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其他人並沒有參加武親王的壽宴,可是即便是這樣,也並不耽誤他們對現場的情況了解一二,雖不知是誰人說的,但是謝寧甫一進家門。謝大老爺就將其叫到了書房。
謝寧見除卻謝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也都在,作揖請安。
謝大老爺咳嗽了一聲,喝道︰「你這逆子,還不跪下。」
謝寧十分平靜,「緣由?」
看他並不听話,謝大老爺臉色微變,而這時二老爺連忙開口︰「大哥,你看看寧哥兒,竟是這般的不懂事兒,您是長輩,他倒好,公然頂撞與您。」
此言一出,謝大老爺臉色又是變了幾分,似乎更是惱怒。
「我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真心詢問,談何頂撞,二叔倒是拉的一手好仇恨值。」謝寧輕飄飄便是將二老爺氣了個倒仰。
二老爺身材圓潤肥胖,听謝寧這般說,指著他的手指抖啊抖︰「我是你的長輩,你且胡說什麼?」
「長輩自是長輩,謝寧不過是為人比較憨直,有話直說罷了。」若說不敬,偏是此時謝寧又低眉順眼。真是讓人如鯁在喉。
謝大老爺被謝寧的兩句話驚醒,不禁想到之前的話,是啊,真正想謀他位置的,是這兩個弟弟,而不是自己兒子。他還要仰仗自己,自然是要處處為自己著想,想到這里,謝大老爺緩下了心神。
「你且說說,今日在武親王府發生了什麼事兒?為什麼有人謠傳,你刺傷了武親王?你就沒有想過,如若你犯了什麼事兒,我們全家都要搭在里面麼?此事事關重大,你怎麼就能自己私自為之?」
謝寧仰頭︰「那我想敢問父親,這話是誰說的?」她的視線掃過二老爺和三老爺。二老爺瞪了她一眼,而三老爺則是微笑開口。
「我們也是听說。」
謝寧「哼笑」一聲,「真是好一個听說,既然是听說,便是無憑無據,無憑無據的,怎麼就能怪罪于我?那那個能讓你們听說的人有沒有告訴你們,我救了武親王的小世子?他又有沒有告訴你們,我刺中武親王是個意外?武親王尚且感激于我,不曾怪罪,又是誰人揣度上意,就說我要陷咱們家于不顧?」
謝寧咄咄逼人的詢問,幾人俱是有些尷尬。
「我們又哪里知道那麼多,我們畢竟是不在場。」二老爺言道。
「好一個不在場,既然是不在場,你們又怎麼上來就要興師問罪的架勢呢?我父親心思淺,時常受人鼓動,可是二叔三叔俱是十分有心思之人,難不成也要隨意的受人鼓動?」謝寧冷眼看著二老爺和三老爺。
她這般一說,謝大老爺立時就瞪向了自己的兩個弟弟,謝寧說的對。
二老爺又想說什麼,三老爺默默的在他身後扯了他的衣服一下,二老爺終于將想說的話忍下。三老爺一臉的汗顏︰「確實是兩個叔叔考慮不周,倒是讓旁人鑽了空子。倒是不想,佷子為咱們謝家立下大功,你救了小世子,想必以後武親王必然更加看中咱們家。」
三老爺以退為進。
謝寧將攥緊的拳頭放進了袖子里,她看著幾人微笑︰「你們覺得,被武親王看中是一件好事兒?」
謝寧笑的別有深意,半響,言道︰「我今日與武親王提了報酬。」
呃?
剛救了人就這麼說?別說大老爺、二老爺,便是三老爺,也是十分不解的。
「人啊,總的有自己的價值。我希望,我們家的藥局能夠成為皇商。兵部每年采購的藥物足以讓我們家更上一層樓。而武親王拒絕了。」
這還用說麼?只要提了,一定是會被拒絕的好麼?
謝寧看著大家的表情,繼續說︰「他雖然拒絕了,不過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端是要看,我們能夠提供什麼了。我想,假以時日,倒不見得就是難事。」
「佷子未免想的太過簡單,為何不提些實際的要求,這樣的要求,分明就不會讓人同意。」二老爺叱道。
「那麼提有用的要求,可以讓他辦到的要求,對我們家就好麼?你們就沒有考慮過武親王的性格?說句不好听的,咱們家之所以走不到上層社會,不單單是因為商人的身份,也是因為大家沒有遠見。我們什麼要求都不提,不妥當。提簡單能辦得到的,更不妥當,倒是不如現在這樣,不同意也有不同意的好處,你們又怎麼知道,我不能滿足武親王的要求呢?」謝寧話里有話。
三老爺立時明白過來︰「你答應了為武親王做什麼?」
謝寧微笑,卻沒有多說︰「你們只需要知道,我一切都是為了謝家好就可以了。旁的,不需要知道。」
二老爺更加不樂意,這個謝寧,越發的沒有分寸,竟是對他們十分的不禮貌。
「這話讓你說的,你也是謝家的一份子,我們都是你的長輩,難道連你做什麼都不能知道了麼?你這般,委實讓我們心寒。」
三老爺並不說話,不過卻站在二老爺的身邊,似乎是默默的支持他。
「武親王的事兒,隨便告訴別人,你們是希望我死,還是希望謝家的人都死?如果聰明,你們就該什麼都不問,安安靜靜該干嘛干嘛,與其擔心那些不該擔心的,探听那些不該探听的。倒是不如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二叔三叔,這番話我不會再與旁人說,如若此事出現了一絲的紕漏,我便是知曉,必然是你們傳揚出去。咱們都是謝家人,只盼著,你們能真心為了謝家好,誰人都有私心,可是說到底,我父親才是家主。謝寧言盡于此。」
這話說到這里,謝寧已經算是徹底將二老爺和三老爺給得罪了,可是他倒是並不以為意。以前的謝寧沒有得罪他們,可是他們依舊是處處挑撥,倒是不如現今徹底讓他們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好欺負的,而且這樣,似乎會更加拉近她與謝大老爺的關系,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謝寧太明白了。
原本她就是聰慧異常,如若不是被感情迷住了眼相信了那個狼子野心的蕭炎,也不會有這樣的下場,而今時今日,她只會更加的清醒。
二老爺被氣的臉都紅了,三老爺也是直直的盯著謝寧,只覺得自己原本就是沒有看錯,這個佷子,果然是個不簡單的。
「寧兒這話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你們也別總是想著編排自己的佷兒,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寧兒,你也回去,明早來我這里一下,父親有些事情要與你談。」謝大老爺總算是像了點樣。
謝寧點頭,與幾人告辭,之後緩步離開。看他背影,似乎十分的疲乏。
二老爺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卻被三老爺拉住,兩人離開。待到走到空曠無人之處,二老爺氣極︰「今日你總是拉我作甚。那小兔崽子越發的不是個東西了,你還不讓我教訓他。」
三老爺看周圍無人,謹慎開口︰「二哥怎的就這般的沉不住氣,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寧哥兒自從上次出事,整個人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不太愛說話,但是卻不會如同以往那般凡事以和為貴了。就從公主回來便是,那日他的伶牙俐齒可是讓我記憶深刻。原本我就說,寧哥兒不簡單,你偏不信,如今可是相信了吧?武親王哪里是那般好攀附的?可是他偏偏就能夠搭上線,你不覺得,咱們以往還是小看了他麼?」
二老爺細細一想,驚問︰「那咱們怎麼做才好?」
「暫且看看吧,你沒有注意到他的話麼?他說他救了小世子,武親王壽宴,怎麼會沒有太醫到訪,可是偏偏,偏偏是他救了小世子。你也是听說了,那是罕見的毒蛇咬傷,這樣的毒他都能治。可見,在咱們不知道的時候,他怕是早已研究了許久吧?我們暫且沉寂下來,不然說不準,咱們這個好佷子直接一把無色無味的毒藥就了結了咱們。」
三老爺這般一說,二老爺有幾分擔憂,不過還是梗著脖子強撐︰「他若是毒死我們,自己也別想好,誰人不知道他會那些?」
「會又如何,要有證據。二哥,你且听我的,你沒有看出來麼?大哥對他的態度和以前都有些不同了,可見,他不是個簡單的。我們不能這般盲目。再說了,他又哪里是我們首要要對付的人呢?你該明白,有些事兒,根子就不在他謝寧身上。」三老爺這般一點撥,二老爺似乎有幾分明白了。他細細一想,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兩人以為四下無人,卻並沒有看到不遠處樹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