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領會,點點頭,「我命景泰去,若是騎上我的白駿,想必十日之內就會有回應的。」
「謝謝你。」婉君感激的望著他,長風淡然一笑,「太子的事情,也是我的事。好了,我先回去,讓景泰立刻出發。」
婉君點點頭,注視著長風遠去的身影。
李長安遠遠看見婉君似乎將長風拉到角落說了什麼,還見她將一封信箋交給長風,心中不免有些懷疑。
轉身對小徒弟說了四個字,小太監便飛奔著往後宮的方向跑去,李長安面色微沉,甩了甩拂塵,進了暖閣。
淑妃听了安意的話之後,對其道,「你去知會各宮妃嬪一聲,明日來漪蘭殿商議除夕夜宴之事。」
安意大惑不解,娘娘的話與自己的話卻是驢頭不對馬嘴,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先去趟遺夢樓,告訴獨孤充容一聲,務必將你剛剛說的話一同告知她。」
安意大惑不解,淑妃卻是眉目清冽,安意只得領命先去遺夢樓傳話,但是安意心中卻想著,第三場比試的選擇權並不在後宮。娘娘這番所作所為,難道不會有違規則嗎?
暖閣內,李世民平靜的放下手中的紅朱,微微抬起頭,淡笑著問道,「淑妃怎麼親自來暖閣了?」
「臣妾打擾皇上了,」淑妃略帶歉疚的說道,李世民卻搖搖頭,「淑妃無事不會輕易來暖閣,既然來了,就直言吧!」
淑妃會心一笑,「皇上還記得司膳房兩名女官競賽之事嗎?」
李世民點點頭,「當然記得,怎麼?你想說的是這件事?」
淑妃微一欠身,道,「回皇上的話,已經進行過兩場比試,一勝一負,如今還剩一場比試。」
李世民深感興趣,道,「一勝一負嗎?朕倒是有些意外,這唐選侍竟然能與安司膳打個平手。」
「接下來,還剩下最後一場最重要的競賽,也就是出席夜宴的競賽。臣妾想請問皇上,這場比試該如何約定規則?」淑妃恪盡職守,畢恭畢敬的問道,李世民微感驚訝,「是讓朕來出題嗎?」
「回皇上,按照規則,是這樣的。」淑妃認真回答道。
李世民點點頭,「這一時半會兒,朕倒真沒什麼注意。」李世民覺得有些突然,忽而想到,「不過,朕倒是覺得之前皇後在時,司膳競賽的那種形式甚是有趣。不如就按照那樣的形式,淑妃幫我擬定規則頒布,最後由朕評審,你覺得如何?」
「皇上既然如此說,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淑妃恭敬的回答道,皇上嘴上關切的說道,「天氣嚴寒,淑妃出門多穿些衣物御寒,這身衣服像是前些年的樣子,正好最近西域新進貢了些上好的雪段。朕命人送些去司衣局,命人為淑妃趕制些新衣出來。」
淑妃委婉拒絕道,「皇上如此說倒是讓臣妾有些為難,今年恰逢京城洪澇與東北大澇,國庫正是急需用度之時,臣妾能省則省,皇上就不要在臣妾身上鋪張浪費了。」
「淑妃勤儉持家,朕很感欣慰。」李世民很欣慰的點點頭,道,「淑妃堪當後宮楷模,朕將後宮交予淑妃治理十分放心。」李世民道,「淑妃先回去吧!朕約了柳爽商討軍機大事,改日再去看望淑妃。」
淑妃欠身離開後,李長安對皇上道,「皇上您要傳柳爽大人入宮嗎?」
「為何?」李世民一面批注著奏折,一面頭也不抬的說道。
李長安有些噤聲,剛剛明明是皇上自己說的要與柳爽大人商討軍機大事。
「淑妃來暖閣的目的已經達成,朕何必還要喋喋不休的說那麼多話呢?」李世民漫不經心的說道,李長安一臉不惑的望著只顧低頭苦批奏折的李世民,有些心疼道,「皇上,還是歇歇吧!」
李世民搖搖頭,「朕的時間沒有多少了!」
李長安因他的這句話大驚,道,「皇上可不能隨便說不吉利的話,皇上正值盛年,怎麼能說沒有多少時間了呢!」
「個人理解吧!」李世民也不將話言明,但是心中卻是一直有一個目標要達成,而且一直朝著那個目標不懈的努力。
李長安一面幫李世民斟了茶,一面便與李世民聊著說道,「奴才覺得淑妃娘娘很是賢德,皇上抽空也該去多看看娘娘。」
「朕將後宮交給她了,若是再常常去看望她,」李世民說道這里,卻不再繼續往下說,對李長安道,「去通知獨孤充容,朕中午去用午膳。」
「,」李長安自以為自己十分能夠揣測聖意,可是皇上如今這樣對淑妃娘娘,倒是讓他有些看不真切,皇上究竟作何打算?
上官長風實在不能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但是他又無法忍耐,情急之下,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上官儀大人。
「父親,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上官長風面色沉靜的問道,上官儀略感好奇,「是什麼事情?」
「您是西涼使臣,對嗎?」長風略感好奇的問道,「如果我小時候的記憶沒有錯,與姑姑殉情的樊豫將軍便是幼時與姑姑青梅竹馬的齊豫。」
「您還記得當時跟在齊豫她叔叔身後,那個小女孩兒嗎?」上官長風問道,「就是齊豫叔叔自稱是家中小佷女兒的儀清,您還記得嗎?」
上官儀頓時領會,只是覺得自己領會的有些晚。當日在西涼使臣入長安之時,他便覺得西涼公主有些與當初溺水淹死的儀清有些相像,尤其是在她接下面紗之後,上官儀與長孫無忌的表情幾乎是同步的。
因為獨孤充容有五分像已故的賢妃,但是卻有六分像儀清。
儀清,是長風少年時最好的記憶,因為她是他的初戀。
少年時懵懂的心情,換做如今充斥內心的疑惑,他內心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呢?
「她已經不在了,」上官儀平淡的回答道,「你怎麼想起她來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上官長風回答說道,「我看見獨孤充容了。」
上官儀的面色有些微冷,輕聲嘆了口氣,道,「我就猜到如此,但是她不是儀清。」
不是嗎?真的不是嗎?就連上官儀的心中也起了疑惑,如果不是,為什麼就連聲音都有些若隱若辨的相似。
「我覺得她就是儀清,」上官長風神態自若,但是卻略帶傷感的說道,「可是她卻不承認。」
上官儀瞪大了雙目,「你竟然獨自去問獨孤充容了?」
「活著又如何?」上官儀擲地有聲的問道,「她現在已是皇上的妃嬪,就算她是當初你喜歡過的人,那又怎樣?」
上官長風愣住了,是啊,就算證實之後又能怎樣呢?除了讓自己的心再痛一次,還能怎樣?
但是如果她還活著,那是他曾經最最熱烈的期盼,只要她還活著。
「我希望她活著,僅此而已。」上官長風低低的話語,隨後便轉身離開了上官儀的書房,上官儀望著長風有些失落,沒有得到答復後失望的身影,心中卻為他感到悵然。
上官長風的心在見到獨孤充容的一剎那,全都亂了。在宮內有那麼多次相遇相見的機會,但是直到今天在遺夢樓正面相見,他才真正看清她的臉。是長風自己太大意,還是有人太刻意。
忽而間,長風慌亂了,自己的心慌意亂說明了什麼?自己不是已經有婉君了嗎?可是心中那處始終不忍令人觸踫的角落,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記憶,始終揮之不去的情感如今又迸發出來了。
這種感情是禍非福,是悲非喜。
婉君將制好的糕點送去遺夢樓後,折回司膳房,卻見到了久違的熟人。
「東灕王萬福,」婉君微微參拜道。
「我還記得你,」東灕王淺笑著,明朗的說道,「許久不見,最近好嗎?」
婉君微微一愣,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竟然對自己如此友善,仿若許久不見的故友一般真摯可親,倒是讓婉君有些手足無措。
「王爺這般,真是折煞奴婢了,」婉君進退得宜,在李治面前她可以做到隨意無懼,但是在親和友善的東灕王面前,卻帶著令她都無法理解的謹慎與小心。
或許在這皇宮之內,再沒有能與自己像太子那樣,既超越男女之情,又超越地位之隔的情感。
東灕王似乎看出了婉君的憂思,道,「本王甚少居住宮中,所以對宮內的禮節也不甚在意,若說循規蹈矩,恐怕也只有在萬聖至尊的父皇面前了。所以,你無須跟我這般拘禮,再說我們不是還有不一樣的緣分嗎?」東灕王輕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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