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剛才還呵斥有序不讓對方逃走的齊小妞兒,此時突然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瞄準鏡里那一塊紅色的誰,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沒錯兒!她叫得很大聲,為了宣瀉那突然涌上胸口的恐懼,為了驅散腦海里潛意識著的那濃濃的血腥味……
她真的殺人了,剛才還活生生的人!這種感覺,真的沒法兒用任何的詞語來描繪,這種鮮血淋淋的刺激感,讓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敢嗆聲、敢炸刺兒的她渾身直顫栗。
殺人了!殺人了!
四周都是軍靴觸地的腳步聲,四周全部都是她裝備精良的戰友們,她應該什麼都不用怕的,可是她腦子里好亂好亂,那種恐懼感攝住了她的心髒——
很慌,很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良久……蹲在地上的她,看到有一雙鞋,一雙特種兵專用的戰術靴,她慢慢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面前立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天鷹特戰隊的標準作訓服,冷峻的輪廓在暗夜里似乎也能辯出不同于旁人的力量,那雙眼楮看不清,可是她卻覺得有光芒劃過。
她輕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像一條缺水的魚兒,「宇哥……」
「拿起槍,站起來!」聲音說的很硬,可是二爺的心確實抽疼。
「宇哥,我……我殺人了……我,」
「齊棋,拿起槍,站起來!」男人的聲音依舊很冷,命令式的口吻再次說著。
驚魂未定的齊棋不確認的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陌生的人,
「宇哥?」
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劉澄宇一把將人接住心疼的不行。
「隊長!」大飛跑了過來眼里全是自責,早知道就不該他去看東西,而是讓嫂子去,這下可倒好,唉!
「收隊!」霸氣的把人公主抱起,上了直升飛機,齊小妞兒依舊沒有醒過來,5個小時的搜索什麼都沒有發現,倉庫里面的東西根本就是廢棄物品,至于那個被槍殺的人,是什麼身份更是不得而知。
回到j市,二爺沒有回部隊,直接把人抱到沁園,安頓在臥室里給姚峰掛電話,至始至終床上的人兒都沒有睜開過眼楮,讓人看著更是擔心不已。
半個小時後姚峰趕來,一系列的檢查過後站起身。
「隊長,嫂子沒什麼事兒,之所以沒醒過來是因為第一次殺人,心里承受不住。」
二爺沒有反駁的點點頭,確實是他的疏忽,這些雖然在集訓、模擬演戲的時候有過,但他們知道那是假的,不是真的,可是現在這妞兒經歷的是確確實實一個人倒在他的面前。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好,隊長,嫂子這個心里,你得……」姚峰沒有說明白,因為這些老大比誰都知道。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送走了姚峰,劉澄宇去浴室擰了一個毛巾,溫柔的幫著她擦臉,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他本來想的不是這樣,可真的就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他可以理解當媳婦兒看見那個男人死的那一剎那的心情,輕柔的模了模她的額頭,只是希望她能挺過去,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拿起手機掛了個電話,大致的內容就是行動取消,過段時間在準備,對方只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下午三點,床上的人終于皺起了的眉頭,然後表情瞬間慌亂,眼楮依然緊閉,嘴里卻胡言亂語︰
「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宇哥……你別不要我,我……我……」
「齊棋,齊棋——」二爺坐在一旁看書,听見聲響趕緊過來喊她。
「嗚嗚……宇哥……我錯了……我不殺人了,你別不要我……嗚嗚……」眼淚竟然出來了,二爺心里明白這是必經過程,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做確實另一回事。
「小妞兒,寶貝兒,醒醒,我們到家了,在家了已經。」迫不得已用手輕拍她的小臉,眉頭緊鎖。
「唔——」慢慢的睜開眼楮,齊棋看著周圍的一切,很熟悉,哦,原來回家了,忽然眼前那個紅色的水,
「啊——」
「妞兒,妞兒……」劉澄宇心疼的把人抱在懷里,使勁兒的抱在懷里。
「宇哥我錯了,我不該殺他的,如果我會游泳的話,我就不會殺他了,嗚嗚……我不要,我不要殺人,嗚嗚……」齊小妞兒反抱著他,使勁兒的哭著,企圖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太殘忍了,太殘忍了,這是二爺此時的想法,真的有想讓她復原在家的沖動了,可是他不能,他的妞兒不會甘于家庭主婦的位子,這個時候就更不能再刺激她。
「乖,不怪你,那個人是壞人,你殺壞人是應該的,乖!」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法官,我不能判定一個人的生死,我……我,啊——」再次開始尖叫。
情急之下劉澄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直接堵住她尖叫的嘴,舌頭闖進她的口里,挑逗著、安慰著,說話她是听不進去了,只有用這個法子了,好半晌——
終于齊小妞兒的雙手環住男人的脖子,然後慢慢的回應著他,心里平靜了許多,可是淚還在無聲的流著,終于二爺松開了她,用手幫著她揩淚,
「好了,沒事兒了,別哭了!」
「宇哥,你會不會不要我了,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殺人了!」齊棋真的害怕了,夢里宇哥一臉冷淡的看她,然後轉身就走,不管她怎麼哭、怎麼求,都不理她。
「傻瓜,我不要你,我能要誰去,你是我媳婦兒!」二爺也爬上床,將她摟在懷里,繼續說,
「妞兒,你今兒做的很好,那個人無視你的指令,你只能對他進行強殺,你沒有濫殺無辜。」
「可是他說他要回去陪妻兒,一個月就回去一天,我……我……」她沒有忘記那個男人的苦苦哀求。
「別鑽牛角尖,那個人肯定不是好人,你想想,如果是好人為什麼你喊他,他還要跑。別忘了當時你穿的是軍裝,嗯?」二爺說完捏了捏她的臉,給她時間考慮。
齊小妞兒窩在他的懷里半天,終于再次開口,「宇哥,你殺過人嗎?」
「呵呵……肯定殺過,但是我殺的跟你一樣,都是該死之人,明白嗎?」
「那當時你幾歲啊。」
「十九!」劉澄宇不會忘記那一次的事情,也正是那一次的事兒,舅舅才決定任由他去類部隊。
十九?齊小妞兒驚了一下,十九歲就殺人了,那他當時得多難受啊,心疼的摟著他,喃喃的說︰
「宇哥,我想復原了,我不想當兵了。」
一句話讓劉澄宇半天沒有反應,他沒想到這個妞兒會自己決定不當兵,可是這個時候一定不可以由著她,因為那樣會害了她的,
「妞兒,想不想喝酒?」
「喝酒?」齊棋一听趕緊搖搖頭,她的不良成績可是至今都在黑名單上,還敢喝酒,那不是找死嘛!
「沒事,老公跟你一起喝,咱們喝點二鍋頭,吃點鹵豬蹄,反正就在咱家,你喝多了誰也不知道,別怕!」劉澄宇說完就給小飛打電話,讓他給送點熟食跟酒,家里的酒都是紅酒,沒勁兒。
齊小妞兒狐疑的看著他,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不確定的問︰
「宇哥,真的要喝嗎?我酒品很次啊!」
「我見識過了!」二爺好笑的說,然後從床上爬起來,拉著小妮子去了客廳等著吃的,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這丫頭喝酒了之後,主動勾引來的,那個感覺他至今都難以忘記。
一直都在找機會想在重溫舊夢,沒想到這機會居然會是這樣情形之下,與其那樣,他還寧可不想重溫。
在客廳坐了有半個小時吧,敲門聲響起,二爺拿了百元大鈔去門口,把東西接過來,將錢塞給他,說了一句慢點開車就關上了門。
看著滿滿的一袋子吃的,二爺點點頭,回到沙發處,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哎喲!還真不少,醬豬蹄、豬耳朵、醬牛肉、牛蹄筋……一堆吃的,再看那兩瓶二斤裝的二鍋頭,
「妞兒,咱倆一人一瓶!」
「啊?」齊小妞兒終于有些受不了了,這不是喝酒的問題,這是……這……
「別啊了,咱倆結婚的交杯酒還是喝的水,來,咱倆來個大交杯。」二爺說著把兩個二鍋頭都起開,然後塞給媳婦兒一個。
大交杯,就是夫妻二人從脖子處繞過然後才喝的姿勢,這還是在大姐婚禮上,南宮小愛出的招,他當時記的。
齊小妞兒肯定是不知道什麼意思了,二爺耐心的講完之後,兩個人環住脖子喝了一口,只是一口,齊棋頓時受不了了。
「咳咳……好辣……好辣……」
看著媳婦兒的樣子,二爺差點沒笑噴,趕緊夾了一塊牛肉喂到她的嘴里。
齊棋使勁兒的嚼著牛肉,那個辣勁兒還是沒有過去,而且這臉也感覺好燙,哪哪都熱了。
「宇哥,這酒好辣!」
「呵呵……那是,這可是60°純的,怎麼樣舒服嗎?」看著她才喝一口就上臉的樣子,這心里別說還真的是挺爽的。
「舒服?拉倒吧,辣死了。」說著又拿起一個豬蹄啃了起來,這個還是不錯的。
二爺看著比平時豪爽的小妮子,心情愉悅的又喝了一口,這才說話,
「妞兒,其實任何事都不能看表面,你明白嗎,就像今天你殺人這個事情,如果今天你沒有殺他,改天他出去危害別人,你說你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二爺咬著牛蹄筋,平淡的說著。
「古人不是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雖是女子但也知道什麼是忠奸之分吧。」
齊棋听了不自覺的笑了一下,然後又喝了一口,這才說話,「宇哥,大道理我真的都懂,可是當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在你面前消失掉的時候,那個感覺真的好難受,
他口口聲聲說他是好人,有妻兒要照顧,我……」
「壞人,是不會告訴你他是壞人的,對嗎?」
一句話,齊小妞兒頓時沉默了,默默地喝著酒,默默地吃著肉,默默地細品這其中的道理,宇哥說的沒有錯,
「宇哥,我該怎麼過去那道坎兒呢,我現在不敢閉眼,不敢睡覺,不敢……」
「所以老子才陪你喝酒啊,你看若平時你這麼喝酒,是不是就醉了,然後就各種的撒酒瘋了,今兒到現在都沒醉就是因為你的潛力被激發出來了,其實人都有抗壓力,
你不是不能喝,而是潛意識你覺得你就不行,所以才會那樣,就跟你問我怎麼走出來是一個樣子,不是你走不走來,而是你想不想走出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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