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香把手中的禮品放到丫鬟小蘭手中,走到石桌旁,往柳之遠旁邊趴著的小廝肩膀上拍了幾下。
那小廝被驚醒了過來,驚叫道,「是不是大少女乃女乃來了?大少女乃女乃……」
柳之遠知道是梅雪香,繼續趴在桌子上,閉起眼,豎起耳朵听著有沒有關于自己的言論。
梅雪香拉過那小廝輕聲說道,「什麼大少女乃女乃?你們在這干嘛?二少爺怎麼樣了?沒鬧了吧?」
小廝見是梅雪香,忙說道,「是梅姨娘啊,唉,我們在這困了,就睡了會,哎,我去把二少爺叫醒吧?唉。」
梅雪香叫道,「你嘆什麼氣呢?我問你剛剛在嚷什麼呢?什麼大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怎麼了?她來過這了?還是說了什麼?」
小廝支支吾吾著,柳之遠又睡著,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梅雪香見地上被自己踩死的那只蛐蛐,心軟了下來,「二少爺怎麼樣?沒有發脾氣了吧?」
「回二姨娘的話,二少爺他,」小廝想了想,模著腦袋笑道,「他還是很傷心,就是哭,難過的哭了很久,說是對不住那兩只蛐蛐,也對不住二姨娘,不知道該怎麼辦,說是自己難過,又惹二姨娘傷心了,真是不孝,後來,哭累了,就趴到這桌子上來睡著了。」
柳之遠偷看了眼那小廝,心里竊喜,對他的回答很滿意。
梅雪香嘆了口氣,覺得心中有愧,「唉,我也是沖動了點,他沒怪我就好,這孩子……」
見桌子上還擺放著點點心和瓜子,地上一地的瓜子殼,梅雪香眉頭一蹙,罵道。「你這小廝,竟然敢騙我!他不是哭的很傷心嗎?還有心思吃東西?吃了一地的瓜子殼?」
那小廝見梅雪香生氣了,一著急忙說道,「回二姨娘的話。那,那些點心和瓜子,都是大少爺和大少女乃女乃吃過的,她們到這來坐了會,吩咐丫鬟們擺上來的,大少爺是苦累了,還是我給他倒了杯熱茶喝下去。」
「之然跟墨荷?」梅雪香皺了下眉頭,他們兩個倒好,自己鬧的不可開交,他們還有心思出來喝茶聊天?
梅雪香沒了心思站在這。說了句,「好好看著二少爺。」便帶著劉七姑回屋商量柳之遠提親的事去了,現在如果還有一件順心的事,那也就是一個她理想中的兒媳婦要進門了,這也是她盼望已久的。只要之遠成了親,自己也就對某個人能有個交代了,想到這,又想起了那座小院,那座被列為了禁地的小院,也就是她暗中跟某個人相會的地方。
柳之遠見梅雪香走遠了,抬起頭打了個哈欠。笑道,「你表現不錯,獎你一塊桂花糕。」
小廝看了眼盤中的桃酥,笑道,「二少爺,還不如賞我一個桃酥吧?可香了。」
「就你會吃。都拿去吧。」柳之遠將一盤桃酥倒到他手中,小廝忙掀起衣服接住了,突然又叫了聲,「大,大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來了!」
柳之遠猛一抬頭,果然見沈墨荷帶著柳之然從回廊那邊走了過來,忙站起身,跳上花壇開始扎馬步。
小廝將幾塊桃酥放好,在一旁安靜的伺候著。
沈墨荷走過來笑道,「不錯啊,累不?」
柳之遠笑道,「不累,噢不,累,累死了,都扎一下午了,嫂嫂,我得扎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沈墨荷往他肩膀上輕輕拍打了下,柳之遠挺直身板,晃動了下,又重新站穩,繼續扎馬步。
「不錯,你能這麼練著,說明你還是有恆心,肯吃苦的,這樣吧,我答應過你的,明天一早就教你兩個招式,不過,這招式跟你的基本功扎不扎實是有很大關聯的,你已經按照我的要求練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吧?這樣很好,明天的那兩個招式,你應該能學的會,不然,我就是教了,你也使不出來,功夫就這樣,要你怎麼練你就得怎麼練,誰也騙不到。」
「這,這樣啊?」柳之遠有點後悔,不該趴桌子上去睡,明天還要面對那兩個公子哥,本想著不賠付,看能不能用武力解決,家里的家丁又不能帶出去,柳寨主有規矩,不能帶著家丁去跟人打架,知道了是要重罰的,就是柳之遠也不敢違背。
「嫂嫂,哦不,師傅,能不能教我兩招可以打贏至少兩個男子的功夫?明天我學了就會的,那兩人,我看還是有點底子的,我得比他們還厲害才好。」
沈墨荷心想,該不會是要去人家打架吧?「你在外邊有仇家了?要去報仇?」
「報仇還好,唉,我哪有什麼仇家,我是怕別人來找我哪。」柳之遠蹲了會,已經滿頭大汗,眼神盯著沈墨荷,很想下來,邊蹲還要邊回答問題,真累。
「你怕誰來找你?你是不是又在外邊惹事了?」
「瞧你說的,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柳之遠搖晃了幾下,「我能下來說不?真的很累。」
沈墨荷點了點頭,示意他下來。
柳之遠伸展了下手臂,趴到石凳上坐下,「是這樣的,今天下午的事你也看到了,我那兩只王子已經被我娘給弄死了,我答應了人家兩位公子,明天要到集市上去斗蛐蛐的,如果不到場地話,將要按兩倍的錢賠付給人家,我拿不出錢來,所以,想著能不能靠功夫去解決。」
沈墨荷有點詫異,想不到他死性不改,竟然還敢去賭?「這我可幫不了你,既然答應了人家,那就勇敢的去面對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的名聲可一向都不太好,要不,你就不出門好了,在柳家寨我還是可以保你平安的。」
柳之遠愣了愣,他不想賠錢,也不當縮頭烏龜,想去面對,又不敢去,盯著沈墨荷看了眼,說道,「嫂嫂,跟你商量個事唄,明天,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只要你幫我擺平了那事,中午,我請你跟我哥大吃特吃,怎麼樣?而且,以後我再也不跟你作對,好不好?」
「跟你走一趟?去干什麼?」
「陪我去見那兩冤家,我敢保證,只要有你出馬,他們一定不敢惹我,我知道你俠肝義膽的,樂于助人,你就幫幫我吧,好不好?」
沈墨荷一向看不慣他的為人,況且,他一直跟自己作對,一直跟自己找茬,他娘梅雪香又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自己實在是沒有理由去幫他。
「怎麼樣嘛,你就幫幫我好不好?其實也不一定會動武的,我先跟他們講清楚事情的經過,再把這兩蛐蛐帶過去給他們看,喲,還有一只被我咬了,拿不出兩只了,有一只也好,讓他們看看我沒有騙他們,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會讓你出手的,怎麼樣?」
沈墨荷坐在石凳上,嘆了口氣,一下拿不定主意,柳之然已經趴在了石桌上,一會嗑瓜子,一會喝茶的,很是悠閑。
想到柳寨主,沈墨荷不免有些傷感,他交代的很清楚,把整個家都交到了自己手中,自己就對這個家有責任,不管是柳之遠還是誰,都不能讓他們有事,況且,之遠還是柳寨主的親生兒子,「那好吧,我就跟你去看看,不過,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是你的打手,不會給你用武力去解決,而且,如果這事是你的錯,我也會秉公辦事的,絕不偏袒。」
柳之遠松了口氣,「謝謝師傅,我,我還是繼續練功夫去吧?扎馬步也好,明早再跟師傅練習真的招式,希望能快點出師。」
說著,又跳上了花壇,很認真的扎馬步去了。
沈墨荷讓翠兒把桌子上的差茶點換了,繼續坐在那喝茶吃點心,柳之然不時的看著柳之遠,想不到他竟然還真有心來學功夫,輕輕嘆息了聲,他曾無意中听到過禁地的那兩個黑斗篷的談話,好像對柳之遠特別的關心,他甚至懷疑過,柳之遠是不是柳寨主的親生兒子,當然這事還沒有證實過,誰也不能說出來。
從柳之遠的言談舉止和相貌來看,沒有一點像柳寨主,要不是還有點像梅雪香,真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做的事也完全是另一個流派,柳家寨的後代中,還沒有一個像之遠那麼敗家,那麼扶不起的。
柳之遠蹲了會,又是一身的汗水,偶爾一個蟲子飛過,更會讓他急躁不安,要不是為了應付明天的事,真不想受這種罪。
他那小廝一直待在一旁看著,一會上去給他擦把汗,一會又給他扇扇風,還得把身旁的蟲子、蚊子什麼的一一趕走,很是費力。
柳嫣兒又走了過來,手里仍然抱著那只雪白的貓,剛剛到大廳去了,後來梅雪香他們回來了,要商量事情,也就跑了出來,在花園中溜達了一圈,沒地方去,又跑這來,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見柳之遠還在扎馬步,臉上因為辛苦而憋得通紅,笑道,「二哥,你這又是在騎馬呢?真是有意思,累不?」說著,坐到一旁拿起桌子上東西吃著。
柳之遠見她們那麼悠閑,自己卻要苦練功夫,有點不平衡,快要堅持不住了。
沈墨荷笑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之遠,好好加油,現在的辛苦是為了將來的不辛苦,懂嗎?等你學了一身功夫,能懲治壞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今天的話是對的。」
柳嫣兒笑道,「對對,二哥,嫂嫂說的對,到時就再也沒有人敢綁走你了,你也不用再受人欺負了,是不?」
柳之遠嗯了聲,沈墨荷的激勵讓他很有動力,繼續硬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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