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給哥來個活人啊!美女當然最好,實在不行恐龍也就湊合了……」
陰暗的空間中,梅自寒一遍又一遍的吶喊,如果是個大活人的話,喉嚨早就應該嘶啞了,不過如今……
其實,梅自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從他再次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只感到自己渾渾噩噩的,頭腦暈乎乎的。
「難道我死了?這尼瑪不科學啊!」不知身處何方,梅自寒全憑想象問著自己,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沉思中。
「對了,想起來了,我不是在大學最後的一個「五一」期間回家了嗎?記得還參加了一個婚禮。」梅自寒接著回想。
自從有了「黃金周」,在「五一」、「十一」結婚實在太過平常,之所以讓梅自寒印象深刻,是因為他自認為的「未婚妻」結婚了,而新郎卻另有其人而已。
劇情是不是很老套?
不過作為當事人,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詢問︰
曾記否?初二那年有一個少年在洶涌的河水中拼死救了落水的你。
曾記否?中考後一起進入重點高中時,我們一起相擁而慶。
曾記否?那一年高考後,你因發揮失常而不能進入自己理想的大學,而我卻要踏上南下的火車,進入一所著名大學的醫學院開始求學生涯,在列車即將開動的時候,我們也曾海誓山盟。
又曾記否?在你畢業即將離開象牙塔的時候,我們許下的一年婚約。
「唉!等閑忘卻故人情,卻道故人心易變。」梅自寒無奈一聲感慨。
也許是忙碌的實習生涯,讓我不經意間怠慢了你。
也許工作後的人情世故,改變了你,又也許是那個人的甜言蜜語、紙迷金醉,吸引了你。
總之結果就是,我失去了你,永遠的失去了你!
同學、朋友們的得驚訝以及八卦之火,對我已經不能產生任何影響,因為當時我的意識已經完全呆滯。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婚宴上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又喝了多少酒,是否解了愁,之後的情景如何,我也許是不願想起,或者是情願忘記。
只是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梅自寒感覺自己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如今的他,就像一個昏睡的人,無法控制身體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感知不到。
至于身在何方、身處何處,那就更一無所知了,就這樣靜靜的躺在。
為什麼是躺著呢?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狀態是什麼樣的,姑且算是躺著吧。
「人類最害怕的果然是寂寞啊!」梅自寒以自己的親身經歷驗證了這句名言。
除了思考以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什麼也感知不到。這種讓人絕望的狀態,不禁讓梅自寒想起了一個醫學名詞植物人。
「我不會成了植物人吧?」想到這里,他認為自己應該打個冷戰。
好吧,如果他身體還在,並且還能打冷戰的話。
「我怎麼會成了植物人呢?」梅自寒千百次的問自己,始終找不到答案。
想起在實習期間不止一次見過的植物人,面對著永遠躺下去,直到生命盡頭的結局,當時他就跟同宿舍的哥們夸下海口︰「我要是成了植物人,絕對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自殺。」
還記得當時他們很淡定的反問︰「植物人有自殺的能力嗎?」
這真是一個很無奈的結論,如果有人能听到梅自寒現在的心聲,他就會發現,當初的海口絕對不是謊言,現在的梅自寒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自殺。
結果顯而易見,他一直都沒有成功,因為他根本沒有自殺的能力。
因此,無比空虛寂寞恨的梅自寒,也只能在混混沌沌、渾渾噩噩的狀態下一次次的臆想︰「要是能自殺,那該有多好啊!」
「一只小綿羊,兩只小綿羊……一億零一只……一億億零一只……」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小綿羊不知數到了幾億億只。
沒錯,是幾億億只。
自從變成這種狀態後,他發現自己的思維特別清晰,就好像一台極其高端的計算機,不僅過往的記憶都歷歷在目,就連數綿羊都能數到幾億億只的牛x程度。
因為無聊至極的緣故,梅自寒只好一遍遍的翻看過去的記憶,就像是觀看一部高清晰記錄片,只是主角只有他一人而已。
這部時長達20多年之久的影片,剛開始他還看得興起,尤其是出生到三歲之前的時光,這段記憶是他以前完全想不起來的。
不過再精彩的電影也有落幕、看膩的時候,數百年後的梅自寒就是這樣,他急迫的需要找一些無聊的事情,來打發漫長而無聊的時間。
最終,一本網絡版成了他近乎唯一的選擇。
說起這本,就不得不說一下華國當代的西醫教育,學習西醫之余還要必修中醫課程,雖然是很基礎的那種,但是也是要學習、實習的。
是故,每個西醫畢業生,也能顯擺一些「八綱辨證、六腑辯證」等中醫專屬名詞,而這本網絡版,就是他學中醫的時候在網上找到的。
「當時絕對只是不求甚解的通讀了一遍,過後除了記得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類的名句,其它的都還給網絡了!」梅自寒在發現網絡版的時候回憶著。
不過在翻看記憶的時候,那本網絡版卻完完整整的呆在那里。
「這個驚人的發現,不就剛好證明了前世一個記憶學家的理論嗎?那個理論的內容好像是︰‘人所看、所听、所感知的一切都被儲存在記憶中,只是我們記不起來罷了。’」
梅自寒覺得自己又為醫學做了貢獻,已經完全證明了這個理論,只是他無法說出去而已。
「好吧,不管什麼理論,反正有了,倒能打發一些無聊,」
這也就意味著,他終于找到了一種,能夠用來替代數綿羊的事情,之後甚至還有些臆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仙。」
前世,梅自寒雖然有著醫學生普遍的沉悶性情,但也絕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
忙里偷閑總會有的,偶爾追幾本網絡小說,也屬于個人興趣愛好,當然也拜讀過一些修仙、洪荒類的大作,書中只要提及,無不將之奉為修仙寶典,多麼多麼了不起。
學習過的主角,不是拳打三清,就是腳踢鴻鈞、懷抱女媧妹妹什麼的,一個個牛x的不行。
于是乎,梅自寒也想試試到底有沒有效果,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換做是從前他肯定不會這樣嘗試,以前有手、有腳、能動、能跑,除了道士,誰沒事默誦?
也就是如今情況特殊,除了選它還能怎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梅自寒開始不斷的默誦起網絡版,一遍又一遍,轉眼間,就是千百遍。
「我去,是誰說默誦有好處的,怎麼我就沒感受到?」梅自寒絕對是義憤填膺,身處爆發的邊緣。
在強打精神,默誦一萬遍後,還是感覺不到任何效果的他爆發了︰「那個作者是傻x,本人鑒定完畢。」
「一只小綿羊,兩只小綿羊……」
反復默誦不見效果,空虛寂寞之下,他又重新操起數小綿羊的大業。
再一次把可恨的小綿羊數到幾億億之後,萬般無奈下,他不得不繼續默誦的大業。
許久後,再次發覺不靠譜的梅自寒,失望之下無奈又一次轉回小綿羊,此後,便是不知多少次的輪回,可謂「如此往復,不知幾何」。
在無數次的循環往復後,仍舊沒有收到任何效果的梅自寒,忍無可忍的再次爆粗口︰「老天你玩我啊?無緣無故把我變成這副模樣也就算了,讀了這麼多遍,你無論如何也要給點效果,意思一下嘛,我面子小倒還無所謂,關鍵老子的面子大啊!你怎麼著也要給一點吧……給點效果,好不好……坑爹啊!有木有……」
罵了不知多少遍了,「老天」一直沒任何回應,他自己反倒給罵累了。
漫長的時光後,梅自寒的神情已經沮喪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就好似一條喪家之犬,還是被餓了幾天幾夜後的那種,意識呆滯的躺在那里,不想思考,不想言語。
此刻他才深深的體會到,什麼是「造化弄人」,什麼是「無妄之災」。
身為一個即將畢業的名牌大學醫學生,轉眼間不僅愛人離去,還把自己弄成了植物人,情何以堪啊!
渾渾噩噩、混混沌沌不知道多久以後,也許是一絲靈光突現,梅自寒的腦海中竟然奇跡般的浮現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聲音。
受此影響,渾噩中的他不由自主的開始默誦起這一句,神情無比投入、無比專注。
如果有人在旁邊就會發現,梅自寒那原本有些飄散的透明靈魂,竟然在這一次次的默誦中慢慢的聚攏起來。
隨著靈魂的凝實,四周不斷有不知名的粒子飛來,慢慢的與他的靈魂融為一體,隨著不知名粒子的融入,他的靈魂也隨之越來越小、越來越凝實,兩者之間的變化可謂玄之又玄。
不知過了多久,梅自寒的靈魂最終縮小到只有一寸大小,此刻的靈魂已經完全化虛為實,宛若一個小人般隱約可見。
這個時候,梅自寒並沒有清醒過來,而是繼續一遍一遍的默誦,隨著時間的延續,四周的不知名粒子也越聚越多,隱約可見的小人卻是越來越清晰。
如果身前有個鏡子,梅自寒便能發現,小人的相貌竟然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從一個一米七八的青年,縮小成一寸的迷你小人而已。
突然,一陣炫目的霞光閃過,小人的身體完全清晰,而梅自寒也在同一時間清醒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梅自寒被自身的變化嚇了一跳。
不一會,他就弄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原來在他自暴自棄之時,隱約間進入了傳說中物我兩忘的頓悟境界。
在頓悟中,他不自主的一遍遍默誦,也正是因為頓悟,讓他對有了些許領悟。
雖然只是領悟了其中的皮毛而已,但就是這點皮毛,不僅讓他自身的境界突飛猛進,更是在不經意間形成了元神也就是那個小人。
「原來還需要領悟啊,哥之前千萬遍算是白讀了,」明白過來後他一陣懊惱。
不過很快,他似乎又想起什麼,緊接著便一陣沾沾自喜道︰「看來哥還真有傳說中主角的命啊!資質相當之高,轉眼間元神都修煉成功了,至少也能增加個千八百年的壽命吧,等哥醒來一定……」
之後,他完全陷入了臆想中,不時發出「呵呵、咯咯」的聲音,讓人一陣毛骨悚然。
其實,梅自寒不知道的是,他已經修煉了上千年,如果算上之前無聊的時間,業已超過了萬年,幸運的是他現在所處的空間特殊,否則早已不知身死何處了。
相比成就元神,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他發現,在元神成形的過程中,混沌元氣也就是那不知名的粒子,同時把他的元神改造了一番,成為了先天元神。
因此獲得的最簡單的好處便是,以後如果有人推算梅自寒的來歷,只能得到其先天而生的結論,這讓他在無形中躲過了許多麻煩,當然其中好處還遠遠不止這點。
興奮過頭的梅自寒,此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還得了這般好處,反而急忙沉溺在修煉當中。
自從發現了的領悟要點,並且獲得些許領悟後,他便不可自拔的,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中。
一遍一遍韻律不同的默誦,收獲便是那一點一點更深的領悟,即使效果比之前頓悟時期,要慢上千百倍以上,他仍然樂此不疲,就像一個嬰兒面對著自己喜歡的玩具,雖然枯燥乏味,但一點也不感到疲倦。
在他修煉過程中,混沌元氣不斷從四周匯聚過來,與他的元神融為一體,隨著元神中混沌元氣的增多,整個元神也隨之發生著改變。
慢慢的,他的元神從氣態開始,一點點變得更加濃密,許久之後,元神中的氣態便濃密到了臨界點,隨時可能向液態轉化。
不知是否因為的神效,整個元神從氣態向液態的轉化過程,顯得異乎尋常的順利,整個過程好似理所當然般,短時間內便完全轉化成功,此間完全無絲毫阻礙。
不過不可能永遠有效,元神固化的瓶頸,卻猶如一道鴻溝出現在他面前。
隨著一次次的修煉,業已完全液化的元神,開始逐漸黏稠起來,緩慢而堅定的向固態接近,最終到達了臨界點。
此刻的元神,業已超出了液化的範疇,部分元神中已經開始出現固體顆粒。
即使這些顆粒大多會在不久後重新化為液體,但就是那些稀少的殘存顆粒,卻給了梅自寒突破的信心。
之後,整個元神內部便在固化和液化之間反復轉變,卻始終不能一舉突破。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有幾千年、幾萬年還是幾十萬年,梅自寒依舊沉溺在修煉中。空間中一直回蕩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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