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家族後山,兩峰夾壁之間的那道瀑布依舊奔騰不息,只是如今少了那個在瀑布底下,頂著水流沖擊而堅持修煉的堅毅身影。
如今距離沈天購買修煉妖血鍛體術所需輔助藥材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天里,沈天仔細研究了血靈液的配制流程,在經歷了數次失敗,浪費了部分鐵背蒼狼精血和輔助藥材後,沈天終于在昨天夜里成功配制出了血靈液。
再把修煉所需的其他物品一並準備齊全後,沈天略作沉思,最終把修煉妖血鍛體術的地點選在了後山瀑布後面的石洞當中。
後山石洞那里人跡罕至,隱秘而又僻靜,不虞修煉過程中遭到外人打攪,破壞沈天的修煉大計。而且,沈天自己也知道,修煉這妖血鍛體術存在著一定的凶險,他也不能確定修煉過程中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數,為了避免讓父母擔心,讓鄰居猜疑,沈天思索良久,最終放棄了在家中修煉,反而把修煉地點定在了這石洞當中。
因為洞口外面就是奔流不息的瀑布,所以石洞內顯得稍稍有些潮濕。沈天廢了半天工夫,才在石洞中央用山石築起了一個簡易的石台,石台分為上下兩層,下層部分為火灶,用作生火加熱之用,上層部分隔著一頁石板,其上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桶,木桶中盛放的,正是沈天一早就配制好的血靈液。
為了配制這一桶血靈液,沈天把之前收集到的鐵背蒼狼的妖血用去了大半,再加上各種輔助藥材,在沈天眼中,這一桶血靈液,那就是白花花的靈晶啊。
血靈液顏色猩紅,看起來甚是可怖,但經過添加輔助藥材加以中和之後,原本濃烈的血腥氣味盡皆被消除,反而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甜膩清香。
生火,加熱,待到這一桶血靈液完全沸騰之後,沈天將石台下的火勢減小,月兌光身上的衣物,一縱躍進了木桶當中。
「嘶!」
陡一沒進血靈液中,沈天就感覺好像是落入到了滾燙的油鍋當中一般,渾身上下的皮膚頃刻間就被染上了一層潮紅之色,陣陣火辣辣的疼痛不斷地侵襲著沈天的心神。
沈天強忍劇痛,盤膝坐在桶底,竭力地收斂心神,穩住念頭,依照妖血鍛體術中所記載的法門,緩緩行功,接引妖血之力來不斷地沖刷他的肉身,並伺機汲取血靈液中的妖血精華。
隨著妖血鍛體術法門的不斷運轉,血靈液中如絲如縷的妖血之力被秘法引動,盤旋呼嘯著不斷沖擊沈天的身體表層,如針扎一般的刺探讓沈天的眉頭緊緊皺起。
這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妖血之力每沖刷一次沈天的體表,都猶如一把尖刀一般在沈天的身體上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那種疼痛,簡直堪比遭受凌遲酷刑。
沈天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初時的汗水還是清的,但隨著沈天在血靈液中浸泡的時間加長,沈天滴落的汗水中開始隱隱出現絲絲縷縷的血色,到最後,血色越發凝重,直接宛如血水一般汩汩直冒。
「堅持,再堅持!絕對不能放棄!」
沈天滿臉痛苦而又堅毅的神色,他緊咬牙關,不斷地暗示自己堅持下去。他不能放棄,不能半途而廢,若是放棄了,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全部付諸東流。
沈天仿佛又找到了最初在瀑布底下,迎著水流沖擊,嘗試「極限壓迫」修煉之法時候的那種感覺。那時候的沈天被水流沖擊壓迫著,同樣痛苦的要命,但他憑著頑強的意志,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從最開始只能頂住不足一刻鐘,到最後可以硬抗兩個時辰都身甚是輕松,這就是沈天堅持到底而產生的蛻變。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流逝,沈天已經堅持了接近半個時辰,越是堅持到最後,沈天的臉色越是變得扭曲而又猙獰。但沈天依舊沒有放棄,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毅,繼續堅持運轉妖血鍛體術的法門,咬牙強忍著妖血之力沖刷肉身帶來的錐心之痛。
與此同時,血靈液中蘊含的如絲如縷般的妖血與靈藥精華也在被沈天緩緩吸收著,這些血靈精華一進入沈天的身體,就開始不斷地修補著那因為妖血之力沖刷而對沈天肉身造成的破壞。不過這血靈精華修補的速度,遠遠不及妖血之力破壞的速度,但凡是被血靈精華修補過的部位,比之先前變得更加堅韌凝實,防御之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可是沈天沒有發現,在血靈精華被他不斷汲取進體內的同時,那與血靈精華糾纏縈繞在一起的絲絲灰色霧氣,亦被他一同吸收進了身體當中。
隨著時間的加劇,匯入沈天身體當中的灰色霧氣越積越多。這些灰色霧氣起初並沒有對沈天修煉妖血鍛體術的過程造成任何不利的影響,只是在沈天的經脈中匯成一團,沿著沈天的經脈不斷攀升,向著沈天的頭部進發。
慢慢地,沈天感覺到了一絲不適,心神開始出現恍惚,渾身的氣息也變得波動起伏起來。沈天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暴戾狂躁之意,雙目中也隱隱透出絲絲縷縷的血光,一股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在他的心底蠢蠢欲動。
沈天終于意識到,他的修煉出了岔子,他內視丹田氣海,終于發現了隨著血靈精華一起被吸收進體內的灰色霧氣。這些灰色霧氣潛伏在沈天的丹田氣海以及經脈靈竅當中,已經頗具規模,正在向著沈天的頭部沖擊。
灰色霧氣隱隱散發著一股暴戾邪異的氣息,沈天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妖獸精血中蘊藏的殘留妖氣,這些妖氣已經開始影響到了他的心神,讓沈天氣息狂躁,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沈天竭盡全力穩住心神,強行壓制住心底的那股暴戾,然後開始慢慢減緩妖血鍛體術法門的運轉。但令沈天不安的事情發生了,可能是受到了灰色妖氣的影響,這妖血鍛體術的法門竟然停不下來,沈天對于血靈精華的吸收非但沒有減少,反而以一種比之前更加迅猛的速度加快了吸收。進入沈天體內的血靈精華越多,由血靈精華帶進來的殘留妖氣也就越多,這讓沈天頓感措手不及,心中的狂躁與暴戾之意更加強盛。
這時,由灰色妖氣匯聚而成的氣團終于抵達到了沈天的魂海外圍,隨後,這些妖氣色上下翻滾著,將沈天的魂海四周團團包圍,積蓄力量,準備接下來對沈天的魂海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轟!
灰色妖氣終于積聚到了極點,在這一瞬間砰然爆發,呼嘯著沖向沈天的魂海中心。沈天只覺得頭腦當中驀地一聲轟鳴,然後就感覺天旋地轉,心神崩坍,意識不受控制。
猛地,沈天的雙目當中突然爆射出兩道懾人的血光,他渾身的氣息變得起伏波動,焦躁難平,已經到了臨近狂暴的邊緣。
「啊!」
驀地,沈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借著他此刻心底尚存的最後一絲理智,沈天極力地想要躍出木桶,月兌離血靈液的包圍。
但是沈天絕望了,他發現他已經基本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想要從血靈液中躍出,已經是力不從心了。
這頃刻間,大量的灰色妖氣就涌進了沈天的魂海當中,一步一步向著沈天神魂所在的魂海中心逼近。原本一片清明的魂海空間,被灰色妖氣所淹沒,將之染上了一層灰蒙邪異之色。
因為灰色妖氣侵襲的緣故,連帶著沈天的體表上下也隨之發生了異變,現在的沈天,渾身的皮膚變成了血一般的猩紅,數道詭異邪魅的血紋出現在了沈天的前胸與後背之上,勾勒成了一幅妖異的圖案,猙獰而又恐怖。
隨著灰色妖氣的持續逼近,沈天雙眼當中的最後一絲清明也慢慢淡去,狂躁暴戾的血光徹底佔據了沈天的雙目。沈天的氣息在一瞬間陡然暴漲,凌厲狂暴的氣勢砰然爆發,猶如一頭饑餓難耐的凶獸,意欲擇人而噬。
灰色妖氣組成的包圍圈距離沈天的魂海中心越來越近了,沈天孱弱的神魂縮在魂海中心的一角,瑟瑟發抖。如果灰色妖氣攻進了沈天的魂海中心,將沈天的魂海徹底佔據,然後吞噬了沈天的神魂,摧毀了沈天的神智,那麼沈天將會變成一具毫無意識的行尸走肉,完全喪失了思考。在狂躁暴戾的妖氣支配下,沈天將會成為一頭只知道殺戮與破壞的人形妖獸,直到最後被妖氣撐破,爆體而亡。
就在灰色妖氣即將觸及到沈天的神魂之時,或許是因為沈天的意志磨練地較為堅毅的緣故,原本勢不可擋的灰色妖氣終于遇到了頑強的阻礙。
此刻,沈天魂海當中僅剩的最後一縷魂力,在沈天潛意識的支撐下,收縮圍聚到了沈天的神魂四周,將沈天孱弱的神魂團團圍在中間,阻擋灰色妖氣的侵蝕。
一攻一守之間,雙方展開了一場艱難的拉鋸戰。對抗過程中,雖然雙方都有損失,但沈天僅剩的魂力遠遠不及灰色妖氣的雄厚,過不了多久,沈天的魂力就將會徹底耗盡。到那時,沈天的神魂將再無任何防御之力,灰色妖氣只要輕輕一撲,沈天就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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