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睡好了?」我依舊為了避免尷尬,先開了口。
「我沒睡。」
「……」
「……」
各自沉默,看來還是不要開口比較好。
「你何時取血?」他突然問。
「啊,啊……」我有些措手不及︰「看閣主何時方便。」
「隨時。」他取下了手套,一副現在就行的模樣。
我忍不住激動地搓了搓手,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和火折子,消完毒,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主動伸出了手,我一把抓過他的青蔥玉指,入手冰涼,看來即便沒有毒發,平日里他的手也是涼的。
我拿著銀針在他手上比劃了幾下,終于對著他的右手中指戳了下去。
血一下子冒了出來,暗紅暗紅的。
我急忙拿出玉瓶來接著。
他十分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道「這點血夠嗎?」
我不停點頭︰「夠夠夠,你的血夠毒,我可以拿水兌開。」
于是他沉默了。
放完血,我給他針眼大的傷口消了毒,又包扎了一下,著急忙慌地搗鼓了一陣。最後像舉行一個十分嚴肅的儀式一般,將他的血水緩緩倒入了盆中,然後望眼欲穿地盯著花盆發起呆來。
一路無話。
五陽是一個邊境小城,靠近赤煬國和夷玉國。三國之間早已允許通商,老百姓互通有無,所以五陽城內風格雜糅,隨處能見到穿著異服的赤煬人和夷玉人。
赤煬的皮革,夷玉的玉石天下有名,街上熙熙攘攘地擺著許多攤位,叫賣聲不絕于耳。馬車停到了據說是五陽城內最大的一間客棧前,石南率先下了馬,我听見有店小二熱情問到︰「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石南冷冷回答。
小二立刻答了句︰「好 。客官里面請?」
石南沒吱聲,只掀開了簾子,對司空易說到︰「少主。」
司空易點了點頭,也沒管我,起身下了馬車。我急忙搬起花盆,收拾起零零碎碎的東西,緊跟著下了車。
小茴正巧也從車上下來,拿著行李一蹦一跳地來到了我身邊。
小二殷勤道︰「各位客官,里面請,請……」
石南吩咐車夫將馬車趕入後院,好生喂食後,隨我們一起走入客棧。
客棧里人聲鼎沸,幾乎客滿,立刻又有另外的小二將我們引至櫃台處,一臉精明樣的掌櫃客客氣氣地問︰「幾位客官,要幾間房?」
「四間上房,然後煩請掌櫃在馬廄旁打掃一間干淨的房間供我們的馬夫住。」石南答到。
「客官,本店有專人喂馬。」
石南直接拿出了兩錠銀子。
掌櫃樂呵呵地接過︰「就按客官吩咐的辦,您千萬放心,小六!」
「哎!」一個長相機靈的小二將白色毛巾甩在肩上,點頭哈腰的過來了,「掌櫃的。」
「這幾位客官住天字四號房到七號房,你帶他們上去。」
「是是,客官請!」那個叫小六的店小二十分殷勤。
「掌櫃的,做兩桌你們店最好的飯菜送到房間來。」石南化身管家婆婆,十分周到妥帖。「再送一桌飯菜到後院給我們的車夫。」
「好 ,客官,保管妥妥當當的。」掌櫃的有了銀子萬事足,一直笑得跟朵花似的。
小六帶著我們上樓,拐角處,正好有人下樓,一個少年雀躍的聲音十分悅耳︰「祁大哥,外面真好玩。」
少年似乎是抬著頭在跟身後的人說話,並未注意到有人上樓,正巧與走在前面的司空易狹路相逢。
「公子小心!」少年身後的人速度飛快地將少年拉向一邊,司空易不動如山,既無驚慌,也沒有半點停留,依舊按照自己上樓的頻率飄然而去,石南也只是淡淡地掃了那兩人一眼,緊跟著司空易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