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閑退了出去。
「公子,你不是說不會易容成女子的嗎?怎麼又變了主意?」小茴不解。
我用手模著紫檀盒細密的紋理,腦中閃過畫上那個奇怪的印章,我見過那個圖案,細細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何時何地見過。
「公子!」
我這才回過神,忙答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懂得隨遇而安,隨波逐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公子!」小茴急的跺腳︰「你總是答非所問,明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
「好了,好了。」我捏捏她氣鼓鼓的小臉,笑道︰「我知道你擔心我,難道我的技藝,你都不相信了?」
小茴依舊皺著眉︰「若你被發現……」
「發現了的話,那只能說……」我仔細思索了一陣,「那只能說都是命啊。」
「公子!」
在閉關之前,宇文閑單獨向我陳述了前情,听得我一陣唏噓。
自我成名以來,生意不斷,大抵是因為這世上不完美的事太多,而人若有了空閑的金錢和時間,便想著來彌補這些不完美。
這一次卻是個特例。
他的深情讓旁人受不得他人生中的不完美,恨不得親自為他補縫好才作罷。
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石炭做成這樣,模樣倒好看。」小茴低頭看著火盆。
我收拾著箱子,將需要的物品拿到桌上擺好,抽空看了眼火盆,黑光如漆的石炭,被壓成了一個個圓餅,中間是鏤空的小圓。
「怪不得把天窗打開,悶久了可會出人命的。」
「你幫我燒好水,此後每隔兩個時辰進來一回,把水和石炭添滿,將吃食端進來便可。」我吩咐正在四處打量的小茴。
她知曉我脾性,辦正事時不喜人打擾,應了一聲磨磨蹭蹭往外挪,看得出極不情願,「公子,那盆花呢?」
「你記得搬進來,我自己澆。」我頭也不抬。
「就那盆花寶貴得緊……」小茴嘟囔著出了門,從外將門關好。
我再次將畫卷展開攤在桌上,畫中女子並非天姿國色,但韻致似天成,一顰一笑皆動人。真是天將降大任于本公子。
我嘆了口氣,拿出工具來開始了制作。
逡巡過了四天,四天里我僅睡了兩個時辰,吃完小茴端進來的晚飯,又將花盆里澆了一杯化開毒藥的水,看著桌子上的面具就要完工,便松懈了下來,開始渾渾噩噩,不一會兒,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听見輕輕「 」的一聲,我驚醒。見外面風有些急,吹得窗戶直震,我起身撥了撥蠟燭,剛才那一聲輕響想來是燈花炸開了。
我又回到桌前,桌上的東西依舊放在原位,沒動分毫,空中彌漫著一股似有似無的清香。
一早,小茴便過來送早飯,估模著是看我已經兩眼無神,目光空洞,抱怨道︰「公子,老爺夫人若知道你如此不疼惜自己的身體,又不知道該怎樣罰我和白芷了。」
「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如何知曉?快端過來,餓死我了。」我小心翼翼的將手中剛做好的面具放入木盒中。
小茴將東西端到桌前︰「對了公子,宇文管家派人來說,那畫中女子的衣服首飾中午會托我送進來。」
我低頭一邊專心吃著東西一邊點頭︰「知道了,你轉達他們,我要紫藤花的花瓣,現在正是花開時節,應不難找才是。」
「公子,你要紫藤花瓣做什麼?」
「自有妙用。」
「公子,你笑得像一只偷了雞的狐狸。」
「食不語,寢不言。不要逗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