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狹路
本宮自己養的狗自己知道,那貨最喜歡去有水的地方撒尿。或許有水的地方有流水聲,听著比較利尿。
于是本宮沿著煙雨堤一路往下尋去,見那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是大周的子民,此時正好紅日當空,放眼望去這京華盛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一國之母的豪情來,頓時覺得自己十分高大,神情也不由自主變得端莊。
誠然,這是本宮自我感覺良好。
雄糾糾氣昂昂步履平川時,本宮正對面信步走來一個人,瘦瘦弱弱,唧唧歪歪,病病殃殃。待本宮在剎那的恍惚之後想起這個人是誰的時候,那些川流不息的子民,卻攔不住他從始至終落在本宮眸子里的影子,那些嘈雜的聲音仿佛一時間被施了法術,變得死寂沉沉。
當時的情況,在許多年之後回憶起來,還是讓本宮……牙癢癢。
「你怎麼會在這里?!」
「……」
本宮作為一國之母,不怒自威。可惜,開口說話的是本宮。對面那人,其實壓根就沒有想理本宮,迎面而來之後便要擦身而過,委實是本宮沒忍住,屈尊降貴在那一刻邊出聲邊悄悄挪了半步,將整個人攔在他面前。這時他才正眼瞧了本宮一瞬,深藏不露的眼珠子里看不出一點溫度。
「那天,如痴和尚是不是你假扮的?!」
本宮記性不好,今日卻不知道怎麼忽然想起這樁事情來,時間過去的有些長,本宮怕他干過的壞事太多不記得,又開口補充,
「那天啊,就是我們要進宮的時候,本宮……內什麼,我把腳燙傷了,有個壞和尚一直和我作對……」說到最後氣勢莫名其妙弱了下來。
他現在這雙眼楮看著本宮,比姬初弦那玉面修羅看得更讓人不寒而栗,倒也不是說他殺氣重,仔細形容起來,就好像密密麻麻的小螞蟻從你腳底下爬上來一樣的那種感覺,完全被這廝無聲地壓制住。
略感恥辱。
「你認得我?」他不太深粗的眉毛輕挑,指著鼻子笑問。以前住在隔壁買醬油的大嬸經常夸她三歲的兒子眉毛濃,將來肯定是重情義的孝子。
也不知怎地,本宮竟被他這一聲問得有些不確定,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他的腳,今日他穿著暗金色的袍子,把腳上穿的鞋子襯托得十分顯眼,依然是那雙經年不換的玄錦千金靴。看到它,本宮那衰弱的氣焰一下子重新燃燒起來,磨牙堅定道︰「賀長衫,你化成灰我是不認得,可總認得你這雙臭鞋子!」
「……」本宮被他拖了賺有一丟的郁悶,卻不記得了自己孤身出宮的初衷是為了誰,小聲嘟囔了一句,「方才那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只听季越冷笑,「若不是賀長衫放了些殺氣出來嚇唬那幾個殺手,你不是被他們拖小巷子里一刀斃命了就是中暗器橫死街頭。趁他們現在不敢輕舉妄動,趕緊走。」
殺氣凌人還能收放自如,看來賀長衫是個高手。
本宮听罷,後背開始冒冷汗,真不知道當時情況這麼嚴重。須臾之後又回味季越這話,好像是賀長衫那病號默默無聞救了本宮一次?當這個念頭從心底浮出,本宮就死命想把它押回去,不願意相信。
你想,賀長衫得罪了那麼多江湖人,他們都想知道武林至尊的下落,今日殺手忽然出現,他就不會下意識得以為那些人是找他麻煩的?人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本宮在永州綠頤城里已經被賀長衫擺過一道,再要敢相信他的品行,那離死期也不遠了。
笨死的。
「師父你認識賀長衫?」
季越「嗯」得很輕,心不在焉,可能是在留意四周的動向。
也對,本宮這師父在江湖上十分有威望,第一公子的名號沒白擔,認識他的人多,他認識的人亦不少。
「賀長衫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武功那麼厲害?」
本宮巴巴兒側目望向季越,季越低頭剜了本宮一眼,從鼻子里噴氣回了本宮一句︰「關你什麼事。」
「……」
最後本宮與季越一雙師徒以一種僵硬的姿勢,形如→/|s|ˇ|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