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拿過來,今天晚膳進的少了。想吃些宵夜,正好你回來了就把你帶回來的東西拿來給老身嘗嘗。」
「諾」
食盒被打開,一樣樣精致的小菜被擺了上來。瑛姑讓小宮人一樣樣的嘗過,然後一筷子一筷子的喂給太後吃。
切成丁的黃瓜蘸上黃醬,嚼在嘴里十分的爽脆。太後一連吃了幾筷子,瑛姑趕忙住手。
「太後,這東西寒涼。臨潼侯特地囑咐不讓您多吃,你再嘗嘗這野菜。」
鮮女敕的芨芨菜,苦苦草摘了一小片也蘸了些黃醬喂進了太後的嘴里。
「記得,上一次吃野菜還是在老家的時候。我記得就是那年你被賣到了家里,幾十年不吃了。現在吃起來,苦中居然還帶著那麼一絲甜味兒,當年吃著怎麼就那麼苦呢。」
「當年和現在哪里能一樣,當年吃野菜是迫不得已。現在吃著是應景,吃的是一個新鮮。心境不一樣了,自然吃在嘴里的味道就不一樣。」
「嗯,這話有理。這人吶,心思不一樣了吃東西口味乃至面容都會改變。相由心生,怕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東西不錯,讓溫湯監也種點別整天就知道種那些沒用的東西。長樂宮巴巴的去找雲家要吃食,皇家丟不起這個人。不過這雲家吃食的確是好,過年阿武要來。你讓雲家準備準備,梁王立了大功應該好好犒勞犒勞。」一想起自己這個剛剛立下大功的兒子,太後就忘記了丟人這碼事。
「太後。怕是這人已經丟了。奴婢在雲家莊子的時候,栗妃派了春駝去了雲家。點名要雲家做好吃食進獻東宮,看春駝跋扈的樣子奴婢覺得很像當年呂後跟前的……」
「說下去。」
「很像呂後跟前的那個人……」
「當啷」
桌子上的杯盤飛了出去,太後頭搖手顫。當年的記憶太痛苦了,瑛姑的一句話將太後的思緒帶到了幾十年前。長樂宮的宮人很跪倒了一片,幾個年紀小的宮人嚇得差一點哭出來。
「傳我的話,春駝驕縱罔上著既杖斃。栗妃不顧皇家體面,嚴旨申斥。」
「諾」
瑛姑也嚇得變了臉色,她也沒有想到太後的反應會這麼大。
春駝被杖斃的消息風一樣的吹遍了長安,權貴們在聚會中竊竊私語的談論著這件事情。討論著朝廷的風向到底會如何的吹。當他們得知此事好像與臨潼侯有關的時候。那些想打雲家主意的家伙全部都心蟣uo楓貳0底鄖煨易約夯姑揮卸?幀?雌鵠戳黌?釗勻皇М ?。?豢汕峋僂?? br />
另外一個消息同樣在朝廷里傳遍了,梁王要進京了。
作為最大的藩王,梁王的車架非常的有氣勢。黑漆紅線描繪著各種吉祥紋飾的車頂車頂的底沿兒。掛著一排金線編織的紫金流蘇。車廂的兩側瓖滿了各色寶石與金飾。就連馬車的足踏都是白玉所制。
十八名騎士胯下高頭大馬護衛在兩旁。打著十八桿大旗。凜冽的寒風吹的大旗獵獵作響,黑底紅字一個斗大的梁異常醒目。
當金光燦燦的馬車出現在長安郊外的時候,郊迎的官員們一個個看直了眼。回頭在看看親自前來迎接的皇帝陛下的馬車。簡直寒酸的不得了。就好像一頭高頭大馬的邊上站了一頭驢子。
劉啟的臉色有些陰沉,大戰剛過國庫緊張。已經下了不知道多少道聖旨,提倡天下節儉。梁王的這輛馬車簡直就是在劉啟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想著這次要和梁王商量帶頭削藩的事情,便強自壓下心頭的怒火。
「老三,你這馬車可是比朕的強多了。」
「陛下,這都是托您的福。母親好麼?」
劉武見劉啟面露不滿,也覺著自己的馬車比劉啟的豪華太多。便自然的詢問起了太後,轉移了話題。
「娘很好,還惦記著你呢。專程從雲家調來了廚子,給你準備酒宴。今天你可有口福了呵呵呵。」
車架沒有直接到長樂宮,而是駛進了未央宮。
劉啟與劉武步下坐攆,先到太廟祭祀。
對著供奉的三牲,兄弟二人施禮進香。乞求劉家的祖先保佑大漢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老三,這天下剛剛安定。前些天丞相、太尉、還有太子太傅上了奏章,削減天下各諸侯國的兵馬。現在各各諸侯國囤積重兵,一不利于國家的安定,二也浪費糜多。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劉啟的目光炯炯的盯著梁王,好像想將梁王的心肺都一齊看穿一般。
劉武一愣,這件事情他也有耳聞。不過,沒有想到劉啟會這麼快的動手。居然迫不及待的在太廟便提起了此事,可見劉啟心情之急迫。
「陛下,臣弟一向擁護朝廷的主張。只是臣弟覺得,對諸侯王可以區別對待。例如臣弟的梁國,睢陽地處函谷關以東的戰略要地。朝廷在這里肯定是要保留一支強有力的軍隊,用來保證七國之亂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至于像趙國代國這樣的諸侯國要防備匈奴,自然也不宜裁撤。
臣弟認為像膠東膠西,濟南濟北淮南這樣的諸侯國。外無侵擾之憂,內無民變之患。似乎這樣的諸侯國應該予以裁撤軍隊,這是臣弟的一點小想頭不知道陛下認為如何。」
劉武臨來之時已經與自己的手下,商量過應對的措辭。這應對削藩便是其中之一,相國韓安國給劉武出的主意非常的和劉武的心意。此時便好整以暇的講了出來。
劉啟一愣,沒有想到劉武居然弄出了這樣一套說辭。可是自己一時間偏偏又挑不出毛病來,只得含含糊糊的應了帶著劉武去了長樂宮。
雲家莊子。
雲嘯蹲在書房里,地上到處鋪的都是圖紙。抄抄寫寫的做著筆記,最後在一張很大的紙上描描畫畫。用不慣大漢的毛筆,木炭做成了圓柱狀兩邊用木條粘好。這就是最簡易的鉛筆,有了這東西圓規與三角板又可以使用了。
一個個3d的立體圖形出現在了圖紙上,勾勾畫畫除了沒有人物好像清明上河圖。再讓耿洪給自己潤色潤色,紅牆綠瓦雕梁畫棟寫實的一塌糊涂。
梁思成的牆倒屋不塌是對的,不過木質的梁柱就不要用了。關中是白蟻的災區之一,這小東西還是空降兵。一到了氣候潮濕的季節便滿世界的飛,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便扔掉翅膀狠命的吃。然後在狠命的生,一根巨大的梁柱,用不了多少年便會被蛀空。外表看起來沒事,沒準兒哪天就會塌下來。
想著小時候扣鳥兒,雲嘯就心里一陣的發涼。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慘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請來漁老與耿師傅觀摩自己嘔心瀝血的杰作,至于耿洪這個小跟班就當是義務勞動,這是一個好孩子。
兩位老先生各自捧著一個碩大的玻璃罐子進來,里面泡著雲家的花茶。現在雲家的人徹底的摒棄了煮茶這玩意,泡茶成為了新的生活時尚。滾熱的茶水倒進玻璃罐子,看著茶葉上下的飛舞,然後舒展著身子沉淪在缸子的底部。
這個過程好像就是一種享受,兩位老先生便是熱衷于此的行家里手。一人一個大玻璃罐子,宦娘怕燙著兩位老人的手,還貼心的給做了兩個大大的套子。這下好了,二位老人家整天茶葉罐子不離手。有事兒沒事兒便吸溜一口發出決堤似的聲音,每每見人側目覺著自己倍兒有面子。
兩位老先生看著圖紙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接著你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在對方身上找出疑惑的答案出來。
雲嘯的思緒已經圍繞地球轉了好幾圈,這兩位老先生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圖紙直嘬牙花子。
至于麼,不就是蓋房子麼。三層的教學樓都蓋出來了,別告訴我框架結構的廠房你們蓋不出來。造紙廠還有豆腐坊每天連軸的轉還是供不應求,釀酒作坊就更不用說幾乎是每一秒都不敢停歇。這麼好的市場前景,不擴大生產怎麼成?
更別說火柴廠,那東西屬于易燃易爆的物品。必須得鋼筋混凝土的結構,還得小隔間否則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二位倒是給個痛快話啊,行還是不行啊。」
雲嘯見二位老人家沒有說話的意思,實在是忍不住了便上前詢問。
「也不是不能建,不過你總得告訴老夫這鋼制的骨架如何的吊裝到這柱子上。老夫觀察這柱子足有三丈高,如此笨重的物品怎能吊裝上去?
還有你要用鐵皮蒙住屋頂,你可知這鐵皮風吹雨淋過不了幾年便會朽爛。到時候這房頂人上不去,你要如何的更換。還有這麼大的玻璃窗子有什麼用?還有為什麼要隔成這麼多的小隔間,還有……」
兩位老先生變身十萬個為什麼,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雲嘯的圖紙批駁的體無完膚。最後漁老給出了忠懇的四字評語「不知所謂」,然後兩個老玻璃一甩袍袖聯訣而去。
獨留雲嘯在屋子里凌亂的打著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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