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吻錯人 第三十九章 我敢看的你敢看嗎

作者 ︰ 梁汝男

清讓走後的第三天,我開始失眠,早上頂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把舍友著實嚇了一跳,我用熱水敷了又敷,還是不見效,索性放棄。

反正清讓也不在。

雙休日不用上班,我正愁著午飯怎麼解決,就收到了要去上教授講座的的消息,我眼楮不眨一下就把信息給刪除了,畢竟,已經是大四的老油條了,叫去開講座就去開講座,我還有沒有一個作為老生的尊嚴了。

就在我刪除短信的下一秒,有人來敲門,是圓滾滾的班長大人,她點了名過後下了死命令說一定要全部到場,不到的畢業論文統統按不及格記。我心下一頓,忙問為何這次講座如此重視。班長翻了翻名單,收緊雙下巴,說︰「這次的講座是有關台灣文學的,請的是台灣著名的文學史教授,我們學校作為兩岸關系友好學校,自然是要重視。」

原來如此。

我挑起那條掛在床沿的牛仔褲聞了聞,嗯,沒味兒,就穿這個吧,反正,言清讓也不在,女為悅己者容,既然悅己者不在,還為誰動容。

十點半,全部到場,一個雙鬢斑白的老教授步履蹣跚地由我們系主任攙扶著走上了講台,布衣布鞋,一派清苦學者的作風,我不由正襟危坐,帶上了點敬意,畢竟,他這麼老了還來開講座也是蠻拼的。

一如往常,這個老教授並沒有給我什麼驚喜,枯燥無聊,我開始打瞌睡,突然,舍友推了推我,神色如同便秘,我下意識擦擦嘴角問怎麼了,舍友忙使了個眼色,給我遞了話筒,我一怔,這是干啥?

「好,這位同學,請你說說近代史上中國簽訂的對于兩岸關系影響最大的一個條約是什麼?」老教授笑眯眯地看著我,「我想,作為中文系的學生,這一點應該難不倒你吧。」

確實難不倒我,可是,我短路了。舍友急得又是使眼色,又是打手勢對口型,我就是看不明白,眾人開始騷動,我清了清嗓子,說︰「忘了。」

孰料,老教授一改剛才和顏悅色和藹可親的模樣,眉頭一皺,刀子一樣的眼神射向眾人,破口大罵︰「你們到底是不是中國人?!國恥不能忘,日本侵略中國的事實,日本在台灣做過種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殘暴的警察統治,你們不懂也就算了,畢竟一代不如一代,我早就有所耳聞,可是,你們連這樣一個《馬關條約》都記不住,何以自稱中國人!」

我呆呆地看著老教授上氣不接下氣,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厥過去了,膝蓋發軟。

「你們這些九零後的學生,為什麼這樣忘記歷史忘記恥辱?為什麼這樣不懂得危機感?我真是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老教授估計是真的激動過度了,看得台下的系主任都不由得按起身子,躍躍欲上。我站在原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里的話筒不小心對到音箱,發出刺耳的刺啦聲。老教授終于平靜了下來︰「現在,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自覺功力不夠,學識淺薄,但是這樣損辱所有的九零後我實在不能忍受,我說︰「教授,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學識淵博的您知不知道中國當代史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是什麼?」

教授臉色一緊,台下又開始騷動,連舍友都不由得扯住我的衣角,想要我坐下,我微微一笑,不傾城也不傾國,就是想給這老教授一個深刻的印象而已。

「是什麼?」

我裝逼一笑︰「江浙滬包郵。」

一霎那,本來騷動的會場靜得鼻息可聞,三秒鐘之後,雷鳴般的掌聲爆發出來,一浪接一浪,還有膽大的學生吹著口哨,喊著「好!」,系主任連忙站起來安撫會場秩序。老教授在座上一言不發,吹胡子瞪眼楮,眼看著眼楮就有上翻的趨勢。

會後,我自然是被請到教務處說教了一番,系主任鞍前馬後照看老教授的樣子,我看了就想笑。連江浙滬包郵都不知道,還開講座呢。

晚上跟陶沙一塊吃飯,他就一直憋著笑,我放下筷子,在這樣驚悚的狀態下,我實在是吃不下去,我問他︰「干嘛啊你?」

「望夏,你今天這出真是太有才了,你沒看見教授那臉色,就跟吞了一只蒼蠅一樣。」

「那是,」我把剛才的郁悶拋到九霄雲外,夾起金槍魚蘸著醬料往嘴里送,「就他那酸腐氣,膈應著我了。」

「江浙滬包郵,虧得你能想出來,看來,你的腦溝見長啊。」

我白了他一眼︰「一天不膈應我你不舒服是不是?還是,眼紅了?看我如此機智,自覺比不上,于是就逞一下口舌之快,以顯示你的大男子主義?」

他高冷一笑︰「就你?你能做的我都能做,有什麼可嫉妒的。」

我體內的雄性激素瞬間被激發,筷子一把插進紅紅的醬料里,說︰「我能的你都能?別太自信哦。」陶沙好整以暇,胸有成竹。

我眼珠一轉,有了!食指撫上胸口,故作嫵媚狀,將衣領一拉,低頭看了一眼,挑釁道︰「我能看的,你敢看嗎?」

陶沙若無其事地靠近我,拉開我的領口,看了一眼,淡淡說︰「敢。」

我感覺一陣天雷擊來,天靈蓋直冒青煙,白衣小人和黑衣小人同時口吐白沫慢慢從我身體里飄出來,這種調•戲不成反被調•戲的感覺,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呢。

我拍開他的手︰「禽•獸。」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你逼的。」

算你狠!

我說過了,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們給我的全都還回去,尤其是陶沙,你這個上輩子跟我結仇,這輩子跟我結怨的禽•獸!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把你干掉,讓你永世不得翻身,哼。

「望夏,你是贏不了我的。」他仿佛看穿我的心事一樣,「你這智商,我不下手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還想誑我,真是太小太年輕。」

「我又沒不讓你下手,有本事,你下啊。」

光打雷不下雨,就知道讓我難堪,陶沙,我再次看透你了。

他的眼神忽而有點模糊,眸色漸漸加深,怎能讓人聯想到狼人月夜變身的故事,我背後有點發 ,移開了眼楮。

末了,他說︰「你真是個白痴。」

「明天不能陪你吃飯了。」

我放下魚肉︰「你干嘛去?」

「實習面試,在s市。」

又是s市,怎麼你們都去s市,那里有那麼好玩嗎?我就不想去s市,我夢想去的地方是西藏,是內蒙古,是雲南大理,是桂林陽朔,是所有文藝小資的集結地,這樣才符合我中文人的風格。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他問。我說︰「嗯,祝你順利。」

他有些失望,我狡黠地勾起嘴角,把一塊金槍魚夾進他碗里︰「看你,被我誑到了吧。還以為你段位多高呢,這麼敏•感,不像處•女座啊。」

陶沙的臉瞬間就綠了,感覺我再戲弄他他就會把我吃了,牙床磨得嘎嘎作響,刺得我耳膜疼。我捂著耳朵︰「陶沙,其實我是舍不得的。」

「嗯?」

我嘆了口氣,雙手肘撐在桌上︰「你們都去了s市,我會孤單。」

「都去?」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我說︰「清讓也在s市,我有點討厭s市了。」

s市有什麼好,為什麼所有我在乎的人都要去那里,這樣的話,以後想要見他們就要穿越很遠很遠的距離,我已經習慣了身邊有言清讓,有陶沙,有林淼,還有會長,甚至都教授。

還有,那張已經飄渺的陽光的臉,在這個城市,永遠存在。

「快吃吧。」

他低頭大口吃著,兩頰鼓動,像只倉鼠。

「陶沙,咱喝酒吧。」

「喝酒?」他有些驚詫,我叫來了服務員,吩咐他來五瓶啤酒,陶沙忙止住我︰「干嘛喝那麼多?」

「沒事兒,明天不上班。」

「那也不能喝這麼多,對身體不好。」

「你煩不煩!服務員,上酒,十瓶!」

陶沙頭疼地看著我,默默給自己的碗里添了點湯,上酒之後我一個一個撬開瓶蓋,咕咚咕咚就開始喝起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才配我這漢子個性,這樣扭扭捏捏患得患失的日子根本就是配置出了錯誤。

「你悠著點兒。」陶沙攔住我,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深深打了個嗝,陶沙嫌惡地揮了揮空氣︰「你真是,有點女人的樣子好嗎!」

「我不是女人!」我端起另一瓶酒開始喝,同時還啪的一聲把一瓶酒拍到他跟前,「是哥們兒就喝!」

「望夏,你別胡鬧了,你不能喝了。」

「你才胡鬧!」我站起來,腦袋就開始暈乎了,感覺周圍的人都在轉,「你們都不要我了,我就要喝,都不要我了,還管我干什麼!」

「誰說不要你了,我要你!」他奪過我的酒瓶,我手里一空,然後才開始思考他的話,但是腦袋似乎不夠用了,只是重復著「你要我?」

他沉默了一瞬,扶著我坐了下來,說︰「別喝了。」

我悶悶地哦了一聲,低著頭就開始哭,陶沙忙拍著我的肩膀︰「你丟不丟人?哭什麼。」

我抬眼,就開始笑,把陶沙嚇了一跳,趁他不注意我又猛灌了自己一口,被陶沙攔下,不過他動作晚了,那瓶子已經見底了。

「真是敗給你了。」

「陶沙,我听見了,你剛才說,你要我,呵呵,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是不是?呵呵呵。」

陶沙越過位子扶住我,把還剩下的酒都推到一邊,咬牙說︰「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吃吃笑著︰「你就是喜歡我,呵呵呵,陶沙,你個小樣兒。」

記憶僅限于此,等第二天自己渾身赤•luo,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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