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將軍可知煜王的打算?」意薏原本就沒有打算能從他的嘴里知道些什麼,但是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心里總是想著,或許從他的嘴里探知蛛絲馬跡也不一定。
但是方將軍顯然是叫意薏失望了,其實他也很擔心,而且並不知情。
對于他的回答,意薏倒是無所謂地笑笑,不管怎樣,現在還能安排自己和他見面,說明這一切還是在呂灝掌控之中的額,倒是叫她擔心得緊。
「方將軍,祖父您如何?」
雖然是夜路難行,而方將軍明顯也是一副不遠多談的情況,意薏倒是不在意,繼續問道,她可不必擔心方將軍會不耐煩地不回答,畢竟,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未來的煜王妃。
他也知道意薏對他還是不信任的,也只能恭敬地答道,「威武將軍對末將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意薏也只是冷笑了一下,那麼呂灝對他呢?她倒是不怕他的背叛,明顯是看上了呂灝手中的權利,卻要做出一副報恩的樣子,這樣的人,呂灝當真放心?
「那祖父告老還鄉之後,還請方將軍多照拂。」他們都是由武功底子的人,不一會兒就到了天牢門口,意薏卻也並不著急進去,繼續和方將軍有一道沒一道地聊著。
而他卻面露難色,沉聲答道,「照拂二字屬下不敢當,還請小姐快去快回。」
意薏也是會心一笑,然後由著他的下屬把她領了進去,一路暢通無阻,怕是早就打點好了,越是這樣,意薏對他越是提防,從進京到現在不過是幾日時間,他就能把手伸到天牢,不知是否是呂灝授意的,或是這就是呂灝安排的?
但是,看到呂灝的第一眼,意薏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還真是荒唐,呂灝這副模樣,總不可能是自己閑來無聊自己折騰的吧。
意薏並未著急上前,而是看了那個已經往外走的下屬一眼,然後是關著呂灝的房里的東西,刑具倒還樣樣俱全。
「怎麼,嫌棄我身上髒,不願意靠近了?」其實,他們一進來,他就醒了,只是一直壓抑著心中的狂喜,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罷了,但是意薏遲遲的不上前,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還是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片死寂。
意薏冷哼一聲,還是這樣戲謔的話,令人難辨真假,「哎喲,就是半日未見,煜王殿下怎麼就是這副光景了。」雖然嘴里說著諷刺無關的話,還是忍不住上前,平日婉約的聲音,此時卻是喑啞難聞。
呂灝對她的諷刺也不答話,他現在動一下都是渾身的疼痛,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真實的關切就夠了,再說,其實他也不知,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該如何和她說笑。
呂灝的沉默倒叫意薏越發慌張,他現在除了一副強撐著的玩世不恭之外,別提有多狼狽了,手腳都被鐵鏈鎖著,渾身都是鞭痕,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鎖住他的琵琶骨,難道……
意薏檢查了他的傷口之後,用手探著他的手腕,果然如此……全身內力盡失,是被人下了藥,所以,他身上的鞭痕,完全是在沒有內力下受的,而再加上他昨日受的的傷,她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挨過來的。
呂洬!意薏惡狠狠地吐出這兩個字,眼底是無法掩飾的沉痛,除了那個深不見底的眼眸與往日無異,意薏實在是看不出呂灝還有多少當日的風采。
「怎麼不死得徹底一點,倒叫人省心了。」嘴上雖說著惡毒無比的話,手卻在懷里模索,直到模到一個藥瓶,打開掏出幾粒藥丸,似笑非哭地看著呂灝。
「吃了這個,就可以徹底解月兌了,對你對我都一樣。」說完,也不管呂灝什麼表情在,只管往他嘴里塞,心里卻是暗暗思量,要是被阿墨知道自己這般糟蹋他的藥,怕是少不得一頓指責,而下次,再討這良藥,就要狠下一頓功夫了。
呂灝好像听不懂意薏的話一般,很配合地全部吞了下去,倒是一粒也不浪費。
意薏深呼一口氣,方才的僵持明顯舒緩了許多,她也不掏出汗巾擦拭他臉上的血漬,而是低聲問道,「有哪里需要我配合的。」
從她進來到現在,呂灝的神色都未變過,听他半晌不答話,意薏只因為是受傷太嚴重,沒有氣力答話,也就暗自揣度,若是自己一直以獄吏的身份待在這,多少也是幫襯,總好過在家里沒有休止的等待吧。
「不必。」
很平淡的兩字,對上意薏不可思議的眸子,然後是自嘲地笑笑,自己究竟在試探什麼,她對自己的心思還不清楚嗎?其實明明是想見她一面罷了,現在倒好,自己的狼狽模樣倒是叫她給瞧個徹底,她若不願意走,自己難免擔心,而意薏決定的事,他還真的沒有把握能夠說服改變。
沒有料想中的憤恨,意薏只是後退了一步,死死地盯著滿是傷痕的呂灝,她雖然知道,這只是呂灝的計,為了更逼真,他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但是,心里還是遏制不住地心疼,他這又是何必呢?
見到這副模樣的他,什麼婚事,什麼琉菁教頓時都被她拋諸腦後,她只想他好好的,平安就好,可是「不必」,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是把自己當做外人嗎?那麼,她的付出,她的擔心,又算什麼?
疼痛到四肢百骸都麻木,最後卻是平淡的一句話,「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看到那個匆匆進來的侍衛,意薏也知道不能久留,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只是盯著地面,並未看自己,頓時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若是婚事不能如期舉行,我會和稷塍他們回琉菁教,我們的約定,一筆勾銷。」意薏狠心說完這些,也不再看身後的呂灝一眼,隨之離開,若是細看,還能發現她壓抑不住地顫抖的雙肩,以及劃過面龐的兩行清淚。
想想自己,何曾有過這般的低聲下氣,竟是為了他,而他,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怕是不是為了那個一直在意權力,僅是被呂洬控制的藍羽公主的妹妹,而她不相信,呂灝竟然猜不到呂洬身後的人是誰。突然覺得好笑,即使知道又如何,還不是義無反顧麼,他們的婚事,他可曾有一絲放在心上?
寒了稷塍的心,辜負了阿墨的情,她都不曾後悔夠,即使是婚期改了,同日娶孟昕碟,她都是一忍再忍,可是,到頭來,發現不過是一場身在其中的鬧劇,怎能覺得不悲從心生,她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這般,那自己又是為哪般?
「咳咳……」意薏,這場愛戀,誰都做不到全身而退,更何況,我不允許!
「主子,您……」
「本王沒有事,按原計劃行事!」
「是!」飛旋頓了一下,「可是要先救主子出來,方才王妃……失魂落魄的樣子。」主子從未對一個女子這麼上心過,有些事,意薏或許不知,而他們做下屬的未必不知。
一身狼狽的男子的眼神更黯淡了一些,卻也什麼都沒有說,示意他離開,飛旋雖然還想勸說什麼,但也不敢忤逆他,只能先退下完成任務了。
飛旋身為璇璣十二衛的頭領,這點眼色還是有的,更何況,主子和王妃鬧點小矛盾,不是就沒有功夫指使他們做事了不是嗎?
倒是呂灝,看了一眼自己被禁錮的手腳,傻意薏,我會是那個讓自己有事的人嗎?但是眼底的痛惜和寵溺,倒是情真意切,自己這一回,還真是只賺不賠,受點傷又算什麼?
回去途中,意薏只覺得喉嚨之中血腥味翻滾,自知因為替呂灝擔心,牽扯到了舊傷,但由于還有其他人在場,只能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這一路,倒是比來時要安靜地多。
回到自己的房里,卻再也壓制不住,一口血氣翻涌,體內是肆虐逃竄的內力,她知道,她的身子,怕是再也恢復不到從前了,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卻也並未覺得好受一些,用袖子無力的擦拭著自己的嘴巴,忽略了房里的另一個人。
「吞一粒下去。」也不顧意薏是什麼表情,也不嫌棄血污,只是塞了一粒不知名的東西到她的嘴里,剛才還肆虐翻滾的氣血頓時沉靜了下來,意薏席地而坐,用內力壓制住,借助藥效,很快恢復了氣力。方才她都是一味強忍著,再加上回來之時用了內力,氣血不穩是必然的事情。
給讀者的話:
齋齋感謝大家支持,可是從未見過月票呢,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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