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有點受到表揚的味道,「我想了**,為什麼人會有私心?就算我先打出一萬,最多也只損失兩千!」我不好意思地笑著默認是自己的錯。
第一次住院時,三天後打了第二次CT,醫生對我們兄弟說︰「這人好不了,最多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否吃了早飯,不會自理.」
這話在十分鐘之後讓我們感到愉快,因為我們決定把他交給上帝,各自開溜!
從早晨7點,帶著病號左轉右轉,到下午一點半才開始打針,這時我才松了一口氣,買了一個烤紅薯。
樟樹市人民醫院門前的烤紅薯,可算是世界美食之最!
巧合的是,這天沒有一個電話能打通到村里,直到中午才有人回家請看護人。說來而未來成。下午兩點以後,問那門口賣小東西的,她說你到那邊去問,她指給我那地方帖有電話號碼。
一個專吃這碗飯的,24小時一百二十元。另外給他小錢二人吃飯。我心里高興得叫他「爺」。
我們不管他是因為沒有人來看護,這純屬借口,如果他是官,如果他是錢,我希望他住一萬年!
沒有人會為弱者說話,沒有人會為窮人說話,沒有人會為死人說話,這是我們的世道,這是真理。
其實我也是抱著私心再把他送進醫院。
第一次住院我們是「急四號**」,我們的鄰**「急三號」是個老婦人,她有一個漂亮女兒。七號病**是一家娘崽,母親是病號。他的腦袋有點兒象範偉,正如趙本山使說︰「頭大脖子粗」,這家伙可稱得上是「答訕大王」。
听他在和三號老太太說話,這娘女一家是來自「劉公廟」的。這是一個偏僻的山野小鎮。
我這人似乎就只長了一雙眼楮,嘴巴就只能用來吃飯?
母親的女兒坐在病**邊,我游離了本家四號病**,在五號病**上坐著。五號病主是本城的人,他每天晚上回家去。
我是個從不守規矩的人,五號**靠窗,光敞,我就坐在這里,面對漂亮女人,她笑,我也笑!她的漂亮如同《水滸傳》里的「番金蓮」。拉過的長發,扎著皮筋,穿過右肩飄瀉在胸前。這是早已過時的一種發型,為此我感到非常盡興。對于女人,你越落後,我就越從內心深處高呼︰「毛主席萬歲」!
一切徒勞,這家娘女已經出院。
想來也是,每一個人的一生都是徒勞,生出來就意味著死。就算你活到一百歲,整個過程,也只是死亡之前一瞬間的回憶。
在我們第一次被攆出院時,她在我身前五米遠不到,我緊盯住她,她表情平靜,平靜得如同地球爆炸之前。現在想來,我這個西門慶是怎樣當的?也許我不是西門慶,也許她不是番金蓮,而只是有著番金蓮的美貌!
我還記得,在我們把病人弄在門口,臨走之時的一個特寫鏡頭︰我的番金蓮,我們相距四米之內,她把手機放在右耳,透過那彎在額前,仿佛垂柳似的頭發,能讓人看清那飽滿的天庭,教人相信那是個美貌與智慧為一體的女人。恰時,她的臉色異常的白,是沉思?是著急?是萬般無奈?她是在明示我?她是在暗示我?她真的是在與人打電話?
人呀,為什麼想到的,百分之幾都做不到?我為什麼不問她電話號碼?就算她給我一個耳光,也總算有個答案。我這個西門慶到底是怎樣當的?!!(當我把這篇小說寫到十萬字時,我會有勇氣去找她,我的番金蓮!能找到嗎?能!有勇氣就能。到醫院去找老太太的病歷,會有電話和地址。也許當我找到她時,她正在舉行婚禮,那我真要當一回西門慶,一腳飛死武太郎。)
算了吧,走了的魚總是大的,坐在河邊哭也沒什麼意思,時間越長河水越滿!
我的進秋,她可能比護士要高一級,或者是護士中的護士?晢時把她放在後話。
第一次守夜沒有帶寫稿本,把我後悔得要死,有些事情,靠現在的回憶很難寫出細節的真實性,生動不了。
比如,第一次入院初時,一個什麼胸前掛有什麼牌子的,人民醫院什麼什麼常委副主任。他把我們兄弟叫出臨時病房,問一些情況,並告訴我們一些情況。在與他對話的同時,我仔細地看了他的職稱,和名字,還有他的形象特征。現在回想起來,等于零。
我告訴他這人「生」前喜歡吃肥肉,因為便宜。身體好,長一身贅肉,听說有血脂高?高血壓不知有沒有。
听我這麼一說他來神了,他給我講了這麼一個故事︰「一個男的,老婆出去打工了,他每天買些沒人要的肥肉紅燒。又便宜又好吃,把自己吃成個大胖子,不到半年就死了」,好象他還說過一句︰「肥肉和花生油都不是好東西」。
我問他我家這病人能治到什麼程度?從一般案例來看。他一口咬定這人好不了︰
「死亡,植物人,傻子」。
「回到正常人,萬一出現奇跡,」我強調地說。
「幾乎不可能」,他說,「從來沒出現過」。
我們毫無意義地爭執幾分鐘之後,一女醫生叫我們兄弟把人在紙上簽字。我弟弟把這差使讓給我,我在她手指的地方寫上︰「曾林雲」三個字,不就是寫三個字麼,我心想。
簽完字,她把這張紙從夾子上取下,好象還有一份,拿在我手中的不知是原件還是印件。同時還有一張入院證,她忘了給我,害得我去交錢時跑一趟空。
「死亡證書」!不,是「病危通知書」,原來是︰死了不怪他。
不知是下午還是中午,被安置在「急四號病**」。這號**的一邊有個扇形壁,那邊做一個走廊讓人上廁所……
第二時間我才想到要把這些有關細節記下來,作為小說的材料,或者就這樣,不確定的,寫出一本「意識流」小說。
深夜,我一邊當看護,一邊靜心地記,偶然,鬼使神差,讓我停手,讓我抬頭,讓我側臉,正好抓住她有點忙然地把頭低下!
簽完字,她把這張紙從夾子上取下,好象還有一份,拿在我手中的不知是原件還是印件。同時還有一張入院證,她忘了給我,害得我去交錢時跑一趟空。
「死亡證書」!不,是「病危通知書」,原來是︰死了不怪他。
不知是下午還是中午,被安置在「急四號病**」。這號**的一邊有個扇形壁,那邊做一個走廊讓人上廁所……
第二時間我才想到要把這些有關細節記下來,作為小說的材料,或者就這樣,不確定的,寫出一本「意識流」小說。
深夜,我一邊當看護,一邊靜心地記,偶然,鬼使神差,讓我停手,讓我抬頭,讓我側臉,正好抓住她有點忙然地把頭低下!
她是整層樓唯一還在上班的護士。
醫護工作室與這號病房有個好大的互動窗口,原因可能是住這號病房的病人,全是上帝與閻王爺之間,有著推來扯去的關系。
這位護士,然後听她有小聲哼唱。
每個女孩都是漂亮的,要看什麼環境,遇上什麼人。她在我心中是漂亮的,這位**!
一次換藥時她把病號叫喊成我哥,我因為自私沒有即時說明病號是我弟。
真的,如果告訴她我是他哥,傻貨也一清二楚,我有五十多歲,因為病號藥單上明顯寫的是四十九歲。
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是單身,大多數都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青很多。這其中多半是人為,為吸引異性,求得一個稱心如意的配偶,做最後掙扎,如同屠刀下一刀致命的豬,撐好最後一腳!
可憐啊,我的大齡男女同胞們!
關于自己的年齡,我總是不敢面對現實。同別人一樣,每年都是三百六十五天,這麼多年,我到底干了些什麼?如果把財富當作人的衣服,我連一片樹葉都沒有弄到,就這麼大的地方都讓人一目了然!
我逃避著這有損形象的抽象,確實讓她如小鳥一樣快樂了幾天。
一次她端著鐵盤,在走廊上與伙伴說話,好象是听說,她說她自己有個什麼膽結石,被打掉了,她很快樂,同時看向我。
她最多不過二十幾歲,在她心里,我也許只是三十來歲,還不失為是個男子漢!我也心中有數,她個子不高,也說不上漂亮,病貓對著死耗子,誰說不是「美餐」?
其實,一個人的年齡反差越大,越是一種災難。尤其是我,總以為自己永遠是個孩子。
整個世界都穿衣服,就你光著**,害羞的是你。整個世界都光著**,就你穿著衣服,害羞的還是你。
只有上帝保佑子民,你讓子民去保佑上帝,這根本不可能。
這是一家中國的「吉卜賽人」,我弟弟的一家人。
一個兒子,從出生就沒有燦爛地笑過,你看他笑,只是嘴角象征性地撇一撇。五歲時開始與同齡人顯得精力不足!七歲,走路常有跌倒。八歲時上不了學。九歲不能站立行走,骨瘦如柴。
2012年2月,死于上呼吸道感染,心力衰竭。大概十五六歲。
那是一個非常寒冷的夜,我打開房門,打開大門,他听到了,大聲叫喊我的尊稱,我回答說︰「哦,等下我來了,你跌倒了!」
幾十秒鐘之後我去把他抱上**,蓋好被子之後問他︰「可以嗎?」他沒有回聲,額頭有點熱汗,能看清口中的出氣。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一下牆壁表,早晨五點。
他是因為上呼吸道感染,一連好幾天,久病無力扒不上**!
他為什麼一開始不叫喊?可能是玩電腦游戲玩得很晚,上不了**時人都睡熟了,可能叫了沒人听見!
六七個小時,我的天,他還保留了最後一口氣,听到我的開門聲,做到了最後一聲呼叫。他的叫喊听到了我的答應,覺得自己完成了任務,把信任交給了我就放心地去了!!
幾分鐘之後,我把他父親從樓上叫下,他說︰
「把他撂到河里去。」
「還是熱的——」我說。
二十分鐘後我再把他從樓上叫下,他說︰「冰了,冰了,現在可以撂到河里去!」
「中國農民,有得是埋人的土地?」我大聲阻止他的草率。
我不能失信于他的這一聲叫喊,沒有重托他堅持不到六七個小時。
五點半鐘,我們用板車把他送往邊遠的,本家的一塊撂荒之地。
我們家有臥底,真的,我在這村上,曾經呼風喚雨,這自然會得罪人,這些人都以聰明與小聰明見長。他在表面上,你還得叫他爺!
我這人,用一句趙本山的話說︰「被驢踢了腦袋」。不是說不聰明,而是一點都不聰明,身為一員大將的我,小日本投降了不知道火速「繳械」。
把病人剛一送到醫院門口,我弟就說沒有鎖門,卡,身份證,都攤著。我說那你就快點去快點來。我只想到把我自己的錢全帶上。
繳械一事,第二時間出現了臥底,有卡,一個紅卡是捌千,這我看到,別的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這是臥底的功勞,把小女孩帶走……也是臥底之見?
我們這個家族,是個不規範的家族。
這個臥底我真拿他沒辦法,他只是在你兄弟之間,不站在你的一邊,出見議與你作對,這是挑唆嗎?表面行為上,他比戀人還戀人,一見你就笑,在別人看來你做夢都想叫他爺。
說我花,說我用錢大(這是陷害,這是挑撥離間,這是窮鬼的思想)。
男人花,是為了榮譽!(追求高品味的愛情)。男人用錢大,是為了更大的利潤。
我的自家兄弟,你們為什麼不想想,我們曾經在村上發生過什麼事?我得罪過什麼人?你們為什麼不想想,你們為什麼不去過問別人自家兄弟的事?如果不是挑唆,他憑什麼多嘴?你看我們村上,誰的自家兄弟,不是團結一心,死保大樹?
他對你好,他對你好為什麼不教你家兄弟個個成家立業?
難道我們整個家族的腦袋全被驢踢了?
自家兄弟,輕易放棄生命,誰家能死幾回?
自家兄弟,稍為有一點頭腦的人都明白,「同榮同辱」!
清明節那天,他已經很會走路,我讓他和我一起去給他兒子,那個號稱「吉不賽人,也叫波西米亞人。」燒個紙,他搖頭帶擺手。
在那里我怕遇見人,果真有人要迎面相撞,我低著頭,怕人問起!
前幾年我給他買了一台電腦,叫他和外面聯系,看看是否有人收留他,多查查這病是否有治,想法逃生。可他就是「玩」直到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