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英兒很快證實了她的猜測,天明時分天狼國和一些北方部族的聯合大軍,在天狼國新任國王帶領下,已經到了北關,並對北關發起了一輪猛攻。
蘇雪急切地問:「英兒,那現在的情況呢?」
伊英兒說:「剛剛有人回報說,現在天狼國的大軍已經在城外駐扎,軍帳綿延幾里猶如一座城池。」
「那我們這邊的的傷亡如何?」
伊英兒皺了下眉:「不太清楚,好像挺嚴重,我爹和二哥已經帶著堡里的人和一些百姓趕去幫忙了。」
蘇雪的心狂跳了一陣,她該在這時候跑嗎?她留在這里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英兒!看樣子我來得真不巧!」
婢女從外邊跑進來:「二小姐,二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雪姐,我去看看娘找我有什麼事,一會兒就回來。」伊英兒說完跑了出去。
蘇雪聳了下肩頭,披上狐裘來到院子里透氣。天氣不錯,昨天和伊英兒堆的雪兒人還沒有堆完,蘇雪走上前在雪人兒的臉上畫了個哭哭臉。
蘇雪最終沒有走,伊英兒回來後說的一番話,讓蘇雪實在無法再開口提走。
「雪姐,我現在發現我娘其實是個很有脾氣的女人。」伊英兒的臉上滿是驕傲。
蘇雪只微笑看著她,伊英兒繼續說:「我娘說,她雖是個女人,但她也懂得無國何以安家的道理,她讓我替她去守城。」
蘇雪原以為伊英兒的娘是想讓女兒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卻沒想到那麼柔婉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英兒,你去守城?」
伊英兒堅定地說:「是的。」然後她有些內疚地說:「雪姐,你不懂邊關的人和守城將士間的感情,沒有他們,哪來我們伊家堡的今天,哪來安定的生活。就算娘親不說,我也會和父兄一樣去幫忙。只是我沒想到會踫上這樣的事,我讓人送你回明陽吧。」
蘇雪搖了下頭:「英兒,你能做些什麼?」
伊英兒說:「幫守城的將士送水送干糧,或是替受傷的人包扎上藥,我們這邊的女子,都會去做這些事。」
蘇雪點點頭:「這些我也能做。」
伊英兒驚訝地說:「雪姐,萬一!」
蘇雪微笑著說:「英兒,去準備東西,我們一起去。」
伊英兒點點頭:「好!」
馬車里裝滿了傷藥和各種布撕成的繃帶,還有一些盆盆碗碗,伊英兒一路上都顯得很興奮,蘇雪也感覺到幾分壯懷激烈。
她離開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也不會有任何人說什麼,但是蘇雪覺得自己若逃走,將來一定會後悔。
這樣一件事擺在面前,她才發現這無關理想或是信仰,只因為做人的尊嚴,她的血脈中流淌的,是炎黃子孫的血,也正因為如此,華夏這片大地,一直踩在我們的腳下。
路上她們遇上了許多老百姓,他們有的趕著車,有的步行,車上或身上帶著可能是家中僅能拿得出來的吃食和棉衣,趕往北關,這種場面足以讓人感動得落淚,蘇雪慶幸自己選擇留下來。
此時天狼國的大軍暫停了攻城,撤回營地休整,城牆上的士兵們卻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們直接在自己的崗位上吃些干糧喝些水。
不少百姓幫忙往城牆上運送箭矢、長矛、滾木擂石和用來燒雲梯的油脂火把,以備敵軍攻城所用。
軍營開放了幾間,用來安置受傷的士兵,也有人專門負責把尸首運到軍營後的林地掩埋。
蘇雪和伊英兒找到了風管家,他正在幫受傷的士兵包扎。
「風叔,我們能幫忙做什麼?」
「你們怎麼過來了,也罷!剛好我忙不過來,這邊的人傷得較輕,這里有藥,你們幫他們包扎一下吧。」
屋子里滿是血腥味兒,不少人因為傷痛難忍,而發出陣陣痛呼和呻*吟!蘇雪總算見到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有多麼殘酷。
這里的人還都只是被強弩射出的箭所傷,卻已經是慘不忍睹。
有一個被射中了眼楮,拔箭時整個眼球都帶了出來,若非早有心理準備,蘇雪非暈過去不可。
這些傷得較輕的人,看到蘇雪和伊英兒,都安靜下來,配合她們幫自己包扎傷口,她們雖然換上了較為普通的棉衣裙,頭發也只簡單地用簪子挽了個髻,卻仍舊如春花般美麗。
這種工作,持續了一整天,中午有人送了饅頭來,蘇雪卻一口也吃不下,到了晚上,對于這血淋淋的場面,也適應了一些,處置好這批傷患,輕傷的又重新回去守城,重傷的被抬到後邊的軍營去養傷。
晚飯送來,蘇雪和伊英兒來到旁邊的屋子,邊吃邊休息,她又累又餓,一口氣吃了兩個饅頭。
「雪姐,想不到你這麼有膽色,我現在還覺得心驚肉跳。」
蘇雪苦笑:「我也怕啊,不過幸好我不暈血。」
風管家走進來听她們聊天,笑呵呵地說:「你們倒還真讓我刮目相看,特別是蘇小姐,看著柔柔軟軟的。」
伊英兒說:「風叔,你是真的不了解雪姐,她雖然不能打,卻是比許多男子都聰明又堅強。」
這時听到一陣號角和吶喊聲,隨即外邊有人大喊:「敵人又攻城了!」
蘇雪跑到門口向城牆的方向張望,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城牆上火光連綿,許多人從各處把燒紅的炭和松脂油脂等物,繼續往城牆上送。
一陣陣喊殺聲驚天動地,忽然城牆上空像是下了片火雨,敵人用了火箭,不過幸好是冬天,冰雪隨處可見,被射中的人,立刻抓把雪或是就地一滾,便把身上的火撲滅了。
可雖然如此,又有不少傷者被送來,蘇雪也無暇顧他,繼續幫風管家和一些大夫照包扎傷兵。
攻城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停下,城又一次守住了,蘇雪和伊英兒也實在太累了,風管家讓她們先到隔壁休息。
剛想趴在桌上眯一下,伊卓揚扶著一個人從外邊進來,他的衣服上有許多血跡,但似乎不是他的。
「英兒,速去叫風叔過來一下!程將軍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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