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忙整理了下衣服,笑著吩咐含冬,「去迎了侯爺進來,順便去端兩碗羊女乃來。」說完振遠侯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侯夫人。二人上前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忙笑著拉過侯夫人說道,「你這孩子,不是讓老三和你說了嗎,以後不用天天過來請安,看手涼的怎麼也不多穿點兒。」侯夫人貼著老夫人坐著說道,「我啊不是饞母親的羊女乃嗎,一天不喝啊,想得慌。」話音剛落,含冬就端了兩碗羊女乃進來,三個人見狀都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含冬,滿面桃紅,不知所措。振遠侯看著兩眼放光。
老夫人忙解圍地說道,「你個猴精,以後讓莫嬤嬤每天給你送一碗去,趁還沒娶媳婦,你也享幾年福,睡個懶覺。」侯夫人感動老夫人的體貼,笑著對老夫人說道,「我啊也沒覺,反正都要侍候侯爺起身,來母親這兒有羊女乃喝,還能蹭頓早餐。」振遠侯听妻子這麼說很是滿意,笑著說,「我今天也嘗嘗這羊女乃到底好哪了,讓你這麼惦記。」說完先拿了一碗喝了一小口,覺得很香,又喝了一大口,放下碗說道,「的確好喝,難怪你們喜歡。」
老夫人看了眼兒子,又看了眼媳婦,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莫嬤嬤等下交代了廚房,明天開始早上給侯爺也準備一碗羊女乃。大少爺在府里的話也給他備一碗。對了老三我正想問你,瑞哥兒這一次下不下場。」振遠侯忙答道,「書院的先生來信說,瑞哥兒今年下場倒是有些把握,只是瑞哥兒在信上和我提說準備明年再考。
我想著孩子還小,就想和母親商量下,要不今年就算了,多準備一年,明年再考好了。」老夫人贊同的道,「即如此,那就明年考,既然這樣,子君出門還是稍了信給他,兄妹一場,妹妹出門子,哥哥肯定要回來送送的。」一時屋子里說起了瑞哥兒在白鹿洞書院的事情,竟沒有人提起二老爺遠行的事情。仿佛就沒有這件事一樣。
子君、子蘭過來請安時,三個人還在說著大少爺在書院的情形。一直到吃早飯,大家都在說著白鹿洞書院的事情,最後還是振遠侯準備出門上早朝時,略提了幾句早上送二老爺的事,老夫人只是冷淡的說,「嗯,我知道了,你快出門吧,別晚了。」就沒有人再提起二老爺的事情了。
送走振遠侯,振遠侯夫人也下去忙了,子君和子蘭留下來陪祖母說話。老夫人讓莫嬤嬤和含冬將昨天整理出來的東西和冊子都拿了過來給姐妹二人過目,當看到蝴蝶簪子的時候,子君的心刺痛了。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這簪子的時候,那時候她剛穿越過來,就趕上了祖母的壽辰,她沒時間也沒銀錢去準備拿得出手的禮物,就按照記憶里的樣子編了個壽字的花壞。
那天祖母就是戴了這個蝴蝶簪子,看到她送的花環,祖母拿下蝴蝶簪子,把花環戴在了頭上。子君永遠不會忘記,她顫抖著雙手遞上花環時,繼母露骨的呲笑。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那一刻卻退縮了,她正想收回自己瘦骨嶙峋顫抖的雙手時,祖母握住了她的手。接過花環,摘下簪子將花環帶了上去。後來她才听說了這簪子的故事,這簪子是祖父年輕時親手為祖母刻的。
看到這枚久違的簪子,子君不禁熱淚盈眶,撲進老夫人的懷里說道,「祖母這些年多虧有您,我和子蘭才吃的飽、穿的暖,您對我們的好,君丫頭一直都記在心上,只是這簪子我不能收,還是您自己留著吧,我知道這簪子對您意味著什麼,就因為知道我才不能收。」老夫人抱著懷里的淚人,不禁也老淚縱橫,她也想起了子君大病後初見她時的情形。
當時的子君,整個人看上去面黃肌瘦,看著不象是府里的小姐,連個三等丫鬟的樣子都不如,穿的衣服也短小的十分不合體,裙子下角金絲線都起了毛邊。一手拿著花環,一手牽著梳著丫髻十分可愛的子蘭。
當子君抬手遞上自己的壽禮時,老夫人听到了人群中的恥笑,一個八歲的幼童拉著五歲的妹妹,那畫面燙傷了她的心,至從老侯爺去世後,她整個人的精神就垮掉了,直到看到了這個沒了生母庇護的孫女,那一天她第一次過生日沒有戴老侯爺當年送的蝴蝶簪子,而是戴了子君用不知名的野花做的壽字的花環。
也是從那日起,這對姐妹花帶給了自己無盡的溫暖和親情,讓自己一天天開心起來,與其說是她給了子君和子蘭庇護,還不如說是子君和子蘭溫暖了她的內心,讓她的心又活了過來。這一刻她抱著子君,笑著眼中有淚,心中對老侯爺說︰當年你親手雕了這對簪子,送給我,今天我把它們送給子君和子蘭了,你在天上也要保佑她們,護佑她們健康幸福。
老夫人拍了拍子君的後背,安慰道,「好孩子,快別哭了,祖母送你這簪子,是想著替你祖父也送你們份賀禮。你們祖父肯定也願意這麼做,好好的收著吧,希望能把我和你祖父的祝福都帶給你們,一直「戴」在你們的頭上。祖母老了,能為你們做的不多了,其實如果沒有賜婚,祖母都想幫你毀婚了。陳家二房未必是良配,日後遇到什麼事記得和祖母說,實在不行咱們就大歸,祖母不會不管你的。」子君抱著老夫人哭得更大聲了。
子蘭在旁邊勸著勸著自己也跟著哭了,莫嬤嬤忙領了含冬到門口守著,過了許久,老夫人漸漸收了眼淚,看著面前兩個眼楮哭得像是爛桃子的孫女,心疼的說道,「快別哭了。含冬打了泉水來。」不一會含冬和莫嬤嬤端了泉水進來,老夫人忙叫她們分別給子君和子蘭冰敷了下眼楮。過了一會,看著眼楮不那麼嚴重了,又讓人重新給子君和子蘭洗了臉重新上了妝。
姐妹二人剛收拾好,坐下來陪老夫人喝茶。莫嬤嬤就急急忙忙地進來稟告道,「老夫人國子監祭酒夫人送來了拜帖,說是要求見您。」太夫人忙穿鞋下地迎了出去。
祭酒夫人客氣的上前拜見了莫老夫人,老夫人也客氣的寒暄,看著有晚輩在,祭酒夫人並沒有直接說來意,老夫人猜到了一二,對子君、子蘭說道,「你們也下去忙吧,不用在這陪著了。」子君、子蘭上前行禮問安後,禮貌的退下了。
看到風姿婉約的兩個女孩兒,祭酒夫人謝夫人暗暗點頭。對莫老夫人笑著說道,「給老夫人道喜了,我今天來是替陳家四房的哥兒來提親的。」老夫人剛才多少已經猜到了,忙叫了莫嬤嬤,「去請了三夫人來。」轉身又對謝夫人熱絡地說道,「還勞煩您跑一趟。」謝夫人笑著說,「可不敢,我家老爺是陳掌院的學生,老師一句話,我們就算跑斷腿也高興。
我家老爺昨天就和我說了,我想著這本就是好事,而且最近外面的流言也實在是不靠譜,索性就早些來,等我們這邊定親的消息傳出去,看那些亂嚼舌根子的還怎麼說。」說完笑著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心道,沒想到這謝夫人還是個豪爽的,笑著回道,「這門親事我們應下了。」
雖是已經說好的,但是彼此還是按照規矩行事,謝夫人送上了陳家準備的三十種象征吉祥寓意的禮物,老夫人讓莫嬤嬤拿了筆墨寫了子蘭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給楊夫人帶回男方家問吉凶。看著侯夫人還沒過來,老夫人索性自己問起了陳清宇的一些基本情況。
老夫人斟酌的問道,「之前就听說了宇哥的才氣,只是不知道生活上如何,不知房中現在有幾個通房丫頭?」楊夫人一愣,她還真沒想到老夫人上來就問這個,但是同樣作為有女兒的母親,她倒是能理解老夫人的感受。遂笑著說道,「晚輩自小看著清宇長大,說句不自夸的話,對這孩子我還是十分了解的,屋里現在還沒有通房丫頭。
宇哥自小跟著祖父長大,三歲啟蒙,五歲便能背誦四書五經,後來進了學,名聲想必您也听過,陳掌院兩袖清風對兒孫要求更是嚴格,尤其是宇哥,怕耽誤哥兒的學業,在身邊安排的都是小廝,都是一小伴著宇哥讀書的書童,也曾隨著宇哥去白鹿洞書院讀過幾年書。我來之前四夫人還說,清宇用慣了小廝了,成親前她也不打算給清宇添丫鬟,還是等子蘭過了門,讓他們自己商量去吧。」說完看到太夫人滿意的笑了。
老實說謝夫人也十分中意陳清宇,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還有才氣,若不是女兒早早就被夫君定給了寧王世子,她還真想爭一爭陳清宇的,此時看到太夫人的欣慰,心里沒來由的一酸,前幾日打听回來的消息,說是︰寧王世子屋里美婢無數,更有幾個難辨雄雌的小倌養在府中,想到這些,情緒又低落了一些,沒了說話的興致。
莫太夫人自是看出了楊夫人的落寞,已經知道了最關心的事情,別的可問可不問了。于是轉了話題說起了茶葉,「楊夫人嘗嘗我這兒的花茶,是玫瑰花苞曬甘制成的,加了些許蜂蜜,最是養顏駐容的,是我那兩個調皮的孫女在家無事瞎搗弄的。」楊夫人一听好奇的拿起茶碗嘗了一口,不由詫異地說道,「滿口清香還不膩,倒是不錯,小女在家也愛弄個花茶什麼的,但是卻不及這玫瑰花茶的口感,有機會我倒是想帶了小女過來請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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