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前一天,我被安置在十四阿哥的別院中,等候出嫁。八阿哥這樣安排,是做了精心的準備。九阿哥與我關系不融洽,十阿哥的福晉阿巴亥,雖與我關系緩和了許多,但最好還是避嫌,從十四阿哥府中出嫁,是最好的選擇。
十四阿哥已經早早為我布置好一間屋子,雖只住一晚,但整間屋子給人感覺,是重新裝飾過,不僅打掃得一塵不染,連窗紙也重新換過,更不用說床鋪、被褥、枕頭,帳幔這些,屋內陳設淡雅清新,與我在宮中的房間陳設風格相似。因為天氣已經很很冷了,所以,屋里放著暖暖的火爐,香爐里散著淡淡的燻香的味道。
「若曦,這里的布置,如何?能住習慣嗎?火爐夠暖和嗎?」十四阿哥笑著問我。我點點頭,微笑回答︰「十四爺,有勞你費心了,只住一晚而已。」十四阿哥一邊四處張望,似乎在看還有哪里不合適的,一邊笑著說︰「別這麼說,一則八哥交代的事,我哪敢怠慢;二則我與你是多年玩伴;三則皇阿瑪也交代我,好好照顧你……你說,我能大意嗎?」過了片刻,十四爺又說︰「雖則你在宮里只是宮女,禮部和內務府這陣子,為了你的出嫁,上上下下都在忙碌,情形倒像是公主出嫁。」我撇了撇嘴,說︰「我才不想當什麼勞什子公主呢。」
我說的是真心話,據說公主出嫁,不僅過程繁瑣,而且結婚後都是另賜公主府,而駙馬平常是不能和公主一起生活的,除非公主有召,駙馬才能入內,並且這個大權一般都是掌握在嬤嬤的手里,如果嬤嬤不同意駙馬入內,公主也沒辦法,所以清朝公主的婚姻大多不幸。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結婚前,要選出一名宮女充當「試婚格格」,隨同嫁妝一起到駙馬家。當晚由「試婚格格」與駙馬同床,第二天回去打報告,內容是駙馬的性能力……如果駙馬爺沒啥毛病,公主才隨後出嫁。
……正說著話,外面有人通報,八貝勒到了。只見八阿哥頎長英挺的身影閃入我的視線,他身著深青色團花暗紋袷袍,俊秀的臉龐笑意盎然,寬闊光潔的額頭,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凝脂般潤澤的嘴唇……氣度非凡,除了皇家生活多年浸潤的原因以外,更多的是與生俱來。
本想遠遠細視,但隨著他的快步,目光只好停留在他的臉上,只見逡巡流轉、墨玉般黑亮的眸子熠熠流光,幽深如水。這個男人,這個豐神俊逸的男人,明天就是我的夫君了嗎?
十四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我疑惑地問他︰「按規矩,你今天不能見我。」八阿哥道︰「管他什麼規矩,不用講究這些。我不放心你,所以來看看。」八阿哥定定地看著我,握住我的雙手,微蹙著眉說︰「若曦,對不起,我確實破了不少規矩,按規矩你應該從娘家出嫁,西北離京城太遠,我不忍心,讓你車馬勞頓,所以把你安置在十四弟這里……」
我是現代人,更不講究規矩,我跟他提規矩,只不過因為他是這個時代的人,又貴為皇子,沒想到他並不在意這些。我微微笑了一下,搖著頭說︰「無礙,回西北確實很麻煩,而且阿瑪也見過了。」
八阿哥抬起手,修長勻稱的手指輕撫著我的臉頰︰「你哥也來了。我跟你阿瑪提起,把你哥留在京城幫我,你阿瑪沒同意。」八阿哥說是想留下我哥幫他,恐怕實則想提攜他吧,我思索了一會兒,說︰「八爺,不用費心了,隨我阿瑪吧。阿瑪大概因為,兩個女兒都嫁到遠處,所以,不想讓唯一的兒子離開自己吧。」八阿哥點點頭,說︰「嗯,也好。」
八阿哥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給我︰「若曦,你看看,這是內務府的送來的清單,是皇阿瑪給你的禮物。」我打開冊子,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瓖嵌東珠珊瑚金項圈一個、餃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嵌東珠二顆的金耳墜三對、金鐲二對、金銀紐扣各百顆、餃東珠的金領約和做各式襖褂被褥的貂皮、獺皮、狐皮數十張,綢緞一百匹,棉花三百斤,飯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銀盤銀碗銀壺銀碟等若干。另賜給福晉父親黃金十兩,白銀七百兩,狐皮朝服一件,薰貂帽一頂,金帶環、手巾、荷包耳挖筒等配飾一份,備鞍馬一匹。
八阿哥解釋說︰「若曦,這些都是規定送給嫡福晉的禮品。前面是儀幣,是給你的;後面是賜幣,是給你阿瑪的。」說著,他又從懷里掏出幾張紙遞給我,我低頭一看,原來是銀票和地契。我狐疑地看著八爺,問︰「為何還有這個?」八阿哥捏捏我的鼻子,說︰「這是皇阿瑪單獨送給你的,別的福晉,沒有這麼好的福氣。若曦,皇阿瑪真疼你啊。」我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干嘛捏我的鼻子?知道皇上疼我,還欺負我,我回頭跟皇上說去。」八阿哥微微低下頭,用前額抵住我的額頭,摩擦了幾下,說︰「若曦……我哪里舍得欺負你?」
靜靜相擁了一會兒,八阿哥把頭從我肩上抬起,凝神看著我︰「若曦,如若有什麼需要,只管告訴十四弟。明天一天你會很辛苦,今晚好生休息。嗯?知道嗎?」我溫順地點點頭,他的嘴角慢慢翹起,笑容也跟著燦爛起來︰「若曦,明天,明天你就,完完全全屬于我了,我真的很開心。」說著抓住我的左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說︰「若曦,相信我,相信我的承諾……我該走了,還有好些個事情要做。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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