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曾經說過︰如果他所謂的至高無上的享受和事業,無非是吃吃睡睡,那只是畜生而已,夫復何益?
但是我覺得,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為了能夠過上高質量的吃吃睡睡的日子,就必須要奮斗。在該吃苦的年紀而享受了安逸,那麼這個人就注定了會痛苦一輩子。
于是乎,我加緊時間看書,我對于稗官野史還有志怪傳奇情有獨鐘,也算是滿足了自己的八卦心理。比如說,這個西施,舉體有異香,每次洗完澡都會有宮人爭相用她的的洗澡水來做香水,「下有濁渣,凝結如膏••••••謂之沈水。」
我聞了聞自己的腋下,一股人渣味撲面而來,忽而想起,舍友說我流汗之後的汗味兒很像蘆薈的味道。哪像這四大美人之首的西施薩瑪,竟如香妃一般有能做香水的體香,如此牛叉轟轟不可逼視。
我搖搖頭,接著往下看。
眼前一陣陰影搖晃,熟悉的味道縈繞鼻尖,我勾起嘴角,這個人,不是我男人又是誰。我抬眼,故作嚴肅︰「同學,這位位置有人了。」
「誰?」
「我男人。」
「你男人?」他很配合地演著戲,從第二顆扣子開始扣起的襯衫,露出一點結實漂亮的小麥色胸膛,「他是誰?」
「他是世界上最愛吃醋的人,最大男子主義的人,脾氣最臭的人。」
他的臉色越變越難看,我狡黠一笑,筆端點額︰「不過,他是我的男人,世界上除了我爸以外,最好的男人。」
「哼,」他壓低嗓音,右手慢慢靠近我的左手,一點一點交纏,最後十指緊握,「他比你爸還要好。」
這脾氣,連我爸這老男人的醋都要吃,天蠍座的吧。
「誒,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問,我懵圈了一陣,沒溝的腦袋開始仔細快速搜尋最近有什麼節日,他狠狠捏了一下我的左手︰「今天是我生日!」
哦,我就說今天忘記干什麼了,原來是他生日。
「你敢說你忘了,我就跟你沒完。」
听著他這赤•luoluo的威脅,我心中的小黑人很機智地出現給我支了個招,我諂媚道︰「怎麼會,逗你呢。待會我請客,你愛上哪兒上哪兒。」
「好,現在就走吧。」
說完,他拉著我就要走,我問︰「去哪兒?」
「跟我走就對了。」
很快,我們來到了一個酒吧面前,一個不大不小的酒吧,叫l’amour,那招牌倒是張揚嫵媚,跟紅燈•區女郎一樣風情萬種。
言清讓牽著我的手走進了那家酒吧,我緊張的手心冒汗,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說實話,臉上的輕松都是裝出來的,那樣的音樂,那樣的人群,那樣的霓虹,我都是第一次看見,音樂刺耳難堪。
「清讓!」我大聲叫著他的名字,生怕被這嘈雜的音樂聲給蓋過去,他貌似听見了,回頭對我做了個嘴型,問我怎麼回事。
「你來這里干什麼?」
我手腳並用,他臉上紅紅綠綠的燈光像是小丑的臉彩,不過,他只是繼續拉著我往里走,走進一個包廂,隔音效果很好,門一關,外面的音樂就再也听不見了,酒的氣味充斥著角角落落。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別亂跑。」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就出去了。
這豹紋狂野的沙發,這黑色神秘地酒桌,這一切,跟我原來的世界根本不沾邊,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平時的這種包廂是有多麼yin•靡混亂。
原諒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畢竟,對酒吧的想象和第一次印象,確實是這樣。
言清讓把我帶到這里,在他的生日這天,有什麼用意呢?他說要帶我見一個人,這個人又是誰?
難不成,是他的老相好?
我攥緊了拳頭,他要是敢給我介紹他的什麼紅粉知己,還是前女友什麼的,我先把那女的揍一頓,然後再把言清讓踢得不能人道。
很黃很暴力的那種。
不過等了很久,他都沒有來,我的腿都站酸了,雖然很嫌棄那沙發,但是思來想去,我最終還是坐下去了,意外的,那沙發很軟和,要是忽略掉那俗氣的豹紋,還是勉強可以少事休息的。
「 」的一聲悶響,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撞在門上,然後嘎吱一聲,門就開了。
音樂聲瞬間擴大,隨著來人的關門的動作,世界再次安靜。
一個腰圍堪比滾筒洗衣機,渾身酒氣,滿臉胡子的猥瑣老男人闖了進來,胡言亂語,不知所謂,靠在門邊,舌忝著玻璃,惡心至極。
這里是酒吧,有這樣的人很正常,可是,我只有一個人,而他,看著就是來者不善。
「咦,小紅,你的胸脯怎麼變得這麼硬?」他舌忝了兩下,才發覺不對勁,幾乎要對成斗雞眼的醉眼色•眯眯的,邁著混亂的步伐,轉過身來,掃了一眼,發現了窩在沙發的我。
我的心一下蹦到了嗓子眼兒。
「喲,這里什麼時候來了這麼清純的小妹妹啊?」他醉醺醺地一步三顫朝我這邊撲過來,我往旁邊一躲,他撲了個空。
「小妹妹,來,陪叔叔喝杯酒,叔叔給你錢。」
他一伸手,差點就夠到我了,卻還不忘伸手掏錢,那一張張腥臭的紙幣散落在我的腳邊,我覺得陣陣反胃,連忙躲到桌子另一邊,想要沖到門邊。
「你跑什麼啊,來,叔叔好好疼你!」
我的手剛搭上門把,他就從背後緊緊抱住我,渾身的肥肉像橡皮泥一樣糊了上來,我失聲尖叫,想要把門打開,卻被他攔住,那雙髒手在我胸口一陣亂模。
我驚慌失措,大喊一聲︰「清讓!」
就在我近乎絕望之際,門砰的一聲開了,我被推到了地上,那個猥瑣的老男人也倒到了另一邊,卻還一直念叨著「我操•死你個小娘們兒」。
來人把我扶起來,我定楮一看,是個女人,一個蹬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尖下巴紅嘴唇的女王。
「沒事吧。」她的眼神帶有一種震懾力,我不听使喚地點了點頭。她示意我坐到一邊,然後把倒在地上的老男人扶了起來,滿臉堆笑︰「喲,張總啊,今兒過來捧場來了,真是蓬蓽生輝啊。」
那個張總流著口水,十分骯髒,卻還笑得很得意︰「江姐的場,天天捧都不算多。」說完,他的一只咸豬手模上了那個叫江姐的女人的胸部,江姐面色一凜,卻很快掩飾過那種厭惡感,笑說︰「瞧您說的,要是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多擔待才是。」
張總仰頭呵呵笑著,跟吸了毒的癮君子一樣,然後,那令人生厭的目光再次纏上了我︰「江姐,你家這個小妹妹新來的吧,女敕啊,脾氣還挺烈,我喜歡。」
江姐擋在他的目光前面︰「喲,張總,真不湊巧,這小妹妹不是這里的小•姐,您要是喜歡這個脾氣的,你看依依怎麼樣?」
張總斂了笑意,哼了一聲,江姐挽住他的胳膊︰「今晚算我請客,一定讓他們酒水唱歌跳舞,好好伺候您,怎麼樣?」
張總想要張望,無奈被江姐擋住,只好說︰「怪不得你這邊生意興隆,你這‘鐵娘子’的名號真不是蓋的,行,給你個面子。」
「真是太謝謝您了,張總真是深明大義,怪不得那些小姑娘日夜盼著您能來。」
張總總算是送出去了,江姐搖頭關門,一個彎月似的眼神飄過來,我有種被窺視的的感覺。她慢慢逼近我,勾著嘴角,大紅的嘴唇,煙塵而性感。
「來這種地方了,就把你那可憐的眼神收起來,很多男人好這口。」
我听不出來這是關心還是警告,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近乎妖異,有著煙火氣息,卻又透出一絲絲的孤傲,捉模不透。
門又開了,我以為又有哪個登徒子要闖進來,直到看見是言清讓,我才如釋重負,一下就鑽到他身邊。他拿著一瓶紅酒和三個酒杯,笑問︰「怎麼了,臉色不大好?」
「沒什麼。」
「對了,」他把東西放在酒桌上,走到那女人身邊,「這是江曉聲,我的朋友,以後你叫她江姐就可以了。」
江曉聲?就是那個第一次讓我知道言清讓可以叫做「阿讓」的女人?
「那你一定就是何望夏了。」她一針見血,隨即坐下來,翹起腳,緊窄的短裙包裹著臀部,大腿處幾乎春•光外泄,「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言清讓倒了酒,把我拉下來,舉杯︰「江姐是我的伯樂,以後你敬她要像敬自己親姐姐一樣,懂了嗎?」
我點點頭,江曉聲卻舉著酒杯嗔道︰「什麼姐姐?!我很老嗎?」
「不老,」言清讓無奈一笑,「來,咱干杯,今兒可是我生日啊。」
三個杯酒踫在一起,很默契地一飲而盡,咂咂嘴,這酒,很貴吧。
「對了,阿讓,听說前幾天的比賽,又拿了第一?」
言清讓再次斟酒︰「嗯,我都知道這里面有姐的功勞,謝了。」江姐听完,媚媚地勾起嘴角,飲盡剛剛斟上的紅酒,唇邊殘留一滴,鮮血一樣刺眼,卻被她不動聲色地吸溜干淨了。
我有種被隔絕的感覺,他們,好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過去以及現在。
「望夏,」江曉聲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有些生澀,「能降住我們的公子,你能耐不錯啊。」
我愣了一下,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作答,並且,她說公子?言清讓嗎?他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這種感覺很不爽。
「江姐,」言清讓攬過我的肩膀, 的一下就拉進他懷里,我有些無所適從,「我有她就夠了,你呢,誰能降得住你?」
江曉聲哼笑一聲,自己斟了杯酒,喝掉,她的酒量,估計喝完這一整瓶都沒問題。我推開言清讓,低著頭,莫名其妙地難過起來。
他說要介紹的人就是江曉聲,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江曉聲跟言清讓的關系不一般呢?伯樂,誰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你的小女朋友好像不大高興,」江姐輕輕搖晃著紅酒杯,腳尖隨著門外悶悶的音樂一點一點的,很風情,「是不是你惹她了?」
「是嗎?」他側過臉看我,雙手朝我臉頰捏了又捏,「來我看看,怎麼了,寶貝?」
我掰開他的手︰「別鬧。」
江姐不由撲哧一笑,胸部都笑得一顫一顫的,給人的感官襲擊絕對強烈︰「還真是純情,怪不得你喜歡得這麼要死要活的。」
言清讓笑著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很滿意地把我摟進懷里,任由我掙扎也不松開。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保安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在江曉聲耳邊嘀咕了幾句,江曉聲的臉色緊了緊,便揮手讓他出去。
「怎麼了?」言清讓問。江曉聲皺了皺眉頭,放下酒杯,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言清讓又說︰「望夏不是外人。」
江曉聲看了我一眼︰「台上跳舞的姑娘出了事情,現在就剩兩首歌的時間,再沒有接替的就要開天窗了。」
言清讓剛要說什麼,電話就接通了,江曉聲說了幾句,便掛上電話,眉頭還是沒有展開,言清讓問︰「怎麼,沒有人過來?」
「今天是鐵定要我出事了,你先坐著,我去外面看看。」
江曉聲麻利地站起來往外走,步步生風。
我扯了扯言清讓︰「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不是,今天是頭一次,人應該不好找,這個時間點,難說。」言清讓也放下了酒杯,雙手交纏,眼楮不時透過玻璃往外看,江姐忙碌的身影來來回回,手機掛了無數個,眉頭始終緊鎖。
我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剛才,江曉聲救了我,我現在是不是該幫幫她?而且,言清讓好像很擔心,我不想他擔心。
「清讓,你在這等我一下。」
他拉住我︰「你干嘛去?」
我松開他的手,目光堅定︰「信我。」
我找到了江曉聲,毛遂自薦,因為高中的時候有參加過校舞蹈隊,有一些舞蹈基礎,柔韌性和節奏感都不錯,再加上大學之後還參加過一年的街舞協會,有一些爵士舞的基礎,要補個台,應該沒問題。
「你?」
她抱著手臂打量了我一眼,不信任,很赤•luoluo活生生的不信任。舞台下的男人們開始騷動,江曉聲考慮了幾秒,看了看言清讓在的那個包廂。
「現在除了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恍惚間一愣,旋即笑得妖魅,點頭,揮手讓身邊的黑衣人把我帶進了後台。
很快,我換好了衣服,因為時間實在來不及,只匆匆畫了個紅唇,眼妝什麼的都沒有上,我靈機一定,戴上了一個羽毛裝飾的貓眼面具,神秘而誘•惑。
燈光漸暗,凱蒂•佩里的ikissedagirl的前奏慢慢響起,我深吸一口氣,踏著貓步走向舞台前端,伸手撫上處在舞台中央的那天銀光閃閃的鋼管。
ikissed’tmindit.
節奏強烈,歌詞曖•昧,黑暗中,我感覺到灼灼的目光四處閃爍,我低頭頷首間,發現這衣服真不是一般的暴露,稍微一俯身子,那雪白生香就呼之欲出,我差點就被嚇的從鋼管上跌落。旋轉跳躍,回身一個劈叉,然後靈蛇一樣攀上鋼管,再次旋轉,如同九天神女的飛升,一陣掌聲轟然四起。
我清楚的听到除了音樂聲意外,夾雜著很下流的叫罵聲,不是厭惡的叫罵,而是那種發泄欲•望似的下流的動詞。
我臉一熱,背過身去,回眸,嫣然一笑。
曲終,我看到一個穿著天使舞服的高挑女孩跟江曉聲說了什麼,我知道救場的人到了,這才舒了口氣,燈光一暗,我匆匆退場,台下掌聲一浪高過一浪。
把衣服換下之後,我就到包廂找言清讓了,不過,我打開門卻發現沒有人,我忙跑過去問張姐,還沒有走到她跟前就被一股力量往外帶了。
「清讓,你干什麼?」
他把我拉到外面,天已經很黑了,luo•露的皮膚微微發涼,外面的空氣比里面的要好太多。我揉揉發紅的手腕,瞪了他一眼。
「你剛才上去跳舞了?」
他面色緊繃,下巴咬得緊緊的,我點點頭,他的臉色更難看了︰「誰讓你上去的?!」
「江姐這不是找不到人救場麼,況且,她••••••」我想說,她對我有恩,但是話到嘴邊,我就說不下去了。他有些憤恨地抓了抓頭發︰「她逼你?就算她逼你,你知道座下都是些什麼人嗎?!」
「言清讓,我不過是跳了個舞,你不要這麼蠻不講理行不行?」
「我蠻不講理?」他抓住我的肩膀,力量很大,我不由皺了皺眉頭,「你穿成那樣,跳艷舞給別的男人看?你眼里還有我嗎?」
「清讓,」我扯了扯他的衣角,低頭,「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把我深深地擁進懷里︰「我是擔心你,笨蛋。」
這家伙。
「以後,那樣的舞,只能跳給我看,明白了嗎?」
「哦。」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在台下看你,簡直想把你吃了,」他輕輕咬了我的耳垂一下,惹得我一陣輕顫,「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媚的模樣,望夏,到底哪一個你,才是真的你?」
我暗笑一聲︰「你難道不知道,我是文能意•yin,舞能媚人?」
「什麼?」
「沒什麼。」
「望夏,我想吻你。」
我點點頭,就在言清讓要吻上我的時候,《母親》又響了起來,我額頭滿是黑線,陶沙難道在跟蹤我?不然為何每次我跟言清讓親熱的時候,他都會如此不合時宜地來電?
「這誰啊?」言清讓的聲音中亦充滿了滿滿的埋怨。
「陶沙。」我翻了個白眼,接了電話,「喂。」
「你在哪呢,怎麼不在宿舍?」
「我在外邊跟清讓吃飯呢,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忘記了密碼了,你說我那個新•浪郵箱的密碼是多少來著?」
「*******,你忘記了密碼,需要到我樓下蹲著嗎?」
「路過而已。」
「那我掛了。」
這混蛋,每次事兒都那麼多,卻偏偏每次都是雞毛蒜皮芝麻綠豆大點的事情,害我白白浪費了一個吻。
我不甘心,于是我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唇上啾了一下。
「這就完了?我要生日禮物。」他摟住我,「你個笨蛋。」
是啊,我就是笨蛋,這個喜歡你的笨蛋,這個想要跟你牽手的笨蛋,這個明知道你就要畢業了還要跟你深吻的笨蛋。
清讓,張教授都告訴我了,其實你已經找到工作了,在外省,可是,你什麼時候打算告訴我呢?
夜風有點涼,涼到了骨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