸著皇上。
這個太監閆寵是跟隨了皇上二十多年的老太監,和皇上最貼心,幾乎皇上的心理他是揣摩得透透的,因此皇上怎麼想,都瞞不過他。
而且皇上有一個癖好,在和皇後或者貴妃合歡以後,從來都不在皇後和妃子的寢宮過夜,不管多晚,都要回到自己的聖清宮來休息,陪伴他的就是這個閆寵。
閆寵哄著他,皇上才能睡得安穩。這也許是皇上的秘密之一吧,無論是皇後和貴妃都很嫉妒這個閆寵,可是無能為力。皇上就好這一口,誰也沒有辦法。
「怎麼能不煩心?現在太子不知去向,皇後關在懺悔宮,二皇子急切想當上太子,或者說更急切想把我這個皇上取而代之,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急的嘴都起泡了!貴妃又急不可待要讓我封她為皇後,看那個著急樣,唉!」皇上又嘆了一口氣。
「皇上,小的不敢妄言,皇上你都看出來了嗎?皇上的心里總是明鏡兒似的!」閆寵看到皇上即使生病還這樣精明,不由十分佩服。
「你以為我真的是老眼昏花了嗎?你對太子的事情怎麼看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皇上看著閆寵的眼楮,想听听他是怎麼想的。
「皇上,小的能說心里話嗎?要是話多,或者失言,不要怪罪于我好嗎?」狡猾的閆寵在開口之前就先討封,這是他多年來伴隨在皇上身邊養成的習慣。
「恕你無罪!什麼時候學得這樣磨磨唧唧的了?現在就我們倆人,想說什麼就說!」皇上有些溫怒。
閆寵不溫不火,把皇上的一條腿搬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輕捶著皇上的腿,慢條斯理地發表自己的見解。
「其實最近的事情,我也一直覺得有些蹊蹺,可是皇上你在決策的時候震怒的樣子,小的也不敢多言,其實皇上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了一半,震怒中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也能感覺得到。皇上既然這樣做,一定就有你這樣做的道理,所以我……」閆寵又要留半句。
這些年在皇上身邊,雖說深得皇上的寵愛,但是畢竟伴君如伴虎,皇上對自己的皇後,太子都能夠不眨眼地想貶就貶,想囚就囚,自己一個伺候人的哪里能和他們相比,還是要找準自己的位置,到什麼時候也是對的。這是閆寵自己的想法。
「用點力啊,別女人似的!」皇上示意他換了一條腿去捶。
「其實我知道你懂我,你是最懂我的人!我年事已高,眼下就這兩個皇子,太子天性懦弱,怕難成大器,可是二皇子生性奸詐,要是把寡人的江山大業給了他,我也擔心會出現一代暴君,民不聊生!可是寡人又沒有別的兒子,你說怎麼能讓我閉上眼楮?」皇上分析著兩個兒子,覺得哪個都不夠完美。
「其實皇上你大可不必擔憂,能做君王者,必以德治天下,這一點你不是比小的清楚嗎?更何況我們朝中有那麼多跟隨你多年,和你生死與共的忠臣,有他們的輔佐,我想我們大遼還是後繼有人的,我們的江山也是堅不可摧的!」閆寵的意思很明確,他是站在太子的立場上說話的。
「你就直說我也不會怪罪你的,還繞什麼彎子,可是太子現在去向不明,生死不知,現在二皇子在招兵買馬,勢力日漸強盛,我擔心的事情……那天告知太子謀逆,我心知肚明,我就想看看我這兩個兒子究竟都有多大的能耐,都有多少的心計和膽識,結果沒有想到會成這個樣子!」
「皇上此時對流放太子的事情非常悔恨,但是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只好靜觀事態的發展,同時全國上下張貼告示緝拿太子也是為了早日找到太子的下落,皇上擔心的是二皇子提前下手。並不是真的要殺了太子,皇上你說我想的和你一樣嗎?」閆寵一邊捶腿,一邊對皇上說。
「還是你和我貼心,什麼都瞞不過你,就是我嘴上不說心里想的,你都能猜得出!早日找到太子,太子就少一分危險,可是……」
「納蘭德!」皇上喊了一聲。
「皇上,臣在!」一個帶刀護衛急匆匆走上前來
「我安排你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新的進展?」皇上坐起身,把腿從太監的腿上收回來。
「皇上,正在查,不過又發現了新的線索!」納蘭德說到這里停下來,等著皇上的示意,繼續說還是不說出來,要看皇上的意思,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皇上的作法,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都會等皇上的示下。
皇上就是這樣謹慎,即使身邊最信賴的閆寵,他也不會讓他完全掌握自己的行徑。「皇上,我去給您沏壺茶來!」遇到這樣的情況,太監閆寵總是會找一定的借口躲開。其實皇上也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借口,沏茶的事情是有專門的侍女做的,他這樣說遠比听到皇上冷酷地對他說︰「你先下去吧!」更讓他感到舒服,皇上也不至于尷尬。
納蘭德向前走了兩步,皇上也從龍塌上站起身,兩個人聲音極其微小地交談了幾句,納蘭德急匆匆了。
「出來吧,我的茶還沒有沏好嗎?」皇上的臉色突然好轉起來,似乎听到了些好的消息,大聲對著躲在不遠處的閆寵說。
「皇上,就好了,就好了!快來人,給皇上上茶,要桂花茶!」閆寵對著外面用有穿透力的尖細的嗓子喊了一聲。
沏茶這樣的小事情,是專門有人做的,而且皇上不知的時候,閆寵也是有很多的小太監婆子伺候的人,他怎麼會自己做呢。
閆寵滿臉帶笑從後面走了出來恭敬地對皇上說︰「皇上,喝茶,還是捶腿?」
「捶背!」
「好 !」閆寵應了一聲,皇上端坐在龍榻前,閆寵輕輕地給皇上一把捶背一邊問︰「怎麼樣?手勁還好嗎?」
「好,就這樣!」皇上此時的好並不是對閆寵說的,而是剛才听到納蘭德帶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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