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用鼓勵的目光看了一眼春兒,春兒終于點點頭。
「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穩如磐石的語氣令所有人都放心了不少,望著婉君與春兒一同離開的身影,青青道,「但願她們能夠發揮最好的水平。」
「這道不像是你說出的話。」彩萍故意笑了笑,卻是在心中油然慨嘆,青青也長大了,成熟了。
漪蘭殿內,滿室燻香,孫尚宮立于一旁,婉君步入殿內倒是有些意外,安司膳是一個人來的。
「參見淑妃娘娘。」二人齊向淑妃行禮道。
「免禮。」淑妃望著婉君身後的女官,笑著道,「你倒是聰明伶俐,知道本宮召你們前來的意圖。」
「距離除夕不到一月時間,看來她們這次的壓力會不小啊。」孫尚宮淡然的說道。
「有些壓力是不怕的,有壓力才會給她們更多的動力。」淑妃笑意綿綿,望著婉君,「唐選侍,你決定選誰作為你的助手?」
「回娘娘,是奴婢的長使,吟春。」婉君執著堅毅的說道,婉君的選擇不僅出乎安然的意料,更是讓淑妃大惑不解。
「你說的是真的?」淑妃有些疑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屬實,孫尚宮亦道,「你可不要馬虎大意,這次比試按照之前的約定,如果你輸了,你便要離開司膳房。」
婉君點點頭,「奴婢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也相信春兒會協助好我的。」
安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她以為憑借一個小小的長使便能贏過她?不過,就算是彩萍與青青,她也不會擔心。
淑妃轉頭望向安然,道,「你怎麼沒有帶你的良使過來?」
安然低頭,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回娘娘,因為奴婢的人選並非是奴婢的良使。」
「哦?那麼你選擇的是司膳房的司釀還是司供?」淑妃滿目期待,淡笑著問道,不過無論是誰,總之安然的第一步總會勝過唐婉君了。
安然淡笑著,望向淑妃身後的人,道,「奴婢選擇的是,安意。」
淑妃微微一怔,扭頭望向身後似乎與安然早有默契的安意,心中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還是盡量保持著鎮定。
「你選擇的是安意?」語氣似乎有些冰冷,但是卻還沒有沉下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有些事情是她也無法控制的。
「是。」安然面色悠然,婉君亦是有些出乎意料,望著自己並不甚了解的安意,她是淑妃身邊的掌事宮女。而從前安然也是在淑妃身邊當過差事的,如今看來,她們之間的配合一定是十分默契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而對于安意的水平,婉君卻是一無所知,根本不可能提前做些什麼準備。
「好吧,那就這麼定了。」淑妃終于緩緩道,「在競賽之前,本宮特許你們隨意出入宮廷的特權,但是你們不要有恃無恐,用這樣的特權做一些與競賽無關的私事。」安然心中清楚,淑妃這句話是特意警告婉君的,之前太子與上官長風一事滿宮皆知,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只能欺瞞那些不知道實情的人,對于她而言卻是心知肚明。
「是。」眾人齊聲應和道。
待到眾人都退下後,淑妃才有些慍怒的對安意道,「你早就與她商量好了?」
安意听出淑妃語氣中不悅的意味,忙跪子,有些緊張的說道,「回娘娘,奴婢知道這次比試對安然的重要性,她對奴婢提出請求,奴婢不能不允。」
淑妃嘴角一笑,似是完全不信她口中所言的‘請求’二字,恐怕她不主動去向安然要求就算是好的了。
淑妃擺擺手,「起來吧!」本來,這次競賽就不是表面那麼簡單的事情,她不想讓自己身邊的人摻和進去,不過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听之任之,期盼能有一個好結果。「這次比試,你要盡力幫助安然,以保證最後一場比試的勝利。之後,孫尚宮因為身體不適,本宮便可以特許其出宮了。」淑妃說著,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邃,安意欣然領會淑妃的意思。她這麼做,就是為了讓安然能夠統領司膳局,然後統攝六尚二十四司。
淑妃眼中的目光不全是欣然,也有另一方面的顧慮,她害怕心中所想會成為事實。之前因為安然與太子的事情,她曾與皇上進言過,如今皇上雖然放出了安然,但是對于那件事並沒有深究。如果不是皇上故意放之,便是他早就已經心有成竹。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皇上一定知道太子與上官長風所為爭執的女子便是婉君,置于皇上為何一直沒有做出處置,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入了冬,一切都冷清清的,婉君讓春兒先回司膳房,她想去鐘離司藥那里,向她要些東西。上一次,準備白松露時,她便從她的保和堂中要到了艷山姜與靈香草,這一次雖然還沒有什麼想法,但是她還是想與鐘離司藥探討一番。
還未到達司藥房,婉君便瞧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婉君心中依舊不能平靜。陳鋒看著正迎面走來的婉君,心中想到︰他們二人如今見面,一定會很尷尬。
陳鋒看出婉君面上的不自然,還未來得及與婉君打招呼,便見身邊的長風信步從婉君身邊踏了過去,片刻都沒有停留。陳鋒望著長風信步離開的身影,心中暗自嘆了嘆,倒是他自己淡笑著對婉君道,「你還好吧!」
婉君看著關心備至的陳鋒,點點頭,「謝謝你,陳大哥,我沒事!」
陳鋒心中有些話,其實早已想對婉君說,但是他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從前他們三人相遇時,他總會自覺的離開,但是如今卻成了這樣。
「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陳鋒下定決心似的,對婉君道。
婉君感到有些突然,但還是點點頭。
二人行至碧湖旁,這里鮮有人至,二人憑湖而望,婉君先開口道,「陳大哥,你想對我說什麼?」
陳鋒嘴角淡然的露出一抹不像微笑的笑意,「你還愛他嗎?」
「他?你指誰?」婉君平淡的語氣,冷漠的神色,令陳鋒產生一種並不認識眼前人的錯覺。「或許,我跟他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吧!」
「但是我能感受到,他是愛你的,而你應該也還愛著他。」陳鋒可以肯定眼中所見,心中所感,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是因為太子的話,」
陳鋒話還未說完,便被婉君阻止,「不是因為太子,」言語未畢,婉君的雙眸中流露出一陣哀傷,「難道就連你也覺得我與太子有些什麼嗎?」
陳鋒搖搖頭,「不是的,我知道你與太子發乎情止乎禮,但是在長風眼中,或許就不是那樣簡單的了。」
「在他眼中?」婉君的語氣似乎有些嘲諷,只是她不清楚,嘲諷的人是上官長風,還是她自己。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你與長風先定情終身,或許,」或許,你應該和太子在一起才對!
陳鋒沒有講出這句話,不僅僅因為這句話會傷害他與長風,婉君之間的感情,更是為了他自己。有些話,他不能對婉君說,也不能對任何人講,眼睜睜望著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越發深厚,卻產生了無法遏制的誤會與矛盾。他看著太子的隱忍與退讓,成全與祝福,他清楚了,世界上有些感情會比男女之情更加長久。所以,從太子成全他們的那一刻起,陳鋒便將對婉君的愛慕之情徹底的藏在心中,轉化成對她的欣賞與尊重。所以,他將她視為朋友,希望她能夠幸福。
「或許什麼?」婉君執著的望著陳鋒眼中深藏起來的鋒芒,在陳鋒面前,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渺小,所以她也願意听從一直心生敬佩的視作大哥的陳鋒的推心置月復之言。
「在你眼中,你把太子當成什麼?」陳鋒反問道,婉君微微一怔,這個問題卻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知己。」
這兩個字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便能擔當的起的,她珍視與太子入宮以來的情誼,所以她將他視為知己朋友。她可以無所顧忌的與其推心置月復,暢談人生理想而沒有任何負擔,雖然後來知道太子一直對自己心存愛慕,一時間有些換亂。但是當他知道自己與長風兩心相悅之後,依舊成全了他們,祝福了他們,甚至為他們做了許多事情。
「其實,我與他之間本就是不可能的。」婉君淡然的說道,「之前,上官大人便對我說過我不能與他在一起。其實我與他都心知肚明,我們的婚事根本沒有辦法自己做主,所以還辜負了太子的一番好意。如今這樣,也好,他了無牽掛,我也無需提心吊膽。」
「可是他是愛你的,你沒有看見他最近心神不寧,整日心煩意亂的神色。」
「愛?我也愛過他,」婉君平靜的說道,「其實,」她隱藏在心中這麼多天的這句話,一直沒有說出口,「我與他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就算他沒有誤會太子,我也沒有辦法忍受我愛的人心中想著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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