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蘇雪問:「非凡,現在可以說怎麼破的案了吧?」
「嗯,我趕去現場看後,便發覺有些蹊蹺,起火處沒有什麼人施救,周家的人全在旁邊的另兩間庫房,查問了一下得知,起火的庫房是前幾天剛搬過去的廢舊材料,和已經因為積壓變形不能再出售的傘。」
「所以你覺得這火,是周家自己放的?」
「嗯,當時我有這樣想,後來細問得知起火時周家竟無人來救,清晨時驟然起風,火勢蔓延擴大,周家的人才組織救火,但卻已經來不及了,我判斷周老爺也沒料到火會燒那麼大吧。」
「看樣子老天爺也看他不順眼呢。」
雲非凡繼續說:「我找了兩個庫房的管事查問了一下,想進一步了解起火時的情況,或者是不是看到了可疑的人,結果發現周家看庫房的人都在救火,卻獨不見了劉四,而他踫巧是看管那起火點庫房的人,于是便打到他的住處,趕了過去。」
「然後就抓到劉四了嗎?」蘇雪有些好奇。
「沒有,他已經跑了,問清他的樣子,我沿路追去,直追到月城外的官道,剛好從兩個蒙面人刀下救了一男子,我見他相貌和鄰居所說的劉四吻合,衣角還有被火星燒到的痕跡,便判定他就是劉四,而且是放火之人。開始他還抵死不認,後來听我說那兩個蒙面人,定是指使他放火之人,派去滅他口的,便答應老實招供。」
「原來是這樣,幸好你發現得早,才沒讓陳子明得手。可是明明是周老爺指使的,要殺他滅口的卻為何是陳子明呢?」蘇雪有些沒想明白。
雲非凡輕笑道:「這還不簡單,周老爺也是被利用了,他安排的人。陳子明一定一早就從蘇忠那兒得知了。」
「如果不是陳子明,劉四大概還不會輕易招供呢,他以為要殺他的是周老爺!」蘇雪想到堂上的一幕笑著說。
「是啊,事情有時就是這樣。弄巧成拙,陳子明不派人劫殺劉四,我還不一定那麼快追得到他,而他或許也不會那麼輕易把周老爺供出來,尋問鄰居時得知劉四是個頗講義氣的人,又受過周老爺恩惠,如果他把罪攬到自己頭上,周老爺此次可能就逍遙法外了。」雲非凡分析道。
「嗯,那陳子明的罪有多大?」
「大概只能判他越職和假傳口令,蘇忠沒有抓到。陳子明也一定想好了托詞,畢竟火燒得那麼大,他的確有協從抓捕犯人的權利,另外劉四與周老爺也沒有與他有直接接觸。」
「假傳口令的罪有多大?」蘇雪問。
「如果是假傳聖旨自然是殺頭,但一般的情況。又沒有造成太大影響最多是判充軍流放,不過他有官職和軍功,陳將軍也一定會找許多人替他求情,所以他也就是被杖責革職吧。」
「太便宜他了。」蘇雪感覺很不痛快。
雲非凡伸伸懶腰:「雪兒,你不是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嗎?但是他那種人,早晚會作死的!」
蘇雪說:「是啊。我還是得多提防他,我怕他要死還要拉我當墊背,想讓陳家消停,就要徹底整垮他們。」
「雪兒說得沒錯,只是陳將軍戰功頗豐,又有趙家這層關系。有點難辦,眼下還是得找些可靠的人來保護你為好。」
蘇雪點了下頭:「可是上哪兒找呢?」
雲非凡想了下說:「黃青功夫不錯,我們認識多年了,人品也沒問題,不如你再找個人來做府里的管事。讓他負責你的安全,跟著你辦事,目前蘇府的人不多,並沒有太多事務,他做管事屈才了。」
「這個我再安排吧,原來的王管事告老了,不知能不能找到他,府里總離不了個可靠的管事。非凡黃青的出身是怎麼樣的呢?」蘇雪听雲非凡這樣贊賞他,有點好奇起來。
「他父親曾任遼原知府,因為一件案子受了牽連,死在獄中,他兄妹被罰為官奴,蘇公與其父親曾是至交,便將他們買了下來,安置在蘇府。」
「原來是這樣,是什麼案子呢?」
「不是什麼大案,雖讓人惋惜,卻也頗為尋常,改日再說。雪兒,時候也不早了,你臉色還很差,去休息吧,嗯。」雲非凡握住她的手,柔聲說。
「好,你的傷沒事吧?」蘇雪見雲非凡嘴角還有一小塊青紫。
雲非凡咧嘴一笑:「我沒事,再多挨幾十拳都不會有事。」
蘇雪微嗔地白他一眼:「非凡,累了一天一夜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雲非凡站起身。
送走雲非凡,蘇雪感到倦意襲來,折騰了一天一夜,一下子實在緩不過來。
隔日一早到了店鋪,冬兒一見到她哭著鼻子說:「小姐,可真是嚇壞冬兒了,一早听人說小姐昨天被抓走了,我這兒正想再打听打听呢。」
「冬兒,就算被抓了不要怕,我又沒做過什麼違法的事。」蘇雪也覺得像是逃過一劫似的,但她不想再提。
「小姐,那,那是真的?小姐沒事吧?」冬兒驚訝地張大眼楮,然後上下打量她。
「好了,臉都哭花了,我好著呢。」蘇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過那玉生蓮可真管用,手指消腫且且不疼了,細看的話只有一些小紅印兒。
冬兒破涕為笑地抹了把臉:「小姐,剛剛有不少客人說,周家傘鋪被查封了。」
「嗯,我知道。」蘇雪冷淡地說,這個周順堂實在罪有應得,竟然在自家放火來嫁禍給自己,本來周家傘鋪不至于垮掉,他們的雨傘還是賣得不錯,他卻心數不正,見不得別人好,結果害人害己。
這時有個伙計抱著幾把傘喊道︰「冬兒小姐,請來幫忙一下。」
「去忙吧,有空我再給你講。」蘇雪見冬兒還是一臉好奇,微笑著說。
「嗯。」冬兒小跑著出去了。
「小姐,昨天那個陳少將軍……」杏兒也早知道蘇雪和陳子明的事。不禁有點擔心。
蘇雪發現杏兒比冬兒顯然成穩多了。「他這次假傳口令,應該也會受到些懲罰,總可以安份一陣子,但早晚是個麻煩。」
杏兒嘆口氣:「他為什麼就不肯放過小姐呢。」
蘇雪秀眉一挑:「現在就是他來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他!」
杏兒驚愕地說:「小姐,我們怎麼能和將軍府斗啊。」
「我不會讓他們囂張太久。杏兒,你去前邊幫忙吧,我去後邊弄些東西。」
到了後邊的小院,蘇雪一時間難以靜下心來,眼下雖然已經結識了些頗有地位的人,但畢竟都不能成為她的依靠,媚夫人也好,軒轅烈也罷,真有個什麼事。也未必能幫她解決掉。
詩畫會是個機會,她還是要繼續提高些自己的名望,以便找到一個真的能令人不敢動她的靠山。
可是她目前不想選擇陣營,因為那無疑是一種投機,成了倒是能平步青雲。敗了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早知道和潘夫人搞些外貿生意了。
正苦惱著,潘夫人過來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妹妹,你可擔心死姐姐了,昨晚我听管事說你好像被明陽府的人帶去了。怎麼回事兒?」
「姐姐,坐下說吧。」蘇雪發現還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何況昨天蘇府也的確鬧了很大動靜,她現在也成了緋※聞人物了。
听蘇雪大致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潘夫人有感慨:「唉,人在作。天在看,心術不正的人,機關算盡,卻早晚逃不過老天的眼楮。」
「是啊。」蘇雪點點頭。潘夫人的話倒是像當頭棒喝一樣提醒了她,眼下自己面臨著這麼多事。不管是生意方面還是感情方面,真的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妹妹,以後真得多提防,咱們做生意,不知什麼時候得罪了小人。」
「嗯,我會多加小心的。」
潘夫人站起身來︰「對了,你要的那些瓷器我帶了過來,放在院兒里了。你自己弄一下吧,我去作坊那邊走一趟,這兩天看了一下,有些材料的利用頗為浪費。」
「姐姐費心了。」蘇雪心知這些事無可避免,她只一直要求品質,其他方面卻並沒有仔細過問,也實在是沒有時間,潘夫人能幫她一些,真是太好了。
她讓人把那兩箱瓷器搬到後院,把蒸餾要用的器皿拿出來看了一下,應該可以用,然後她挑選了一些玫瑰花,剪成碎末,準備試試。
快到中午,潘夫人回來了,說要替她壓驚,拉她到一旁不遠的福圓酒樓去吃飯。
到二樓找了一間靠窗的雅間,點了幾道菜後,潘夫人說:「妹妹,說起來你可真了不得,我這兩天听說了許多關于你的事。」
「姐姐,那都是瞎傳的。」
「真是可惜了,花魁會那天,我心情很差,多喝了幾杯,所以沒有去看,也不知妹妹竟然有替名花設計舞蹈又化妝。」
「姐姐,心情不好就來找妹妹說啊。」蘇雪知道潘夫人還在為潘老爺娶側室之事傷心。
「我這兩天也想開了,他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就和妹妹做咱們自己的生意。」
「姐姐這是氣話,不過有姐姐幫忙,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飯菜上來了,兩人邊閑聊邊吃。
潘夫人找了個輕松的話題:「妹妹你那日出門兒,是出去游玩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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