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淺的心是冷的,即使楚瑀為她這樣付出,她的心,還是冷的,從來都沒有溫暖過。
因為前世的痛已經痛得麻木了,所以連心都冷了。
只是近日之事,她不相信,以楚琰的聰明,他會看不出一絲的破綻出來。
而這破綻,只怕楚瑀也知道。
這場游戲,倒是越的好玩兒了起來桫。
「我覺得,公孫晚霜的出現有些詭異了,而且還是女扮男裝,一個大家閨秀,即便是有著公孫世家嫡女的身份,也不該這般放肆,更何況,公孫世家家主家教甚嚴,怎會容忍自己的嫡女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唯一以解釋的是,四哥要走,而且去找公孫世家家主時,也不願見公孫晚霜,她才會想著女扮男裝跟在四哥身後,興許是太過匆忙了些,連耳環竟也忘了卸!」
楚琰微眯起眼楮。
「但是,她怎麼能躲過公孫世家那麼多眼線溜出來呢?問題就出在了這里,更大的問題是,她為什麼比楚瑀出來的還要更早呢?」
白清淺唇邊的笑容沒有變,反而越深了。
似乎,從一開始,這抹笑容就掛在嘴邊。
似笑非笑的譏諷,看透世事的倦怠。
「她會先出來,是因為她的閨房離門口比較近,而楚瑀應該是在半道上耽擱了,公孫晚霜之所以跟著她,看到我這般火大,只怕是她認為我和楚瑀,有一段情罷!」
公孫晚霜看到她當然會火大,當然也會惡言相向,離睿王妃,或者該說是皇後寶座只有一步之遙,公孫晚霜絕對不能容忍在這個時刻突然出現問題。
所以,公孫晚霜一定會跟她大吵大鬧。
她早在布置這個局的時候,就已經在公孫世家安排了人,此時倒是起了最關鍵的作用了。
讓公孫晚霜無意間听到那樣的傳言,曖昧至極,也說出了楚瑀對她的眷顧罷,這樣的感情,只怕是讓公孫晚霜很驚慌了吧?
呵呵……
「所以為著這個緣故,只怕是,她也會當著楚瑀的面兒對我口出惡言,這樣的話,只能惹怒了楚瑀罷,琰,你說我這局贏得漂亮嗎?」
白清淺淺笑。
「也就是說,淺淺一開始與四哥說話那般親密,也就是為了要刺激公孫晚霜!」
說的是疑問句,用的是肯定語氣。
「不全是。」
當然不全是因為公孫晚霜。
七年的相處,她多少對楚瑀是有一點了解的,他吃軟不吃硬,還有便是得不到的,便費盡心思想要得到,所以她才會對他這樣若即若離,讓他相信,白清淺是恨他的。
因為恨越深,愛也就越深。
所以,她只是一箭雙雕,讓楚瑀相信而已。
「至于,公孫世家的眼線,自然是我幫助她躲過的。她如果不躲過,沒了戲子,這場戲,豈不是要遜色不少?」
楚琰淺褐色的眸中有一霎凝固。
他突然理解到了白清淺的怕。
一環扣著一環的計謀,算的分毫不差。
何時,何時在宮宴上,那個鋒芒畢露,一曲驚鴻舞名動天下的女子,怎會有這般的城府了?
謀略天下。
這樣的人。
誰不想得到,誰得到了,都會珍惜的吧!
隱藏的確實,誰不想要去利用呢?
「琰,永遠不要想著利用我。」
無端的,白清淺懶懶倚在白衣男子身上的女子說了句。
「我不會利用你。」楚琰想了想,又接上一句︰「就算是為了江山,我也不會利用你。」
楚琰苦笑,他怎麼會利用她?
即便是要他和四哥反目到底,他也絕不會利用她,他只會用他的一生來守護她。
她該是一個溫柔的女人,依在他的懷中,讓他捧在手心里,認真仔細的寵著!
惜的是,她卻不知道,而他也不打算說。
愛,有時候只是付出,他未曾想過,要用自己的付出要求她回報什麼。
楚琰送白清淺回到了白府之後,便離開了,本來他是害怕楚瑀會傷害她,如今看來倒是他擔心多余了,他不會傷害她的,所以他也就撤了暗衛。
其實他也是怕她現,依著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只怕不會再相信她了。
他放暗衛在她身邊,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保護她周全罷。
今夜注定是個不平靜之夜。
睿王府。
太監、宮女們戰戰兢兢伺候,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惱了坐在上位看折子的楚瑀。
自從下午回府之後,主子的情緒就很暴躁,已經了好幾通脾氣,他就靜靜的坐在哪里,看不清楚的深沉,冷漠如冰,更是喜怒無常,心思萬變。
上一秒,他或許以與你笑的溫潤,下一秒,就以要了你的命。
現下,主子明顯是心情極端不好,周身都是抑不住的煞氣,傻子才會沖上去找死。
不過,顯然的,這世上從來都不缺少傻子。
「王爺,公孫世家家主求見!」
老太監是一直服侍著楚瑀的老人了,是一直伺候他母妃的太監,他封王之後獨自住在了睿王府,他母妃怕他沒人照顧,便將這老太監去照顧他,到如今,算來也有五六年了。
老實說,楚瑀待老太監算是不錯。
從來未有對其說過一句重話。
不過,今天是個例外。
「沒看見本王在看累積起來的折子嗎?公孫忠求見,你便打斷了本王?這睿王府什麼時候改姓公孫了?」
書房一干伺候的人嚇得大跪而下。
「王爺息怒,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奏折一掃,全部落在地上。
「千歲?本王要這千歲何用?!」
拂袖而去。
楚瑀是怒了,真怒。
一路前行,遣退了所有想要跟隨的人。
一直走到一座偏僻的院子。
院子破舊不堪,完全和周圍的華麗不符合。
前夜下了一場雨,雖然已經過了一日光景,鋪就小路的石子之間還殘留著微涼的濕意。庭院之間樹木新抽的綠葉籠罩著一層動人心魄的蒼翠,這樣清新人的碧色,只有在江南的春日才堪擁有。
過了這一整片樹林,才看的,院子中景色。萬花競相開放,蝶舞翩翩。
世外桃源一般。
楚瑀熟稔進入一個房間。
扭開放在桌上銅燭。
掛著山水畫的牆壁驟然移開,見內里狹長走廊。
那真是一條無人以想象的走廊。
拳頭大的夜明珠如同不要錢一樣綴滿了整個走廊,將路途照的亮如白晝。四周瓖滿各類寶石,甚至難得一見的沉香。
楚瑀進入走廊,瑀氣鋪面而來。
隨手穿上放在密道口的狐裘。似乎毫不在意里面的瑀氣逼人。
走過狹長走廊,是一個極大的房間。
很大,大的驚人。
但,更驚人的是,這房間的布置。
五行八卦的陣法無數,明明是女子閨房模樣,卻步步暗藏殺機。
陣法的最中央,是一張特殊的床。
整個密室里的寒氣,就是從床上散出來的。
床上躺著一名女子,安然的,像是睡著了。
床邊還站著一個女子。
長用松綰小髻簪幾痕素釵,檀唇含笑,眉眼間滿是暖意,瞳光碎碎流轉,水墨衣裳印簪花小楷。小家碧玉的精明模樣。
自有一派靈動活潑在里面。
容顏上,雖然比不上躺在床上的女子半點,卻也算有點自己的特色。
「你來了?」
楚瑀似乎對女子的出現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眉目未動,神情復雜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
「你今天實在不該,不該將公孫晚霜關入死牢,為了一個白清淺,值得你這樣做嗎?你知道,這樣做,所帶來的後果嗎?瑀,你今日太過感情用事了!」
楚瑀不為女子話所動。
這些年來,他習慣了這女子沒規矩的話。
覆上躺在床上女子的臉。
「母妃現在如何?」
「無事,有你千辛萬苦弄來的寒玉古床,再加上我完美的手段。她的尸體,自然是保存的極好。」
刻意強調的尸體二字,讓楚瑀的手頓了頓。
「瑀,其實你母妃死了這麼久了,何必呢?保存一個遺體有用嗎?還是你想著他日,想要借助你母妃的遺體,想要讓皇帝害怕?還是為你母妃平凡?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嗎?只要你登上皇位,那麼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你讓她入土為安吧!」
話音一轉盲。
「難不成,你還想你母妃他日與那狗皇帝同葬陵寢?」
楚瑀抬首,丹鳳眸子微挑。
「月夜,你今天的話特別多。」
不是怪罪。
卻也是一種警告。
月夜是當年他為了保存母妃的尸體而派人找到的異士,是個活潑的女子,也是個精明的商人。鬼點子很多,行事潑辣多變。
月夜也幫了他不少。
在母妃尸體的保存上。
楚瑀心中多少對月夜有感謝。在萬念俱灰的當時,除了想要留下母妃一點東西的執念以外,當真是找不到半點活下去的生機了。
而,月夜完成了他的執念。
母妃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她卻在他冊封為寒王的那一年突然薨逝,後來,他倒也查出來了,這事兒與他的父皇有關,更與後宮那群人月兌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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