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火九天 第二章 此去,不曾道別離

作者 ︰  楓

清晨氣息爬漫的楓林村,是要比城市來得更加寧靜,幾處雞鳴,幾聲犬吠,幾盞昏暗的燈輝,就這樣簡潔地拉開了新一天的序幕。

微微亮,天空並不怎地清明,隨處是黑黑的yin影。安靜,就連家家戶戶的小孩們也都幫忙看火燒飯,周公似還在不斷拍敲著一個個萌萌的小腦袋,畫面異常可逗,也十分可愛。

靜靜站著的陳楓,雙眼不眨地細數著一條條忙碌的身影,看那睡意朦朧的小娃們手上都是熟練的動作。

白襯衣,黑s 休閑褲,長長的劉海與耳發,裝束未變。

天s 稍微的明亮了幾分,陳楓深深吸一口清涼而熟悉的氣息,帶著老楓樹淡淡滄桑的味道,邁著輕穩的步伐,吹著晨風,悠悠地向著村外踱去。

最近的公交車站,得步行好幾公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陳楓不喜歡那條為運輸「城市遺產」而挖出來的馬路。繞著山徑,或穿林,或翻越田埂,或提鞋涉水總之是不走「正道」的,沿途漫步閑庭,隨意地欣賞著四下蒙蒙的墨畫。

今ri此時,幼年玩樂的一溝一壑,仿佛比以往更加親切和可愛,又仿佛一切都漸行漸遠,仿佛從此不再回來,心中隱隱有些許的不安。

抵達公交車站,已是天光大亮,公交未到,只有偶爾一輛上班汽車或大卡呼嘯著碾過。

「如果世界變冷了,請讓我緊緊擁抱著你再大的風,有我陪著你;再大的雨,我與你同行」

興許是不滿被打擾了欣賞風景的寧靜,也或許是陶醉在那優美熟悉的音律,久久不遠接通電話。而陳楓才不過剛好按下接通鍵,便隔著听筒穿透出粗獷的聲音,都不待陳楓有興師問罪的機會。

「丫丫的,楓老大,你沒事吧?」

「呼——蠢虎,找揍是吧?你丫的才有事兒!」

陳楓此時真心不介意把楊虎給扔到田埂去。

「呃」

對方愣了下,聲音變得有些尷尬:「老——老大,俺這不是關心你麼,這麼會兒了你才接電話,我還以為我都準備飛奔過來找你了呢。」

「得了,你丫的就詛咒我吧,小心我做鬼也拉上你!」陳楓說著笑了起來,還故意地有問道︰「說吧,大清早的找我干嘛?」

「啥——呀 ——」?!?楊虎嚇一跳,卻听到陳楓不忘補充著︰「有屁快放!」

「不是吧!」听筒了一陣哀嚎,「感情我偉大的楓老大啥都給忘了,啊——」

「不許叫!」

楊虎一叫,陳楓可就郁悶了,喝住對方後才稍稍滿意︰「公交可不是咱自個兒開的,你要求它能來多快?」

「咳咳」另一頭,「還以為你又給回收清除了呢!」

「那老大,你快些的,大事!」

「你直說不得了,搞這麼麻煩。」

「嘿嘿,到了就知道啦,留點兒神秘咯!」「給你個驚喜——」

「哦,對了。許妹紙和小班可是都在哦!」

「媽的,死!————」

陳楓怎麼都能想象那家伙有多麼的無比猥瑣,至于「小班」,自然便是班主任黎紅羲,這姑娘是個大美女,也不過二十六歲,看著更是還要年輕清秀些,端是個標準的靚女學姐樣,卻老是裝作大人大姑娘。

今兒有個好天氣,艷陽明媚,即使還只是個「蛋黃液」的雛形,卻另有一番美妙。大街上被淡淡的霧s 絮繞著,這城市里頭一切都蘇醒得比較早比較快,但此刻仍舊很安靜的。

某某大學,一群熱血青年男女匯聚校門之外,個個好素質,雖是睡意朦朧,甚至有的表情jing彩地低語著,但大會兒都有序地站好了隊,一副等待檢閱的情形,這些個功勞當是不能忘記黎紅羲與許婉馨這兩的美女,她們的能力和魅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都是群朝氣蓬勃的小花朵啊,組過的未來。

楊虎卻是特立獨行的,在隊伍外的踱步來踱步去,硬是無人敢說些啥。

彪悍的體魄,和霸氣的銅臉,卻是沒有想象中干淨利索的寸頭,較長的一頭墨發更是極為惹眼,額前的那一撇如同尖刀一般,擱在那雙犀利有神的眼眸之間,其實很酷很帥很有氣勢,但人們每每看到他第一感覺便是莫名的畏懼,並加上一萬個小心,小心。而往ri在校內校外各類拉轟的「戰績」,更讓他顯得「卓爾不群」。

「楊虎,陳楓還沒到麼?」

黎紅羲很是平靜地問著踱步的楊虎,可哪里掩飾得了那關心和焦急的情緒。許婉馨忙跟著湊上來了,幾乎急切的眼神瞅著楊虎,當然不是對楊虎有意思。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兩女驚人相似的眼神,不過黎紅羲掩飾好一點點而已。

「嘿嘿,黎老師放心。就快到了陳楓說的。」

楊虎對兩女投去毫不掩飾的打趣,搞得兩女俏臉通紅,許婉馨更是羞澀得厲害。不過她們的眼神里都不由欣喜激動起來。

「嗯,校車就快過來了呢。」

話音才剛落下,忽的「茲」一聲響,刺破了清涼的晨曦。酒紅s 公交車穩穩的停住。應聲望去,楊虎與二女皆是頓時一喜,急急迎了上去,楊虎最快。

「哈哈哈」

陳楓還未出車門,便听到這一串欠抽的狂笑,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不由地直翻白眼,心想著下車後是大呼「這貨我不認識」,還是直接給暴揍一頓。

才一探頭,陳楓就被一只打手扯了過去,有一個熱情的熊抱撲sh 過來,心頭忍不住大罵「這蠢虎要拆了自己」,卻是一個金蟬月兌殼便閃了開去,隨後一腳狠狠地蓋了出去,那叫一個嫻熟,兩人這是,一波接一波呢。

「又來?啊——‘邪神踢’!!!」不過楊虎也不慌亂,起手護住臉,擋下了這一腳,心里卻是暗暗叫苦︰還是不行啊,丫丫的,老大也真夠狠吶!那招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在楊虎看來,那招不如叫「邪神印」或者「邪魔大神之無敵腳印」更合適更貼切些,自己還真是沒少吃它給點苦頭。

陳楓沒有詢問楊虎,他自會說的。

不遠處,一輛不算豪華卻足夠大個兒的校車緩緩駛來,楊虎咧嘴說道︰

「來了楓老大,咱們出發吧!」

這貨顯得很激動,樣子挺傻。

陳楓向著俏臉通紅的兩女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了校車那邊。

兩女的小腦袋使勁兒下沉,眼神飄來飄去卻不敢直視前方的背影。兩女可逗的模樣引得一旁的楊虎嘿嘿壞笑。

「陳楓,你昨天好厲害呀,這次大家能有這游的機會,你獲得冠軍功不可沒!」

許婉馨是個聰明的姑娘,可不是啥脆弱空白的花瓶,有些興奮卻並不提及昨ri暈倒之事,而陳楓也不願多想那個「噩夢」。

陳楓微微一笑,腳步卻唯有半分停留。他當然不會認為楊虎會無聊到讓自己去游,那家火對自己的xing格脾氣還是比較了解的呢,如此,這游該是會比較有趣的。

兩女跟上陳楓,悠悠地說著許些贊美之詞。兩大美女突然就變回了中學時代的青少女。只是這些東西對一直保持微微笑的陳楓,壓根兒不算回事兒。

上車前,楊虎只心情美美地給了陳楓兩個字︰泰山。

楊虎也意料之中地從陳楓眼里獲得一絲意外與喜s 。大概是自然而然,又像是慣xing地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陳楓輕輕合上眼,倚在後椅上安靜等待。不曉得想些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想。

楊虎第二個上了車,坐在陳楓一旁。黎紅羲與許婉馨因為要組織學生反而落到了最後上車。這群人尤以女生最多,大家都默契的靠前排的位置坐下,而黎紅羲許婉馨則不約而同的跑到最後一排盤踞著,大概是後面比較刺激吧。

啟程,車內頓時熱鬧起來,歡聲笑語不斷。

陳楓懶得理會這群看起來jing力無限的同班同學,保持著自己歡喜的假寐狀態,不時漏出一絲縫隙看窗外的風景。兩女有些泄氣地看著合眼「熟睡」的陳楓,嘟了嘟嘴,便自個兒聊起悄悄話來,一向淡定的大女生班主任,此刻與閨蜜同室的學生妹模樣無二。

「唉——楓老大,你也太不可愛了。」

看到兩女的模樣,楊虎自己嘀哩咕嚕,對陳楓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楊虎與陳楓不打不相識,後來更肩並肩走過來千山萬嶺,成為最好的兄弟。他其實不願見到陳楓這般對所有女生都如冰塊,無動于衷,從那之後便是這樣,毫無改變。

其實陳楓的情況並不如楊虎想的那樣糟糕,就像孤獨寂寞墜落黑暗深淵永不復醒一般。曾經的愛就像一汪秋湖,沉入心底,那麼美麗平靜。心情算不得愉快,但卻很輕松。只是陳楓後來習慣了沉思與靜想,喜歡用寧靜去感知這個世界,平靜地呼吸大自然的氣息,像那晚霞晨曦,暮風朝露

黃昏中,晃悠的校車在金黃的地平線拖出長長的影子,疲累後的歡聲笑語漸漸沉浸,化作無數舒服安逸的呼吸,。

車窗外,風呼呼的吟唱,不斷園區,消失在身後。

看著起伏的山巒,斜斜的夕陽余輝中,鑽出一抹抹黑影,預示著夜將來臨。

陳楓心頭猛地一緊——

不知道當身在天堂的爺爺發現自己沒有道別卻沒有回家時,會不會焦急地四處找尋?和從前一樣,從老楓樹到村口,從溪邊到石橋下,從第一個鄰居到整個村子,從村長那里借來電話往學校打去

陳楓不是心理十分偏執的人,可心里想著爺爺,相信爺爺還在楓林村,在那里每天等待自己回家,只是此次的突然離去,竟不曾向爺爺道別!他有些害怕,甚至擔心,仿佛這樣一次離去,便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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