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戰一開始便陷入了激烈的搏殺,程英拿著寶劍親自在城頭督戰。攻城車被城上拋下來的無數碎磚石阻住了去路,城上的漢軍不停的向下射著弓弩收割著吳軍的性命。
一排排雲梯豎上了城牆,士卒們舉著盾牌嘴里叼著兵刃向上攀爬。有了大盾的保護,磚頭碎石和弓弩根本傷不了他們。漢軍們用撞桿抵住雲梯,三五個人發力齊推。爬到一半的吳軍便像散了架的葫蘆秧似的掉了下去,有的摔斷了胳膊有些摔斷了腿。抬走傷員,沒有摔壞的繼續爬。
雲嘯正在炭火盆上精心的烤著一條羊腿,火雨這家伙又出現了。不過,還沒接近軍營便被發現。不過這家伙還是投出了一枚土制炸彈,成功的炸傷了一只羊。無奈的雲嘯只得令人將這只羊殺了,以解決它的痛苦。
劉成這個賤人聞著味兒便尋了過來,這家伙現在堪比警犬。只要雲嘯這里一弄點好吃的,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抓起桌上另外一只腌制好的羊腿像模像樣的在火盆上烤了起來。
「江都的相國送來了求援信,你打算怎麼辦。」
劉成一邊翻烤著羊腿一邊道。到底是大了幾歲,對朝廷里面的事情敏感很多。如果是劉端在這里就不會問這些問題,而是會專心的對付眼前的羊腿。
「怎麼辦,涼拌。咱們就五百人,雖然是騎兵,但是馬車可是沒有騎兵跑的快。人家項三秋也有騎兵,被迫跟他拼刀子咱們這五百人就算拼贏了,還能剩多少。到江都,訓練江都王的軍隊讓他們幫咱們打仗。這才是正理,都是自家的子弟沒有必要死在這里。」
「也是,江都王麾下也有六七千兵馬。再加上長沙王,九江王湊個兩三萬兵馬還是可以的。用咱們的人去打實在是不劃算,況且你我的人都是北方人不習水戰。過黃河的時候都有好多人暈船。更別說這到處是河流的江南了。」
「再有六七日就到江南了,好日子到頭嘍。」
「侯爺。」
出去探路的斥候回來了,神情十分的緊張,好像看到了異常恐怖的東西。
看著九龍山腳下的村落。雲嘯默默無語。還不知道這是誰干的,不過肯定是一群畜生干的。可以看得出,這原先是一個富庶的莊子。富庶的程度不亞于雲家的莊子,幾乎家家都有豬圈,還有給家禽蓋的棚子。好多家的院子里都有牛欄的痕跡。
尸體無人收斂,證明莊子里的人基本上被殺光了,許多女人的身子都是光著的,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沒給留。幾乎每一處住宅都被縱火焚燒,如果你進去尋找,說不定就會在坍塌的房梁下面發現一具小小的焦尸。或者在某處被燒出來的地窖中。發現一具烤得冒油的尸體。
一堆柴火的灰燼里,還有一對抱在一起的兩具焦尸。看不清楚面貌,只是看得出他們抱的很緊,手都插到了肉里。
這莊子簡直猶如電影里,日本鬼子三光政策過後的地方。
雲嘯的眼楮里充滿了怒火。無論是誰犯下這樣的罪行都要受到懲罰。
「戴宇你是吳國人,吳語比我們熟悉。你去找幾個舌頭回來,問問這是誰干的。」
「諾」
戴宇帶著十三鐵衛風一樣的馳了出去。雲嘯命令軍卒們幫助收斂尸體,沒有那麼多的棺材。但是至少也要挖個坑埋了,讓這些不幸的人入土為安。
戴宇很快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這些人一見到雲嘯的旗幟,眼楮里都露出了仇恨的目光。戴宇的臉色很難看。陰得能滴出水來。
「侯爺,這里的事情是江都王做的。而且江都王被項三秋圍在了二十里外的寶應縣城之中,已經圍住攻打了一上午。雙方都傷亡慘重。」
「哦,立刻收攏大軍後隊變前隊撤。」
雲嘯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項三秋這樣老辣的將軍是不會不放出斥候的。說不定已經有斥候在遠處觀察自己,然後向項三秋報告了。項三秋的騎兵是最讓人頭疼的。自己在曾經被追了十幾天。從睢陽一直跑到了淮南這才躲過去。
騎兵就這點好處,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幾名莊戶的詫異眼神下,這些朝廷的騎兵煙塵滾滾的順著大路跑了。很快便轉過山坳不見了蹤影,莫不是被項將軍的名頭嚇走了?一定是。幾名莊戶在心里猜想著。
「斥候放出二十里,不三十里。隨時觀察寶應方向的動靜。輜重馬車後撤十里,見到烽火便向壽春撤退。」
雲嘯沒有一絲打算營救寶應縣城里的那個人渣,從今天看到那些慘不忍睹的尸體開始。雲嘯便認定做這些事情的人不是人是人渣,純度極高的人渣。
「兄弟,江都王是程姬唯一的兒子。他的舅父又是掌管禁軍的程不時大將軍,咱們這樣做要是傳揚出去,恐怕……」
年紀大考慮的事情就多,劉成做事自然從自身的利益著想。不過自打被劉驁趕出來單練,他的利益自然便和雲嘯捆綁在了一起。
「傳揚出去又怎樣。斥候來報,項三秋加上那些民夫足有兩萬余人。咱們加在一起還不到五百人,你以為百騎能破半萬,這五百就能破兩萬?那是兩萬人,就是兩萬只鴨子在那里讓你抓也累死你。」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咱們怎麼也要做些什麼才好。不然……朝廷怪罪下來咱們也無法交代。」
「交代……」雲嘯模著下巴思索著。如果什麼也不做的話的確無法交代,可是做了的話對自己的良心又無法交代。救出這樣一位暴虐的王爺,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江南的百姓受害。要在利益與良心之間做出選擇,這讓雲嘯很為難。
至于項三秋的兩萬人,雲嘯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有了火藥的軍隊會怕兩萬這樣的烏合之眾?恐怕第一輪手雷扔出去,就能讓這幫子土鱉崩潰。鞭炮都沒有見過,還不怕手雷?
項三秋一定知道自己來了,那幾個莊戶會告訴他。這沒關系,雲嘯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來了。希望這家伙攻城會賣力一些,盡快攻下寶應順便幫自己干掉那些人渣。最好連那個什麼江都王一起干掉,這才算是干了自己不能干的事情,借刀殺人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只是現在要怎樣對付這把刀,卻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雲嘯打開自己藤畫出來的地圖,不停掃視著眼前的地形。
寶應向北便是壽春,淮南國的兵馬在七國之亂之時沒有任何的損傷。項三秋還沒有那麼大膽,向南百里便是高郵。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估計他一定是攻克高郵然後一路向南,佔領江都在自己沒有在江南站穩腳跟的時候。先奪取一座重要的城邑,然後以此為根據地與自己周旋。
不過自己現在突然的出現,這家伙又有水軍。一定會帶著寶應的繳獲遁入大湖,否則自己沒完沒了的騷擾也會讓他崩潰。要躲避自己的騎兵,只有下湖一條路走。
要下湖,只有寶應與高郵這百里的路上。會是哪里呢?
手指不斷的在地圖上筆畫,很快落在了一個叫做劉家堡的莊子上。這里,一定是這里最近的擁有碼頭的莊子就是這里。
丈量了一下距離,六十里幾乎正在高郵與寶應的中間。想要在短短的六十里路上吃掉兩萬人,困難很大。不過自己只要吃掉後衛的幾千人就好,怎麼說也算是給了朝廷一個交代。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既然這被圍的是劉家的人,為何不向劉家人求援。想到這里,雲嘯立刻寫了一封書信給淮南王劉安。要他立刻派兵支援寶應縣城,自己帶著隊伍先上了。打發走信使,雲嘯傳令全軍向東,入夜後折向南。
經過了一夜的急行軍,來到了劉家堡外十里的一片樹林之中。吩咐軍卒們休息,不許生火餓了可以吃牛肉干啃饅頭蔥油餅。
項三秋看著幾個莊戶描下來的旗幟,紅黑字上面是一個斗大的雲。真的是這個家伙來了,來的好快啊。
「他們有多少人?」
「回大將軍,俺看見的就有好多人。怕是比俺們莊子上的人還多。」
莊戶人不識數,讓他們弄準精確的數字是難為他們。不過按照他們說的,幾百人還是有的。
「令斥候,遠出四十里務必偵測出敵軍的方位。最好還要打探出敵軍的大體數量。」
「諾」
「傳令各部不得休息,立刻四面攻城,不再有主次之分。先入城者賞百金,升校尉。」
「諾」
舉著大盾的攻城車不斷的清理著前進道路上的磚石,城上的軍漢們不斷的用弩箭射擊著這些人暴露出來的部分。不斷有人中箭,哀嚎著躺在地上翻滾。不過失去防護的他們,很快就被城牆上射來的弩箭奪取生命。而城下的弓弩手也在不停的仰射,只要城上有人敢探出頭。便會有飛蝗一般的箭雨潑灑過來。
「程將軍,吳軍像瘋了一樣忽然開始四面攻城。而且沒有主次之分,四座城門都頂不住了。」
一名軍校跑來向督戰的程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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