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讓把我送到機場,買的是十一點二十回f市的飛機,空曠的郊區,唯有機場屹立著,飛機呼呼的聲音仿佛是天空做的搖滾,來來往往,瀟灑不羈。
耳邊有一個聲音︰我知道我很快,很帥,又能載很多人,但是你不要輕易喜歡上我,因為我是孤風中的一匹狼。
言清讓走在前面,一身黑色讓他看起來神秘又高貴,周圍人的注目是我最大的驕傲的資本,于是我努力邁著那雙相形見絀的腿,跟上他。
看來得用跑的。
「今天風好大,」言清讓舌忝了舌忝略微干燥嘴唇,「你有沒有帶護唇膏?」
「有,我給你找找。」
我翻開包,伸手搜尋,卻怎麼也模不到,我停住了腳步,半只手臂都竄了進去,還是沒有模到,我明明帶了,早上還用過,怎麼會不見了?
「沒帶?」他回頭。
我搖頭,繼續搜尋。
嘿,我這暴脾氣,小樣兒我還不信找不著你了。我把其他東西全部翻出來放在座椅上,這才發現包包的內襯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洞,我伸手去掏,明明隔著皮革能感覺到它就在那里,卻模索不出來。
「別找了。」
他按住我的手,俯身在我的唇上輕輕印了一下,隨即勾唇輕抿,回味著某種芬芳︰「用你嘴上的就好。」
我臉頰一熱,迅速抽回了手,低著頭往包里裝東西,這麼多人來來往往,他不覺得羞我還替他害臊呢。
言清讓抱住了我,臉頰緊貼著我的腦側,剛剛好的溫度,剛剛好的觸感,播報航班的甜美女聲,來往行李箱的刮地聲,講話聲,飛機起飛降落的聲音,交織一塊,卻美妙得像是身在天堂。
就讓時間就此挺住吧,我不想分離。
「望夏,我真不想讓你走。」他在我耳邊喃喃,聲音低沉,染上了些許哀婉,直把人的心擰出褶皺來。我也抱緊了他,呼吸著他的呼吸,我沒有說話,我怕自己會舍不得。
有些事情,一旦開口,就沒有辦法繼續了。
「望夏,我想成為你第一個男人,可以嗎?」
本來感動淒涼的心情被他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給問懵了,我松開擁抱,看著他的眼楮︰「你本來就是我第一個男人。」
只見他蹙了蹙眉尖,眼尾的那顆痣更鮮活了幾分,像是有生命一樣,他看著我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右手撫上我的臉頰︰「你就別裝了,我想要什麼,你還不清楚?」
我想了想,再加上他這點到即止的表情,腦袋還是通透不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他附到我耳邊,壓低了嗓門,濕熱的氣息呼到耳廓上,癢癢的,「我要跟你困覺。」
轟隆隆!
天空飄來五個字,待丁大不至。
接下來的五秒鐘時間,我的表情估計一直處于梁逸峰狀態,幾乎釘死原地,不能自拔。
良久,我啟唇︰「哈?」
他歪著腦袋看著我,不由撲哧一笑,跟漏氣似的︰「你這是什麼反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反應,只知道你一個管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在面對心愛的女子,對她求愛,提出進一步發展雙方關系,深入了解對方身體的的言辭居然是阿q對吳媽說的那句天雷勾地火,寶塔鎮河妖的世紀經典約•炮金句——我要跟你困覺。
你從哪兒學來的?我看起來就那麼吳媽嗎?魯迅要是知道的話,我想今晚他一定會邀請你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的。
「你覬覦我的肉•體很久了吧?」我恬不知恥,大言不慚,心里的小黑人舞著邪惡的三角插叫囂︰「明明是你自己肖想言清讓很久了好嗎!!」
言清讓呵呵一笑︰「也不知道昨晚上是誰看著我流口水。」
「你先不要臉的,怪不得我。」我口是心非,腦海里再次浮現了昨晚上他半luo上身的香•艷畫面,感覺鼻尖熱乎乎的。
「好,就算我不要臉吧,」他蹭著我的手臂,像是貓在磨蹭一塊很軟和的綢子,「望夏,我下個月去f市,到時候我把跟了我二十四年的小兄弟介紹給你,你們應該會相處愉快的。」
「你這也太不要臉了。」
「沒辦法,我想要跟你做這些不要臉的事情很久了。」
我正要說些什麼,催促登機的聲音就想起來了,我收拾好包和一些吃的起身要走,言清讓在背後叫住我,我沒有回頭,臉上的紅暈一直褪不去。
「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靠!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加快了腳步,當做沒有听見。直到上了飛機關了手機,我緊張的心情才放松下來。
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嗎?得到了,就想要更多。我想起奈良跟我說的一句話︰真不知道阿讓是怎麼忍這麼久的。言清讓,因為這樣的事情在忍耐?
要是他真的想佔有我的話,昨晚上他就可以輕而易舉把我拿下,我根本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他卻在今天問我,這半個月的時間,是給我考慮的時間,如果我拒絕,他就不會用強。
我的理解,對嗎?
我搖搖頭,把這些煩亂的思緒丟出本來就不寬裕的腦袋,一陣尿意襲來,我起身去往洗手間,一不小心絆倒了一只橫在外邊的腳,一個趔趄差點沒撲倒在地上,還好扶住了扶手。
一個影子在我面前一閃而過。
怎麼會是他!
我匆忙追隨而去,跟迎面走來的空姐撞了個滿懷,空姐職業地微笑著攔住我︰「您好小姐,機艙內不能夠亂跑,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好嗎。」
「我要找人!」說完要追去,空姐還是耐著性子跟了上來,一直阻撓我的腳步,她賠笑說︰「要找人我們可以幫您在廣播中播放尋人消息,現在飛機正遇到一股強氣流,為了您的安全,請您回到座位上好嗎?」
「可是••••••」
身邊又走來一個空姐,看起來像是乘務長,她示意那位空姐離開,對我鞠了一躬說︰「本航班有什麼服務不周,還請您諒解。」
我這下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蠻不講理。
我抱歉地笑了笑︰「我要去洗手間。」
「洗手間直走右拐。」
「謝謝。」
我走到他消失的地方,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好像蒸發在這個密閉的空間一樣。
這怎麼可能?我分明看見了他,我看見了,他就在我跟前一閃而過,怎麼不見了?難道是我的幻覺?這麼真實的幻覺?
我回到座位上,閉上眼楮,那張乖順陽光的臉,再次出現在濃濃的黑暗里。顧此,這個很有沒有听到的名字,竟然刻骨銘心起來。
如果說死亡是恐懼,那麼我已經忘記了什麼是生存。你永遠無法體會到,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再次出現在你面前的驚悚。
要麼是我瘋了,要麼,是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