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踏入蘭苑,輕輕的提著裙子注意著周圍的動態,生怕被人發現。雖然庭院中甚是安靜,可是心中卻隱隱透著不安。
「你還知道回來?」責備中卻透著一絲寵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有些尷尬的轉過頭,窘迫的笑了笑,「桑榆姑姑,」然後狠狠瞪了一眼桑榆身後的青兒。
「不,不是我說的,小姐。」青兒嚇得連連擺手,「要怪就怪小姐你,誰讓你都已經成了慣犯。」
嘴巴不滿的撅了起來,然後有些撒嬌的走到桑榆身邊,「哎呀,姑姑,你就不要責怪我了,我發誓,」
還未說完,就被桑榆將手扯開,「不用說了,你的誓詞我已經听厭煩了。」
「哎呀,姑姑,我這次出去真的沒有闖禍。」婉君眼楮眨了眨,像是想到了什麼,「姑姑,姑姑,你看看我給你帶回來了什麼。」婉君說著從布袋中拿出了那鐘鼎。
桑榆眼神一撇,忽然眼楮發亮起來,從婉君的手中奪過鼎,「你怎麼會有冰蠶?」
婉君得意的笑了笑,「今早前往山中尋找藥材的時候,不巧發現一群人正好找到了這冰蠶,我就順手搶了過來。」
「你,」桑榆不知該如何是好,簡直氣的要跺腳,要知道眼前的人兒已經給她父親闖了多少禍患,「你還想撒謊?我知道你要找這冰蠶有何用,我也知道整個並州擁有這唯一一只冰蠶的人便是左拾遺陸贊,而這只冰蠶是他要送給兵部侍郎柳爽大人的禮物。」
婉君听到桑榆姑姑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關系到的人物說的一字不差,便也不再回嘴,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如果沒有這只冰蠶,」婉君低著頭說道,「那人便會死去的。」
「世上之人那麼多,你是不是見一個都要救一個呢?更何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有些事情便縱是當今聖上,也是無能為力的。」桑榆曉以利害,「看來,這些年你的父親當真是把你寵壞了,而我也有負你的母親臨終之托。」桑榆搖了搖頭。
婉君見狀,心中甚是不安,「桑榆姑姑,你這樣說道顯得婉君做錯了,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我救了那些人究竟何錯之有?一直以來,姑姑都不準我學習醫術,但是耳濡目染我也希望能夠學得些皮毛能夠幫助那些有困難的人。姑姑一直以來行醫救人,開設草廬不也是為了幫助窮苦之人麼?」
「你也知道你是粗通醫術,竟然敢用冰蠶去救人?」桑榆有些憤怒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怎會,我已用冰蠶將那人的內熱吸出,現在他應該,」婉君回想剛剛的樣子,那個人應該已經無礙才對。
「你知道,因為你的無知害死了一個人麼?」桑榆重重的說道,「當我趕到那里,他已經七竅流血而亡了。」
「怎,怎麼會?」婉君有些失神,有些癱軟,幸好青兒機敏扶住了婉君。
「你以為偷看我房內的幾本醫術就可以行醫救人了麼?你錯了!」桑榆有些失望的說道,「醫術,殺人比救人容易多了。那個人中的是紅尾怪蛇的毒,只有用紅尾怪蛇的毒液才能救他,冰蠶雖然也是奇毒,他卻不能化解紅尾怪蛇的毒,反而會使冰蠶的毒深入五髒六腑。」
「不會的,醫書上不是那樣說的,姑姑,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婉君不可置信的望著桑榆,想從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復。
「你親自去將冰蠶送還陸贊大人府上吧!」桑榆將鐘鼎放到婉君手中,「並且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
望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姐,青兒不解的問道,「桑榆姑姑,為什麼您不讓小姐和你學習醫術呢?」
桑榆望著遠去的身影,口中緩緩道,「因為我的醫術是用來殺人,而非救人的。」心中想到,若不是被婉君看到自己撰寫的醫書,想來那人也不必枉死了。
被陸府的下人奚落一通,想來之前桑榆姑姑已經打好招呼的關系,門衛倒也沒有為難他。只是想到那人因自己而死,不禁心中很是難過與自責。
一個人獨自坐在溪水邊,看著夕陽緩緩落下,天邊的紅暈象征著黑夜即將降臨。
或許桑榆姑姑說的是對的,殺一個人比救一個人人容易多了。若不是因為自己自作聰明,那人也不至于慘死。
從身旁撿起一顆石子丟入了河中……
「我看姑娘面色微黃,定是有心事郁結于心。」一個長著的聲音傳入耳畔。
婉君回過頭,只見一個一襲白衣,滿目仙骨,留著長胡須的道者站在她的面前。
「師傅怎麼能看出我有心事?」婉君問道。
「師傅?師父?」長者像是自言自語,卻又笑了笑,「哈哈,看你眉目間似有一縷正氣之姿,可是,」那人掐指一算,「哎,一切都是天命,不可更改啊!」
「師傅,看你像是頗精通周易的樣子,您話中是否藏有玄機?」婉君忙站起來,像道長詢問道。
「不知你可願意與我共游山水,博覽這大好河山?」長者笑道。
「道長怎會如此說,就算您道氣仙骨,我一介女流,怎可與你共游群山。縱使心中所往,家中仍有高堂于上,身為人女怎可棄之不顧?」
長者模了模胡須,點點頭,「我早知你會如此說,也罷,」轉身隨即而去,一邊口中念道,「你開口便喚我師父,我倆怕是有緣啊!要是未來有一天你無路可走,便可來找我,到時候我必如你所願。」
婉君有些奇怪,剛剛那人話中到底是何意思?不過世上奇怪之人也多,倒也不必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只听青兒匆忙對自己說,「小姐,夫人找你!」
母親?見青兒這般匆忙,想必是有什麼急事。
「母親,」婉君匆匆步入唐府正廳,「父親?」
唐洹站在那里,見婉君進來,看了付瑤一眼,嘆了口氣,「也罷,還是你說吧!」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婉君見二位長輩神色都有些不對,心中知道必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君兒,」付瑤起身,「你父親今日去省中議事,同時接到聖上的聖旨,命你即刻前往長安,參加甄選。」
「怎麼會這樣?」婉君有些不敢相信,「為什麼事先竟沒有一點風聲,這突如其來的聖旨叫我如何接受?」
「豈止是你,你父親今日接到聖旨的時候差點沒有昏了過去。」付瑤擔心的說道,「但是現在聖旨以下,無論父親還有我是多麼不情願,你也得即刻前往長安參加此屆秀女甄選。」
「父親,」婉君忽然跪了下來,唐洹忙轉身想扶起女兒,可是婉君執意不肯起身,「女兒縱然心中不願,但不願禍及家人,但身為人女從此不能盡孝膝前,請恕女兒不孝。」
「孩子,」唐洹本就心中不舍,還是流淚道,「快起來,皇命難違,一切都是命數啊!」
命數
「此去長安,怕是不知何年才能見到父母家人了。」婉君哭道,「請父親母親受女兒一拜。」說完,重重的向二人磕了一個頭。
是夜,一人獨自站在杏花樹下。
听到星星的腳步聲,桑榆轉頭質問道,「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如今竟然讓她前往長安參加甄選?」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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