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天都很安靜,蘇雪沒有再被人打擾,現在她不用畫繡樣了,便開始練習設色山水,累了就畫畫扇面兒。
將近中午時,李夫人循址來訪,蘇雪剛好在前面,就讓香蓮去將李夫人請到廳堂。
自從搬回府邸,一直都是德平兼任門房,香蓮負責來後面通報,冬兒大多數時間陪著自己,偶爾也會到前面去幫忙。不管怎麼說,只有他們三個人實在是太辛苦了。
只是蘇雪也不想隨意買些奴僕進來,她想要找人品好些,可以信任的,這就可遇不可求了。
她還在思考,李夫人已經進到廳堂,蘇雪起身迎了迎,兩人坐了下來。
李夫人頗為訝異︰「蘇小姐,剛剛車夫問路時我才知道,原來…原來你就是那個蘇家的……」
蘇雪笑了笑︰「李夫人,今天來找小女子,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和管事的商議後,還是決定把生意收拾收拾,搬回興安,所以打算將店面出售。我特地前來告訴蘇小姐一聲,不過蘇小姐也許用不著了……」李夫人的神色有幾分不自然,說到最後自覺失言,連忙拿起茶,用袖子遮掩著喝了一口。
蘇雪也不生氣,李夫人也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人。「李夫人是打算要賣嗎?」
「是啊,蘇小姐,我想直接賣掉省得掛心。這個傷心地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以後就留在興安,好好將孩ㄦ帶大。」
蘇雪沉吟了一下︰「不知道李夫人打算賣多少?」
「這…我也不清楚。管事的說可以直接找他談價錢。」
蘇雪暗自搖頭,這李夫人還真不是當家的料。「這樣,李夫人,可否請你給小女子兩天的時間。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買下來。」
「蘇小姐,我剛剛要出來時,管事的已經找人去放消息了。他說你大概只想租用,還是另找買主比較快。我勸說不成,只好過來告訴你一聲。」
蘇雪微微撇嘴,這李夫人還真是被欺到底了。就連那個看起來算老實的管事,也沒把她看成當家的,不過這也不關自己的事。
「我知道了,李夫人,那小女子盡快給你確定的答覆,如果你們找到買主也沒關系。」
「好的,那不打擾蘇小姐,我先回去了。」李夫人站起身來。
送走李夫人,蘇雪有些煩悶,李家的店不小。按之前齊景軒所說,怕是沒有個三五萬兩下不來,現在自己是沒有能力買下來的。
何況就算自己和李夫人說好,李夫人答應了也未必就能做決定,所以剛剛才客套地一說,其實自己還是很在意那家店鋪。
到了下午。蘇雪還在想怎麼能說服李家,把店鋪先租給自己,潘夫人十分高興地來找她。「妹妹,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快跟我走。」
「姐姐,什麼事兒這麼急,我用不用換件衣服?」
「不用,你這樣就好,走吧,店鋪的事有眉目了。」潘夫人拉著她便往外走。
坐上馬車。潘夫人說:「明陽大街上有家店鋪要轉讓,我帶你過去談談。這事晚了,怕是就讓別人搶先了。」
蘇雪心想,莫非就是李家的店舖,消息傳得還真快︰「那真是太好了。姐姐費心了。」
「和姐姐客氣什麼,那家姓李,開的是玉器店,李老爺半月前出門遇了匪盜,不幸被殺。他家的娘子不懂經營,所以想把店鋪轉讓出去。」
蘇雪一听,果然是李夫人,于是向潘夫人說明了情況。
「這麼說來,妹妹是煩心手上的錢不夠買店鋪,不如姐姐先借你吧。」潘夫人很是大方。
「再看看吧,如果可能就先用租的,我還是不想太麻煩姐姐。」
兩人見到李夫人,客套過後,潘夫人率先開口勸說︰「李夫人,賣可不如租啊,你和孩兒現在不缺錢用,何況孩兒長大了,興許還想做個小買賣什麼的呢。」
「潘夫人說得在理,可是我要我孩兒去興安,所以想直接買掉,省了掛心。」李夫人回答。
「這有什麼,一年來取一趟錢就是了,興安又不遠。再說你租給蘇小姐,我給你擔保沒問題。」潘夫人笑著說。
一旁的老管事卻插嘴道︰「這位夫人,租終究沒有賣了放心,更何況店里還有一批貨要處理,我們實在不想費太多心思,拖延太久的時間。」
蘇雪問︰「都是些什麼樣的貨?」
「有玉石做的的器皿和擺件,也有一些玉石。按成本合計,大約有五千兩。」老管事解釋道。
「這批貨我們潘家可以幫忙吃下來,兩千五百兩,不還價。」潘夫人說得很篤定。
老管事的臉色有些難看,潘夫人給的價錢剛好踩在他可以接受的線上,他先前詢問了另外幾家,出的價錢都比這個還要低,一副不慌不忙等他拋售的樣子。
李夫人也不懂,只是看著老管事,最後老管事點點頭,答應了這筆買賣。
潘夫人又說︰「至于宅子,你們算是急售,那就四萬五千兩吧,李夫人,你看如何?」
還沒等李夫人答話,老管事就叫了起來︰「四萬五千兩,這算什麼!齊公子都開價五萬兩了,我已經口頭答應他了。」
「齊公子?」蘇雪微微一愣,齊公子應該是齊景軒吧?
「是啊!綢緞莊的齊公子,他和一個藍公子一起來的。」
蘇雪壞壞地想,小齊小藍最近走得還真親近啊,不愧是指月復為婚的青梅竹馬!
潘夫人秀眉一擰︰「這位管事,你這樣做不厚道啊!既然已經有人出價,你都答應了。為什麼還繼續向其他人兜售?而且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沒告訴李夫人,這可不是管事該有的作為,莫非你想欺瞞你家夫人不成?」
老管事這才慌張起來︰「夫人。我是想賣個好價錢,才沒先告訴你。而且只是口頭答應,我和齊公子說好明天再來,如果還沒賣出去就賣給他。」
李夫人搖了下手,卻也沒有生氣的反應︰「知道了,不過如果蘇小姐願意買下。我還是希望賣給蘇小姐,畢竟她幫了我們很大一個忙。」
這時蘇雪擔心的,是自己跟齊景軒的帳不知道要怎麼算,正想婉拒,卻听見潘夫人說︰「好,五萬就五萬!一共五萬兩千五百兩,我們先立字據,再去錢莊。」
蘇雪驚訝地想說話,潘夫人卻向她連連擺手。
李夫人點頭答應,讓老管事叫人來立下字據。自己和蘇雪簽了名。老管事還帶潘夫人清點了下存貨,又把帳本都交給她。
最後來到龍家錢莊,潘夫人提出五萬兩千五百兩,李夫人隨即轉存五萬兩到自己帳上,留下兩千五百兩。老管事便把宅地契和字據都交給蘇雪。
兩人和李夫人道別後,坐上馬車。潘夫人解釋道︰「妹妹,你別怪姐姐擅自作主,那些貨且不說你轉手賠不上,李家這麼大的店,就是要賣個七八萬兩也會有人買的。趁著他們急著出手,我們就買下了,免得有人出個高價錢,到時就不好辦了。」
「姐姐,你是幫了妹妹大忙呢,只是這錢…」
潘夫人輕輕拍了蘇雪一下︰「妹妹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就當是姐姐我買下的,先租給妹妹。或是妹妹有什麼想法,盡可以提出來。」
蘇雪還在猶豫,潘夫人又說︰「沒看人家齊公子都定下了,還是妹妹想要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呢?這樣姐姐就不破壞妹妹的好事了。」
她轉念一想。讓潘夫人幫忙總是比讓齊景軒幫忙,好上許多。自己喜不喜歡齊景軒是一回事,但絕對不能弄得好像一直讓他出錢出力,免得那個小藍又拿這些來說事。
蘇雪點點頭︰「那就多謝姐姐了,這兩天我想好了,再和姐姐討論下。對了,那批貨姐姐是自己要,還是?」
「那批貨就讓姐姐來處理吧,說起來還是賺了,我們也會進些這樣的東西讓商隊去賣。」
回到蘇府,蘇雪打算讓冬兒去找嚴清遠過來,和他商量整修店鋪和找人手的事,齊景軒卻先來了。
「齊公子請坐,我本來準備明天去找你呢。」
齊景軒有些訝異︰「哦?蘇小姐有事嗎?」
「齊公子這時過來,也是有事要和我說吧,你先說。」蘇雪忽然想逗逗他,想他應該是要說定下店鋪的事,等他說完,自己再說不遲。
齊景軒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蘇小姐,在下實在沒打听到有哪家店鋪租讓。我已經替你打理出了三間屋子,你先在舞蝶齋開店吧,等有了店鋪再做打算不遲,反正我這邊也要留一間展賣你的傘。」
蘇雪听了這話,眯起眼楮,齊景軒為何會這樣說!那老管事不是說已經答應他了,他現在應該還以為自己買到店舖了。
「齊公子,有個李夫人的店鋪想轉手,我已經買下了,正要告訴你這件事。」蘇雪的神色很平靜。
齊景軒手一抖,滾燙的茶水灑在了手上,蘇雪忙讓冬兒去拿盆冷水。
「齊公子,你燙傷了沒有?」蘇雪關心地問,抬起頭卻看見齊景十分悔恨的神色。
「蘇小姐,我…」
「別說這個了,先幫你處理一下。」蘇雪抓著齊景軒的手浸到水盆里,還是紅了一大片,冬兒拿了燙傷的藥膏來,蘇雪順手就幫他涂上。
「在下欺騙了蘇小姐,沒想到蘇小姐還是這樣對我,實在讓在下……」齊景軒臉色漲得通紅,竟說不下去。
對他?自己又怎麼對他了?不就是急難救助,關懷傷員嗎?
蘇雪此時才發現,自己一只手抓住齊景軒的手腕,另一只手輕輕地在他手背上推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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